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謝斌和柳花落策馬疾馳,行進(jìn)間不忘討論此前的驚險遭遇。
柳花落被三人追殺,僥幸生還。
謝斌驚訝道:你當(dāng)真不知道他們是誰。
柳花落說:當(dāng)真不知。
謝斌搖搖頭:我都知道,你卻不知道。
柳花落問:到底是什么人。
謝斌說:是栽蔥派的青蔥三少。
柳花落皺皺眉:為什么是他們。
謝斌說:因為你的丹鳳還陽散。
柳花落有些驚訝:栽蔥派要還陽散做什么。
謝斌抽劍轉(zhuǎn)身說:來不及講。
因為有人來了。
柳花落說:青蔥三少是三個人。
謝斌干脆地回答“是的”。
正說著,四身影瞬至眼前,六人斗轉(zhuǎn)。
柳花落閃躲間打出一枚銅錢,一人栽倒。
謝斌說:好手法。
柳花落再擲一錢,又一人應(yīng)聲倒地。
謝斌說:成效不錯,可惜他們不是青蔥三少。
柳花落問:如何得知。
謝斌說:青蔥三少絕不會被這種程度的暗器擊傷,而這四人已經(jīng)倒下兩個。
謝斌翻腕橫削,一招殺掉了另外兩個。
柳花落揪住僅余一個被銅錢打傷右腿的活口問:你們究竟要做什么?
那人把面罩揪下說:丹鳳還陽散。
是個女人,難以名狀的美。
柳花落看呆了,但隨即反應(yīng)過來:誰中了魁蘿花之毒。
女人說:吳常。
柳花落問:你又是誰?
女人說:一個普通女人。
柳花落笑了笑:我看你的姿容便很不普通。
女人說:只可惜姿容和武功并不一定成正比。
柳花落轉(zhuǎn)頭看謝斌:吳常何許人也。
這個世界上,少有謝斌不知道的武人。
謝斌毫不猶豫地說:十三年前,斷水崖上。
是他!
柳花落身體有些顫抖,不知是恐懼還是激動。
女人問:我可以走了么。
柳花落問:青蔥三少在哪。
女人說:已經(jīng)死了。
謝斌似乎不太相信:憑你們。
女人說:吳常。
謝斌不語,也就是信了。
柳花落取出一枚銅錢在手中掂量。
我可以殺了你。柳花落說。
女人含笑:你不舍得,因為你是柳花落。
柳花落說:但你知道我們的行蹤,非死不可。
女人說:你把還陽散交給我,便可無憂。
柳花落說:這不可能。
女人問:為何。
柳花落猶豫一下,說:我也有人要救。
女人不說話了,這是終結(jié)性答案。
謝斌看看柳花落,又看看女人。
現(xiàn)在沒時間閑聊,不殺就帶她一起。謝斌說。
三人兩馬,柳花落載著女人。
女人說:你不殺女人。
柳花落說:是。
女人說:其實女人最該殺。
柳花落沉默半晌說:或許吧。
女人說:我是栽蔥派掌門倒栽蔥之妻。
柳花落唏噓道:栽蔥派也屈服于吳常。
女人問:怎地這樣說?
柳花落說:掌門夫人都出來活動,只為救他。
女人說:他是好人。
柳花落說:十三年前,斷水崖上。
女人說:那是無奈之舉。
柳花落沉默。
女人問:你為救誰。
柳花落說:唯一能殺吳常的人。
女人驚訝道:魏鸞生?
柳花落點頭,但隨步點起伏的點頭并不明顯。
然而女人不必得到答復(fù),便已有了定論。
因為唯一能殺吳常的人就是魏鸞生。
謝斌說:人人都知道倒栽蔥是個丑鬼,他的老婆卻貌若天仙。
柳花落似乎沒打算接茬:你知道吳常的事。
謝斌說:魏鸞生和吳常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想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究竟誰能活下來。
柳花落說:你幫魏鸞生。
謝斌順言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
柳花落說:你是中立的。
謝斌呵呵一笑:可以這樣講。
柳花落說:中立也好偏靠也罷,看熱鬧莫要惹到自己身上。
謝斌說:我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不怕麻煩。
女人盈盈一笑:這怕是最大的缺點。
柳花落的馬停了。
看來有麻煩。柳花落說。
二
到來之人,便是青蔥三少。
柳花落皺眉:你不是說他們……
女人說:并未據(jù)實以告。
三人神色嚴(yán)峻,略顯疲態(tài)。
柳花落:我以為你們死了。
其一:我們還以為你死了。
女人說:我以為你們都會死。
柳花落:為什么。
女人說:因為吳常來了。
其二:他不會殺我們哥仨,只會殺柳花落。
女人說:那可未必。
其三:吳常從不無故殺人,尤其是無辜之人。
柳花落說:我覺得我就很無辜。
此時塵起,風(fēng)沙蕭瑟,陌道殘影。
塵落之時,一中年男子立于當(dāng)前。
他說: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人該死,我也不應(yīng)太仁慈。
柳花落手中緊握銅錢,渾身不自然地顫抖起來。
女人說:總得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殺人,他不能說是為了解藥罷。
謝斌笑道:為了自己的性命而殺人,定是世上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其一:柳花落竊玉偷香的事端太多。
柳花落確認(rèn)道:這倒沒錯。
女人說:那你一定算不上無辜。
柳花落說:但我沒有害過人。
女人問:薄情不算害人嗎。
柳花落道:我并不薄情。
謝斌大笑道:這句話實在不可信。
其二: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吳常的兵器是短刃,他的短刃比旁騖里手的長刃更強更具威脅。
現(xiàn)在那把令人膽寒的短刀就在吳常手中。
其三:想要解藥,就必須殺了他。
謝斌說:的確是這樣,因為他一定不會主動交出來。
女人微笑看著謝斌:你會幫他嗎?
謝斌說:很難說,畢竟這件事太簡單了。
女人說:簡單的事,從來都不是你“萬事曉”謝斌喜歡做的。
謝斌說:不錯。
吳常道:你們廢話太多了。
其一:我們哥仨先上,不必麻煩吳大俠出手。
其二、其三已經(jīng)出手。
柳花落也出手了,八枚銅錢同時打出,散射向迅速接近的兩人。
其二手臂受傷,其三所執(zhí)樸刀已經(jīng)架在柳花落的肩頭。
謝斌說:你的銅錢對付不了青蔥三少。
柳花落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多數(shù)武人我柳花落都能應(yīng)付,但可惜。
女人說:可惜你總是招惹一些難以對付的人。
謝斌說:如果我想救你,就很容易。
柳花落問:那你救么。
謝斌用手托頭:我在考慮 。
青蔥三少自然有些惱怒,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其一:你最好立刻交出還陽散,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謝斌微笑道:這給了我一個不錯的理由——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總愿意試試。
謝斌左手輕揚,一陣煙霧升騰。
柳花落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正見青蔥三少和吳常也都恍惚身形,隨即一同昏倒。
當(dāng)柳花落清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一間女兒閨房。
柳花落問:我在哪。
女人說:當(dāng)然是我的臥房。
柳花落反應(yīng)道:栽蔥派。
女人說:不,不是栽蔥派。
柳花落不解:不是栽蔥派又是哪里。
女人說:未出嫁之前的臥房。
柳花落說:凌莊。
女人答應(yīng):對。
女人叫凌青,是凌莊的二小姐。
既然有二小姐,就一定有大小姐。
現(xiàn)在大小姐也在跟前。
大小姐說:青兒出嫁之后很久也沒回來了,這次回來居然帶了這樣沉重的拖累。
柳花落說:我這就走。
凌青搖頭說:你不能走,只要你不走,吳常和青蔥三少就拿你沒辦法。
柳花落問:為什么。
凌青說:因為十三年前,我爹跟吳常有過約定——只要他活著,吳常就絕不踏入凌莊。
凌青的父親是凌宵,也是凌莊的莊主。十三年前的那場變故,他似乎也有參與。
柳花落問:你因何要救我。
凌青剛要講話,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你們知道吳常為什么叫吳常。大小姐冷笑道。
柳花落:因為心性無常,難以捉摸。
大小姐說:所以你認(rèn)為他會乖乖等死么。
三
柳花落苦笑:可惜百草前輩遭人暗算,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配得出丹鳳還陽散,不然……
大小姐說:即便能夠配得出,魏鸞生和吳常二人也只能活一個,他們絕不共存。
凌青:吳常和魏鸞生究竟誰生誰死我不關(guān)心,但柳花落必須活著。
柳花落疑惑:這是什么緣故。
凌青說:因為我看你擲鏢的手段,足堪繼承爹的衣缽,學(xué)會“百花繚亂”。
柳花落:凌莊的不傳之密,散射暗器的精妙功法“百花繚亂”。
凌青頷首:是的。
柳花落:早聽說凌霄凌莊主的“百花繚亂”已經(jīng)臻化入境,多年前若不是他從中斡旋,一定會有更多武林人士死于非命。
此時房門被人扣響,屋外傳來一位長者的渾厚聲音。
紅兒、青兒,柳少俠是否轉(zhuǎn)醒?
聽他的稱謂和感情,一定是凌霄沒錯了。
大小姐凌紅把門打開,凌霄帶著一臉笑意走進(jìn)來。凌青招呼凌霄過去,自己走到一邊。
凌青說:柳花落,你再散射一次銅錢。
柳花落話不多說,舉手就是三連發(fā),三枚銅錢死死釘在門框。
凌霄說:確實如青兒所說,這種手法……柳少俠,令師可是“天璇鏢”沈秋風(fēng)。
柳花落說:正是。
凌霄道:我?guī)煆溺S術(shù)大家冷清文,沈秋風(fēng)是我的師弟。
柳花落說:那我該叫你師伯。
凌霄說:想要習(xí)得“百花繚亂”,必要有靈動嫻熟的投擲功夫,可惜我莊上二女都未蘊此天賦。
凌紅道: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吳常隨時有可能到莊上尋人。
柳花落問:他怎地會這么快知道我在這里?
凌青說:因為他控制了整個栽蔥派。
柳花落懂了:世界上就沒有栽蔥派打聽不到的消息。
凌霄表示:不必太過驚惶,我料想即便吳常知道柳少俠在此,也必有顧及,三日內(nèi)踟躕猶豫于舊日承諾,不會討擾。而且此人不殺無罪者,雖說是為了解藥,卻也未必會殺你。
柳花落說:不將解藥交給魏鸞生,與死無異。
凌青問:為何?
柳花落:答應(yīng)的事情未做到,便會赴死。
凌青:你這個人初看感覺挺精明的,沒想到卻是個癡人。
凌霄:不必太緊張,事情或有轉(zhuǎn)機。
柳花落問:怎道轉(zhuǎn)機。
凌霄說:“百花繚亂”雖然未必可以殺死吳常,但要制住他已經(jīng)足夠了。
柳花落道:您要送我去找魏鸞生嗎。
凌霄說:不必,因為只要鏢法精深者,只消半日就可學(xué)會“百花繚亂”。
柳花落說:多謝師伯。
柳花落跟隨凌霄學(xué)習(xí)“百花繚亂”,方才知道鏢客居然可以掌握如此強大的逆勢套路,這套鏢法有著改變戰(zhàn)局走向的效果。
凌霄上前拍拍柳花落的肩膀:既已學(xué)成,我便不留你。
凌青道:我跟你一起上路。
柳花落說:不可。
凌青說:我?guī)銇恚S你走。
柳花落說:不行,太危險。
凌青說:是因為我你才習(xí)得上乘武功,你不能這就把我甩掉。
柳花落說:由你,不過死掉也莫怨我。
凌青說:自然。
秋風(fēng)驟展,一路顛簸,行客稀落。
自是沙土飛揚之季,幾無人出戶行動。
長安城里也是如此。
魏鸞生就在長安。
便說這段荒路走得平安,吳常居然沒有尋來滋事,著實讓柳花落感到訝奇。
魏鸞生說:來了。
柳花落道:來了。
魏鸞生說:帶來了。
柳花落道:帶來了。
魏鸞生說:真沒想到。
柳花落道:我也一樣。
魏鸞生擺擺手,招呼柳花落和凌青坐在西長安石屋的方凳上,一面拆開解藥一面說:我尋思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在此撰寫秘籍,準(zhǔn)備將一身的武藝流傳下來。
柳花落問:寫成了么。
魏鸞生說:寫成了。
柳花落說:你不是魏鸞生,而是吳常。
四
“魏鸞生”一笑:你怎知我不是魏鸞生。
柳花落說:因為魏鸞生絕不會把自己的武功流傳下來。
“魏鸞生”問:這是為何。
柳花落說:魏鸞生的武功套路十分尋常,僅憑深厚的功力得以縱橫天下,他根本不需要寫什么秘籍,如果有,一定是“勤奮”二字。
“魏鸞生”說:那你又如何判斷我是吳常。
柳花落道:魏鸞生答應(yīng)我守在這里,就一定會守在這里,除非遭遇變故。而唯一能使他轉(zhuǎn)變心思、發(fā)生變故的人就是吳常。
吳常說: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吳常。
吳常脫解裝束,露出本來面目。
柳花落看向凌青:栽蔥幫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連魏鸞生的蹤跡都能尋到。
凌青說:這下子你的全部心思都落空了,姓吳的也足夠聰明。
柳花落說:你不是講過,“他是好人”。
凌青只說:我現(xiàn)在認(rèn)為不是。
柳花落問:這是何故。
凌青說:因為我覺得你是好人,一個肯為朋友不惜生命的人,一定是好人。
柳花落:你講的不對,壞人也可以為朋友不惜生命。
凌青說:壞人之所以是壞人,就因為他們太過愛惜自己,是絕對不肯做有損于自己利益的事情的。
柳花落說:有些道理。
凌青說:一個好人的敵人,一定是壞人。
柳花落說:似乎是這樣。
凌青說:我會幫你的。
柳花落嘆惜道:只可惜你是凌青,不是謝斌。
凌青說:未必幫不到。
凌青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其狀雄渾自然,必頗有價值。
凌青對吳常說:吳常,當(dāng)年你對我娘甜言蜜語,又把這枚玉佩交給我娘,說無論是誰,只要執(zhí)此一物,就可對你提出任意一個要求,此話是否作數(shù)。
吳常看了看方才點頭:當(dāng)然。
柳花落作無奈狀,心道:沒想到吳常居然跟凌夫人有這樣的風(fēng)流交情,看來他“絕不踏入凌莊”的許諾也跟此有關(guān)。
凌青說:現(xiàn)在我提出的要求是,你絕對不能殺掉柳花落。
吳常說:可以。
柳花落卻開口道:你殺掉我或者不殺,其實是沒所謂的。但你要告訴我魏鸞生的下落,如果他沒死,這解藥你也要還給我。
吳常說:我只答應(yīng)她的要求,但卻沒有必要答應(yīng)你的要求。
柳花落說: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我會殺了你。
吳常道: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我也只能背棄諾言,將你殺死。
柳花落:吳常,十三年前你“落花劍法”神功初成,居然連戮江湖四十余位頂尖好手,只為揚威。實在是殘忍至極,可惡至極。
吳常:那些人很多都是覬覦我的武學(xué)功法,整日巴望著要殺掉我,再奪《落花劍譜》,我沒有辦法才會主動出擊。
柳花落:那魏鸞生前輩又如何開罪于你,卻要受你殘害。
吳常不語,似有隱衷。
柳花落抬手?jǐn)S出銅錢,竟是“百花繚亂”的招法。
吳常勉強閃開,短刃亮出,急攻而來。
柳花落又是幾鏢出手,吳常小腹間吃中一枚。
吳常左手掩腹,右手直刃刺向柳花落。
柳花落匆忙閃躲,仍被命中左肩。
吳常收刃,嘆氣道:罷了,終是我有過在先。
凌青上前,撕開衣袖包扎柳花落傷口。
柳花落說:快告訴我魏鸞生的下落。
吳常道:他已經(jīng)死了。
柳花落氣惱不過,又是一鏢出手,吳常竟也不躲閃,任憑銅錢打入自己胸口。
凌青“唉”的一聲:這又是何必呢,為了一個死人,卻要折殺活人。
吳常說:并不是我殺的。
柳花落憤恨道:不是你又會是誰。
吳常說:他是毒發(fā)身亡,而且他在臨死前,還告訴我一定要等到你來。
柳花落說:你沒有講實話。
五
吳常道:這次你卻講錯了,我確實說了實話。
柳花落問:魏鸞生怎會希望你活下來。
吳常說:因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江湖總需要有人維系正義。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理由,因為吳常并非絕對的正義。但他的談吐音論,都讓人不得不相信這一點。
柳花落轉(zhuǎn)而說:百草前輩臨死前告訴我,之所以在你們決斗之時為你們下毒,是為了讓你們體會生命的不易,并非真正想要殺死你們。
吳常說:陸百草死在胡盈的烈毒之下,總算是入毒行家的結(jié)局。
柳花落道:那種毒沒有解藥。
吳常說:陸百草自己研制毒藥,一定會配置解藥,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習(xí)慣。
柳花落道:胡盈是你殺的。
吳常說:當(dāng)然。
凌青道:你殺了胡盈,總算是為武林除害。
吳常說:除害倒算不上,不過是為陸百草感到不值。善于使毒的人往往心狠手辣,而陸百草是個例外。
石屋有些微寒,但悄然而至的肅殺之氣使得柳花落和凌青都打了一個寒戰(zhàn)。三人感到有些異狀,所以走出石屋。沒想到屋外居然已經(jīng)被幾十個位江湖武人包圍。
為首一人道:你可是吳常。
吳常說:世界上大約沒有第二個吳常。
對方說:你為惡多端,我們是聞訊而來,只望殺掉你的人。
柳花落說:難道是聞栽蔥派的訊息而來。
凌青道:不管是聞何人之訊,你看這隊伍中,盡是些十三年前死于禍變之人的后代朋友,吳常只怕是兇多吉少。
吳常卻不似有多緊張,他把衣冠正好,短刃也并不出手,只是立在那里,似乎對自己的死活不管不顧。
對方道:你不講話,我知道你是無話可說。總之,交出《落花劍譜》,然后自廢武功,或許能讓你多活一陣子。
吳常說:哦。
柳花落怒道:此前言語我方能接受,如此論調(diào),豈不是把自己也置于不義之地!
另一武林人士道:同不義之人才行不義之事。
柳花落按捺不住失望和惱火:如若你們不義,那我們也不必多加縱容。
言語之間,柳花落卻是把吳常當(dāng)作了自己人,因為眼見他受人威脅,被提出無理要求,柳似乎明白了他的苦楚與無奈。
吳常從身上取出一本書,遞給柳花落。后者接過一看,居然是《落花劍譜》。
柳花落問:為何給我。
吳常說:你可知道這本秘籍是誰創(chuàng)作的。
柳花落說:不知。
吳常說:正是你的父親柳洪濤。
柳花落吃了一斤,但隨即平靜下來。
柳花落道:我從沒有見過他,自幼便是跟隨母親長大。
吳常說:之前的真本已經(jīng)被我在多年前銷毀,此一本是我這幾日重新寫成的。里面囊括了真本的全部內(nèi)容,以及我個人十幾年對于劍法的研究。
凌青說:可惜我們今天都出不去。
柳花落說:不一定。
話音剛落,柳花落掏出一把銅錢,看似隨手一丟,用的卻是“百花繚亂”最強大也是攻擊領(lǐng)域最廣闊的一招——“花雨追魂”。
此招一出,柳花落左手握緊凌青,右手拉住吳常,縱身躍起,離開了西長安石屋。
吳常道:剛才對我施展殺手,現(xiàn)在卻救了我。
柳花落說:人間世就是這樣難以預(yù)料。
凌青問: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铩?/p>
柳花落說:天涯海角,最好是一處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凌青說: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一定是人間天堂。
吳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殺伐。
凌青說:有人的地方就有背叛。
柳花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傷情。
三人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距離禍端漸遠(yuǎn),距離江湖漸遠(yuǎn),距離塵世漸遠(yuǎn)……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