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真相
令羽放下飯食坐在桌旁,有些感慨的道:“你子闌師兄近來心情不好,你見到他不要招惹他。你的這些師兄們自然當屬大師兄最疼你。當年你在昆侖虛成日闖禍,還不都是大師兄替你跟師父求情護著你?!如今你雖和師父在一處了,可若是當著大師兄的面,還是多少顧及一些大師兄的心情,不要讓他太傷心了…”
白淺有些摸不著頭腦,愣愣的問令羽:“大師兄為什么傷心?子闌師兄又怎么了?”
令羽深感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子闌師兄那天同我們一道去西荒翼界救你,在翼界耽擱了幾天,回來以后便一直悶悶不樂的,也不愛搭理人。你見到他那情形就知道了,短短一個月,人已經瘦了一圈兒。”
令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至于大師兄嘛……大師兄應該……是羨慕你和師父有情人終成眷屬吧。大師兄向來最疼你,凡事都護著你。他落得今日這般孤家寡人,也都是因為你。你和師父好事將近,盡量避諱著大師兄些,莫要讓他見了心里難受。若是有恰當時機,你與大師兄最好把話說開了,大家師兄弟一場,不要因此事生分了。”令羽一番話說完,還不忘在小師妹的肩膀上拍一拍。
白淺聽著九師兄令羽的話,反復思量了半日。若說子闌師兄有心事,定是在翼界與胭脂重逢,兩人礙著天族與翼族的舊日怨仇而不得相守,難過傷懷倒也在情理之中。若是能請師父從中說和,讓他二人放下心結,成全他們的癡心,倒也非難事。
可大師兄如此這般傷懷,卻又為何是因為她?這話從何說起呀?想了又想,難道是當年她放任東海繆清公主思慕夜華沒有及時出手阻止,從而破壞了大師兄的姻緣?那繆清公主雖非絕色佳人,但身份家世上倒是與大師兄是極為般配的。可繆清一顆心全系在太子夜華身上,又曾在夜華湯羹里下過催情藥,心思著實太過深沉。白淺十分不喜歡繆清。那樣的人品心性,白淺始終覺得她配不上大師兄那般光風霽月之人。他們兩人之間根本談不上是良配。除非大師兄一顆癡心錯付在那公主身上,才會因此惆悵。若真是如此,那她還真要找個機會跟大師兄把話說明白,以免大師兄不明就里,感情越陷越深。
在自個房里吃了九師兄端來的早飯,白淺心里頭感嘆著大師兄和子闌師兄的情路不順。又想起自己同師父雖兩情相悅,但終歸天意弄人,錯過了她最好的年華,也不算師父的良配。天下事總難兩全其美,若是能在最好的年華,遇到那個對的人,那才叫圓滿。白淺這一生對姻緣已無所求,如今能這樣伴著墨淵,她已很知足。
白淺出了院子,想先尋一尋子闌師兄,同他問問胭脂的近況,再開解開解他。于是便沿著后院回廊往子闌師兄的院子走去。途中遇到二師兄長衫,正領著幾個小童子要去大殿奉茶。
長衫見到白淺,吩咐小童子們先去,自己朝白淺走來。白淺忙向長衫行了禮,長衫卻側身跳著躲開,嘻笑著道:“十七已經快成師娘了,我怎敢受你的禮呢。十七身子可好了?大家都惦記你。”
白淺被長衫打趣得臉一紅,忙岔開話題:“大殿上是有客來訪嗎?這么多童子去奉茶,什么來頭?”
長衫解釋道:“是九重天遣下使者與師父商討對西荒夜梟族的處置,之前你受傷,師父不在昆侖虛,許多事都耽擱下來了。”
白淺又問:“那師父正在大殿待客議事咯?”長衫答了正是,便急匆匆的向前面去了。
這一個月來,日日同師父墨淵形影不離,耳鬢廝磨,如今回到昆侖虛一整個早晨還未見到墨淵的面,一切驟然變了樣,白淺心下不免悵然。但也明白,他們都身為上神,各自皆有要肩負的責任,總不能每日沉溺在兒女情長中。師父肩負著四海八荒的太平大任,而自己也是統領東荒的女君,該拿得起放得下才不失上神氣度。白淺甩甩頭,將惆悵就此擱下,想著將日子逐漸回歸正軌才是正道。
白淺踱著悠閑的步子走入子闌師兄的院子時,他正坐在棗樹下的蒲團上打坐,形容面貌的確照以往有些憔悴。白淺走過去,倚靠著大棗樹,坐在了子闌的身側。
子闌微微睜開眼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沒被砍死,又活過來了?”
心知這子闌師兄對她從來不留口德,白淺也并未理他,左手一揮,掌風掃過樹梢,紅彤彤的棗子噗嚕嚕地落了一地,有幾枚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子闌頭上。白淺撿了幾枚落在她紗裙上的棗子,在袖子上蹭了蹭張嘴便咬了一口,竟甜的很。
子闌向來對白淺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看不慣,尤其是知道她是個女人以后,就更加看不慣。子闌看著她嘴里鼓鼓囊囊地塞滿了棗子,不由得頭疼:“你這幅樣子,比有些男人還粗俗,師父那般儒雅高華的尊神,怎么就看上了你呢?真是想不透,也真替師父可惜。”
白淺也突然有些納悶:“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和師父的事的?師父說的?”
子闌看她這個樣子,嘆了口氣:“難道你不知師父為了你,同皓德天君上蒼梧之巔決戰?”
白淺大驚,手里攥著的棗子滾落一地:“怎么會?皓德天君不是二十多天前在九重天病逝了嗎?”
子闌無奈:“那是對外界的說辭。實際上,是師父一劍親手斬了天君的仙骨仙根。天君不愿以殘軀茍活,自己跳下了蒼梧之巔,死的時候上天連一絲異相都沒有,可見他也是作孽太深。”
白淺驚詫不已,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子闌翻了個白眼:“我當然知道了,昆侖虛弟子除了你,那日都在場。東華帝君、折顏上神、太子夜華,還有你們白家眾位上神都在場。師父當著所有人面親口說要向青丘提親娶你!”
子闌將翼界的那場大戰,以及蒼梧之巔那日的情景從頭到尾細細的給白淺講述了一遍。
白淺聽完猶如被五雷轟頂,半晌緩不過神來,愣了許久,才訥訥地道:“這么說,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只有我蒙在鼓里?”
子闌想了想說:“九重天為保天下太平,對外界封鎖了消息。決戰那是從翼界回來后的第五日,我想那時你重傷昏迷,還未醒過來吧。以師父的性格,定然不會故意瞞著你。”
白淺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一顆紅棗,擦了擦,放在唇邊緩緩地咬著,心中的那份震動讓她的手不由自主有些顫抖。原來思行河那一戰是天君和央措在背后拿胭脂和應兒的性命要挾翼族掌權者暗中鼓動夜梟族所為。那七日七夜如深陷地獄一般的惡戰,以及砍向她后背那致命的一刀,原來早有預謀。究其源頭,這一切皆因她與夜華的那場孽緣而起。最終不僅累及了夜華的爹娘,還有翼族的許多無辜生靈。
而師父墨淵竟然就那么坦蕩無畏地與欺侮她的人站上蒼梧之巔,光明正大地為自己報了仇,不顧天下非議,不顧自己的名聲,還當著眾仙的面聲稱要娶她。這份情對她來說,比她想象中,來得更猛烈炙熱。而她,除了交付身心予他,恐怕別無退路。
首發于2017-09-14
修改于2019-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