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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對于一個吃貨的我來說,當然不會錯過每一次美味,每次在外面吃到好吃的東西,心里總會暗暗惦記,不像有的人,會找個機會再去品味一次,我總要回來之后,仔細琢磨,甚至做夢,可著親自動手,嘗試著做一回,不管好不好吃,最起碼是一種經歷,如果成功,免不了有一點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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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上一回,一家人一起去飯館吃了個飯,無意中點了一個粉蒸肉,是用一個小籠屜蒸的,上面撒了一些蔥末,端上桌之后,香氣四溢,隨手捯了一塊,味道挺好,只是覺得蒸的太久,有點化了,還有就是上面裹得粉太少了,有點不夠好看,看著別人吃的津津有味,我卻心里在掂量著,明天回去,我自己做一次,因為,這個我很早就會做了,是我母親教會我的,我做的可不比這個差,拿著個筷子,靜靜地發了會呆,仿佛想起兒時那些零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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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記得小時候殺年豬,一個莊子的人都過來湊熱鬧,大家伙忙著逮豬腿,母親總是熱情的招待著大伙吃喝。在這之前,母親早有預料的準備好了一些食材,趁著天晴,母親洗米,淘沙,曬干,然后去隔壁的大媽家,就著晚些的功夫,帶著我一起去磨米,那可是古老的石磨,兩個圓盤疊在一起,下面一塊不動,上面一塊左邊有個隼,右邊一個孔,用個木架推著轉動,在那個孔里放進去大米,隨著磨子的轉動,地下慢慢的從四周落出一些磨碎的米粒,母親很講究,轉動的速度也很勻均,快了太細,慢了又太粗,每次,母親總要來回兩遍,要磨的不粗不細的剛剛好,盛在一個蔑制的竹簍里,那樣不會發霉。
? ? ? 在一陣喧鬧的吃喝之后,父親醉醺醺的打呼嚕了,母親總要收拾半天,年幼的我們也跟著端盤子收碗,一切安定下來,母親打發我和哥哥洗臉,我們搬個火桶坐在鍋臺旁泡腳,看著她自己開始忙碌起來,她把賣剩下了的豬肉,撿好一點的制成腌肉。另外一些肥的,邊邊角角,整齊的切成薄片,把鍋燒熱,先把肥的放進鍋里練出油,再把瘦一點的放進去翻炒均勻,沒什么佐料,放一些鹽,辣椒面和醬油,眼看著有點變色,她把那磨好的米面倒進鍋里,快速的翻炒,再把鍋洞里的明火撲滅,留一點底火,在鍋里慢慢的炕,不一會,油香四溢,我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吵著要吃,母親告訴我,這個沒熟透,要等蒸熟了才可以吃,我們沒完沒了的鬧著,母親在里面撿了兩塊油渣給我飽了一下口服,那滋味,永遠不會忘記,嚼的滿嘴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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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母親把渣好的肉一塊一塊的排列在簸箕里,整整齊齊,就像排列的士兵一樣,架個梯子,端在屋頂上曬。隔壁黃老師家的那只花貓整整叫了一夜,這會兒趴在窗臺上睡懶覺,不知是香味還是響聲驚動了它,警覺的一下子跳起來,尾巴翹的老高,轉動著兩只眼睛,“喵嗚”深深的叫了一聲,看著母親在屋頂上,在地上轉了幾圈,又無可奈何的跳上窗臺,把頭埋在那毛茸茸的雙腿里,繼續曬太陽!渣好的肉被太陽一曬,遠遠的都聞到一陣香味,就連天上飛過的麻雀,也忍不住駐足停留,站在簸箕的沿邊上,啄了里面的碎米品嘗品嘗,母親遠遠的看見,“喔....”了一聲,嚇得鳥兒四散逃竄,我們也跟著一起大聲的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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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整個一個春節,天天都有好吃的,對渣好的肉漸漸也就忘了,也不知道被母親藏在了什么地方。轉眼都到三月,有一天放學,桌子上的爐子里又是青菜豆腐,我咕嘟著嘴叫喚著餓了,母親還在鍋底下燒火,我就急著要揭開鍋吃飯,母親叫我等會,鍋里蒸著炸肉呢!我哥倆一聽,高興的連蹦帶跳,趴到鍋臺邊上,連忙湊著鼻子去聞一聞,好香啊!我兩個開始猜拳,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先吃,從一把定輸贏到三把定輸贏,互相賴皮,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母親看著我們一臉無奈的笑著說:“你兩個俠子,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懂事,整天就知道打,再鬧就不給吃了”。這下我們又乖乖的靜了下來。
? ? ? 母親揭開鍋的一霎那,我用眼睛瞟了一下,八塊,我想看哪一塊是最大的,母親拿過來一個碗,分了四塊給哥哥,“你倆不要搶,一人一半,”原來我的心思母親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也這樣想,不由得有點臉紅。那薄薄的肉片,裹滿了厚厚的糙米粉,一點都不油膩,吃起來特別香,軟軟的,糯糯的,嫩嫩的,粘粘的,不一會一碗飯就下了肚子,突然我發現,母親的碗里一塊都沒有,可我已經吃了兩塊,我悄悄的撿了一塊大的,放進母親的碗里,哥哥也同我一樣,給母親一塊大的,母親推辭了一下,也沒說什么,我倆傻傻的笑了,母親也笑了,可我發現她的眼睛紅了......
? ? 那是我第一次吃粉蒸肉,記憶是最深刻的。母親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她把渣肉保存的十分好,因為那時候想天天吃肉是很難得的,后來斷斷續續的蒸給我們吃,一直延續到端午節之前,不僅讓我們換著口味多吃飯,也給我們帶來快樂和歡笑。從那以后,我好像懂得了一點什么,以后母親每一次做渣肉,我都用心的去學,每一個步驟都記在心里,有時候還伸手伸腳的模仿幾下,母親很耐心的跟我講,怎么注意火候,怎么注意分量,我就一副很虛心的樣子,頻頻點頭,慢慢的,我不僅學會了做渣肉,更學會了做一些其他的菜,而且也學會了節儉,直到現在,我一直如此。
? ? ? 多年以后,母親也已離我而去,但是,渣肉依然是我的偏愛,自己做過很多次渣肉,手藝也逐漸熟練,雖然每次都很成功,色香味俱全,放在路口曬一曬,引得路人駐足圍觀,品頭論足,也收到很多的贊譽,可是,我再也沒有吃到那種屬于自己的味道,那種味道,已經耕織于心底,那種味道,也只有我自己才能夠體會,那種味道,永遠也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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