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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愛在失憶的日子（94）惱人的夜
兩天后，顧羽把浩浩送回到程東鵬家里。程東鵬的媽媽接到電話，提前已做了一桌子好菜，等著顧羽和浩浩回來。
顧羽下了哥哥的出租車，一手牽著浩浩，一手提著個大袋子，袋子鼓鼓囊囊地裝滿了給浩浩買的新衣服。
“爺爺，奶奶。”浩浩站在門口，大聲喊叫了起來，小嘴甜得像涂了蜜。
“唉呦！我的寶貝浩浩回來了。”程東鵬的爸爸正用著夾子夾核桃，他一聽見浩浩的聲音，緊皺的眉頭即刻舒展開來。他丟下手里的核桃和夾子，張開雙手，攬住了撲向他懷里的小寶貝，呵呵地笑個不停。
程東鵬的媽媽從廚房里閃了出來，接住了顧羽手里的袋子，滿面笑容地招呼顧羽快上桌吃飯。
一頓飯吃得和和氣氣，程東鵬的媽媽把好菜盡量往顧羽跟前挪，好像這些 菜全是為顧羽做的。太過熱情，搞得顧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顧羽，這么久沒見東鵬，你也不想去看看他嗎？”程東鵬的媽媽若有所思地望著顧羽。
“我去看過他了。”顧羽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
“呃，明天我和你爸去看東鵬，他很想見你，你也一起去吧！”程東鵬的媽媽又往顧羽碗里夾了塊雞肉，她以為顧羽說的“看過他了”是去年的事。
“我已經訂好了明天早上的飛機票，時間趕不上了……下次吧。”顧羽面無表情，把頭壓得很低。
顧羽的心里還是很氣，氣程東鵬不告訴她兒子的下落。如果不是小婉告訴她這個消息，她這次回來可就是白白撲了個空。
“他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我一見到浩浩，他就又想見我了。唉！還說外面的事他都不知道。這人可真讓人心寒啦！”顧羽嘆息著，心里一陣悲涼。
浩浩還不知道今天就要和媽媽分別了，他快活的像只小松鼠，一會從爺爺腿上跳下來竄到奶奶懷里，一會兒又依偎在顧羽懷里。他得意地笑著，鬧著。
大人們把煩悶和憂愁都藏在心底，盡量把笑容和快樂都展現給這個不喑世事的小娃娃。
浩浩玩累了，吃飽飯后，喝了半杯熱牛奶，便靠在顧羽的胸前睡著了。顧羽每次都用這種不說“再見”的方式和兒子告別。對孩子來說，這樣的告別既冷漠又殘酷，但也最溫柔最平和。
不然還能怎樣呢。如果在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時候，跟他說聲“再見”，再轉身離開，他準會哭得撕心裂肺。
顧羽緊緊抱著兒子，她在浩浩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怎么也舍不得將他放回床上去睡。
程東鵬的媽媽從顧羽手里接過浩浩，抱回了自己房間。顧羽又追回房間去吻了浩浩，他嘟著小嘴快醒了。顧羽趕緊幫他掖好被子，輕拍了幾下，看他再次睡老實了，才迅速轉身離開。
程東鵬的媽媽往顧羽手里塞了兩個紅包，顧羽硬是不要。
“拿著吧，出門在外，會大吉大利的。”程東鵬的媽依依不舍地握著顧羽的手。
“嗯，你和爸爸也要保重身體。”顧羽接過了這兩個有著特別意義的紅包，這是長輩的一番心意，不收下便是見外了。
顧羽走后，程東鵬的媽媽翻看著顧羽給浩浩買的新衣服，臉色又變得凄愴起來，嘆息著望著窗外。
“人家把浩浩也給咱送回來了，還買了一大袋衣服，你還嘆什么氣呢？”程東鵬的爸爸把電視柜上的臺歷拿在手里，仔細端詳著今天和明天這個重要的日子。不知道顧羽什么時候再回來，只好記住她離開的日子。
“你看顧羽給浩浩買的這些衣服，幾年都有的穿了，一下子買這么多干嘛，下次回來再買不行嗎？”程東鵬的媽媽滿面愁容，心里七上八下的，擔心顧羽這一走再也不回來了。
“你想多了，他媽愛孩子，當然想給她兒子多買幾件衣服了。”程東鵬的爸爸寬慰著老婆。
老倆口又坐在一起商量著，明天應該給兒子帶些什么好吃的去。
顧羽回到家里，看見媽媽蒙著被子躺在床上睡覺。顧羽知道媽媽舍不得她離開，舍不得將浩浩送走。她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是多余，也只好沉默，等著媽媽自己消氣。
顧羽去廚房做晚飯，嫂子玉玲今天卻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幫手和顧羽一起上了灶臺。她平時可是懶得連一個碗都不洗的，整日就是抱個女兒到處晃。顧羽也不計前嫌，和她在閑聊中做熟了一頓飯。
是啊！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呢！為了哥哥能有個熱炕頭，為了這個家平安詳和，顧羽始終沒和這個嫂子吵鬧過，但也和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吃完晚飯，顧羽和媽媽一直聊天聊到凌晨兩點，兩母女說到東說到西。
“在外面如果真的很辛苦，就回來。家里餓不死女人。”媽媽握著顧羽的手，憐惜又心疼。
“唉呀！你就別操心了，我又不是做苦工，有啥辛苦的。”顧羽聳聳肩，故作輕松地笑著。
“女人啦，再有本事，賺再多的錢，都不如遇上一個好男人。媽知道，給你介紹這個東鵬，把你害苦了。”媽媽長長地嘆了口氣。
“媽，看你說得嚴重的。我覺得現在挺好，有個這么可愛的兒子，有這么多人疼我，挺好啊！”顧羽翹著嘴角，微笑著掩藏著心中的傷痛。
“別說謊，混不下去就回來。”爸爸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打著瞌睡，稀里糊涂地說了句胡話。
顧羽又心酸，又好笑。她讓爸爸快點上床睡覺，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早上六點，外面還黑著。顧羽爬起來洗漱，哈出的白氣很快在空中凝結成小水珠。天寒地凍，離別的感覺總是這么悲涼。
哥哥幫她提著行李上了車，爸爸和媽媽站在門口沉默著，目送著她一步步走遠。
顧羽坐在車上，望著窗外陰霾的天，灰蒙蒙的，好像從來都沒有晴朗過。枝頭光禿禿的，一片綠葉也沒有。這種荒涼寒冷的瀟瑟，讓她愛不上這個季節，愛不上這樣的家鄉。
因為天氣原因，早晨的飛機，一直延誤到下午四點四十才起飛。回到廣州已經是晚上七點鐘。
顧羽拿好行李，打開手機，發現了杰哥發來兩條同樣的微信留言：“你到了嗎？到了請打電話給我。”
天已經黑盡了，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行色匆忙，那些被親人和愛人接到的旅人是那么幸福，笑容甜蜜得讓人羨慕。
顧羽望望自己的手機，心頭也涌上一絲暖意。眉眼那淡淡的憂愁還未褪去，嘴角卻有了淺淺的笑意。
“喂，我下飛機了，你方便的話就過來接一下我，不方便我就叫個出租車。”
“哈哈哈，這段時間是不是饅頭吃多了，把你給吃傻了？”
“呃，說什么呢？”
“我從早上等你等到現在，你說我方不方便。”
“別說廢話，你現在哪兒？”
“向前方看，要不要我打個牌子，拿個喇叭喊一下你。”
顧羽一抬頭，杰哥正站在離她三米遠的人流里朝她微笑。她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他怎么會來得這么快。
她一動也不動，一顆潮濕的心溫潤在他的笑容里。她木在原地，用憂郁的眼神定定地望著他，身體也在人群的騷動中感到暖和起來。
她取下絲巾，拿在手上。他向她走了過來，很自然地接過了她手里的皮箱。
“等了多久了？”
“十四天。”
“我是問你來這里多久了？”
“你回去以后，我的心每天都在這里等著你。“
“說的跟真的一樣，我咋沒感覺到你有這么惦念我呢。”
“你的心不專，當然感覺不到。”
“你的心好專似的。”
“至少現在是。”
南北的溫差太大，她敏感的膚質，早上被冰霜襲擊過，現在遇熱開始返燒。小臉紅撲撲的，像個上了胭脂，準備登臺演出的花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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