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柳楊寨子上的人圍了一院子，都等著龍五爺給個話。

大伙都有些想不通，婷婷一個如花似玉大姑娘，五官端正，很俊俏、水靈哩，嫁個人那還有啥難處？可眼下，就出了這么個主。

有人說，婷婷和天下的仙女一樣美麗。天下的仙女，誰也沒見過，于是寨里的人在心里狠狠地想，想來想去，還是脫不了婷婷的樣子，于是堅定的認為婷婷和仙女一樣漂亮。再說，婷婷還沒成過家。

龍五爺有啥挑揀的，半大老漢都50好幾了。他竟然還不同意。

事情怪就怪在這里了，龍五爺就是閉口不說話，平時爽快的他，在這件事上竟成了粘牙的主了，像一個木訥、腦子不健全的人，任憑你八杠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寨子里的人心疼婷婷，這樣的光景再晃蕩幾年，就錯失了大好時光，耽誤一輩子哩。

寨子上的吳雙刀，那是一頂一的大俠，為人仗義豁達，江湖上頗有威名：人稱快手吳雙刀。龍五爺的練功房內，吳雙刀黑著臉盯著龍五爺，五爺：晚輩今天斗膽說幾句不客氣的話，這么多年沒見你這么慫過，給個痛快話，要是真的不愿意娶人家姑娘，這碗酒你干了，摔了碗，就斷了婷婷人家的念想。

另一間屋子里，一群老太太、成了家的、剛成家的女人們都在勸慰婷婷：好閨女，不能任性，事情要往開處想，龍五爺不要你，寨子上的好漢子多的是，南門大院的小鶴，多好呀，人家娃娃心里有你哩，你早點斷了龍五爺的糾葛，好好安生過日子。有的說：婷婷，你年齡還小，傻著呢，再過幾年，龍王爺萬一.....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嘴，環視了一下周圍人的反應，一群女人狠狠瞪著她。龍五爺是誰！那時寨子里德高望重的好人，這些年誰家沒得過龍五爺的好處，誰個在危難時，龍五爺總是關鍵時刻搭把手的。

屋子里空氣仿佛凝滯了，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龍五爺。

大伙心里想，龍五爺你快答應吧！這些年來，寨子上的人為了能給龍五爺成個家，費了不少周折，不知道撮合了多少次，硬塞硬拉龍五爺見過了多少個女子，可就是沒成。這次是天賜良機，婷婷死活要嫁，龍五爺沒有硬生生回絕，這就是希望。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就是不見兩個人有啥進展，寨子上的人急了，都在心里喊道：龍五爺，再不成家，黃土就埋了，埋了就沒有機會成家了。

于是大伙前來逼婚，也總要給婷婷一個交代，年紀輕輕總不能這樣空耗著吧！寨上的年輕小伙子心里癢癢的，想娶婷婷的不在少數。

站在院子里的人有些焦急，他們擠不進堂屋，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在外面大喊：五爺，這是民意，你就聽從了大家的意愿，不要辜負了寨子人的心吶。

【2】

5年前，婷婷15歲。15歲的婷婷，眼波流轉，像是里面鑲嵌了寶石，熠熠有光彩，人看了一眼，還想看第二眼。

婷婷不是柳楊寨的人，婷婷的家在荊山北面的一個小村里，祖輩是世代靠天、靠著土地吃飯的普通小民，過著貧寒簡樸的生活。

眼看著婷婷一天天長大，父母心里的歡喜越來越多，一些漫不著邊的想法時不時蹦了出來。父親想：這么俊的姑娘，埋沒在這窮村子里真是可惜了，指不定哪天婷婷被達官貴人看上，家里可就翻了身了，有好日子了。母親有時想：哪家公子也不出游，意外碰上我家婷婷，說不上成了一樁好姻緣哩。或者，游蕩四方的大俠們，給那些富人們吹吹風，把我家婷婷的消息帶出去，這么翠嫩的姑娘要是嫁在這里，可真是委屈了。

婷婷的父母對婷婷寄予厚望，希望能通過婷婷的出嫁改變家庭的境遇，一下子翻身，成了人上人，成了富人、貴人。

于是父母就對婷婷看管愈加嚴謹。凡是村上青年男子上門來找婷婷，父母都擺著冷臉，三言兩句把人家懟回去。凡是有提親的，婷婷父母都架一天價彩禮錢，逼退對方，讓對方發狠：就是個女子么，又不是仙女，你要這多錢，不是搶人呢。父母回答：就是搶人呢，誰給的起，婷婷就嫁給誰。

婷婷有啥辦法，總不能鬧著不活了，總不能與父母翻臉。只能獨自嘆息，聽天由命吧！

于是婷婷不嫁本村人，婷婷不嫁小農戶，要嫁就嫁當官的坐轎的，這個消息像是插了翅膀，飛散地很快。

四鄉八里的，都漸漸對婷婷這個女子產生了好奇，怎樣一個奇女子，能值當這么高的價錢。怎樣一個美人兒，難道比七仙女還迷人。

人們心里漸漸有了一個堅定地看法：婷婷絕對是大美女，奇貨可居。美女乃奇貨耶！

消息可是散出去了，婷婷父母就等著有人上門。

有時只要你敢想，只要你耐得住，也許會有好結果。

這不，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定安城里，城里王貴人的二公子近來想納個二房，以來彌補大房太太容易傲嬌生氣的不足，引入一個競爭對手，殺殺大太太的傲氣。二公子的想法得到了王貴人和其老婆的一致認同。

王二公子聽說了婷婷的消息后，心里頓時癢癢的，認為婷婷就是自己想找的二房，似乎一刻也不能耽擱，帶了人馬就來見婷婷。

王二公子第一眼看見婷婷，眼睛就拔不出來了：沒有一點脂粉氣，清新脫俗。淳樸的迷人氣息，一下子就把王二公子的心俘虜了。

盡管婷婷父母提了千般苛刻要求，比如全家搬遷進城，每年孝敬老兩口銀子千兩，婷婷生了孩子要是男孩要與家里長子同等待遇等等，王公子不經父母同意，一口就答應下來。

王公子走后，婷婷父母高興地都不會走路了，不知道先邁哪個腳了。臉上的笑消散不下去，兩個人一個咯咯咯笑得停不下來，后來實在沒辦法，用手硬硬扯著臉皮，不讓自己再笑了。

婷婷對這一切都無所謂，如果能改善家里的生活環境，自己也是值得了。那個王二公子，看上去倒不像潑皮無賴，倒有幾分斯文，倒也有幾分英氣。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美好，一切看起來似乎風平浪靜，幸福就在前方等著自己。

這夜的月亮很亮，天地一片明亮。

月光下，一切顯得那么美妙，這是個望月思人的夜晚，是一個想心思的美好夜晚。

誰能想到，有人竟然趁了皎潔的月光游蕩，伺機下手。這與事物發展脈絡不相符，都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動手，哪有在白月光下搶劫殺人的。

十幾個身影靜悄悄，不請而入進了婷婷家。

婷婷父親眼睛睜地大大的，大到眼睛珠子快要蹦了出來，他直到被一刀刺穿脖子，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自己一天好日子還沒過上，眼看好日子就在前頭，自己就是奔不過去了，他心不甘，死也不愿意這樣認輸。

婷婷的母親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切都是命，都是命！她沒有喊，只是平靜地說：我老了，稀里糊涂就這樣可憐了一輩子，婷婷還小，只希望你們待她好，好好享享人家的榮華富貴，我這輩子都沒這個命......話沒說完，鋒利的刀穿過了心臟。

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時，村里人被眼前的情形嚇壞了：婷婷父母臉上表情猙獰、痛苦，冰冷的尸體躺在院子里，婷婷不知所蹤。

村里人說：哎！咱就是這土里的命，跟雞一樣，土里刨食吃的，你看他們非要逞強，過皇上過的日子，這不把命都搭上了。

于是紛紛喊著：安心過日子吧！不要成天胡思亂想了。看這就是不踏實過日子的下場。

【3】

龍五爺來到柳楊寨有十好幾年的光景了。

寨里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龍五爺。有人在心里剛剛起了懷疑五爺的念頭，心底邊立刻升騰起另外一個聲音，你怎能懷疑他呢？如果連龍五爺都來路不明值得懷疑，那這天底下還有好人嗎？

的確是這樣，如果懷疑龍五爺是犯了大錯的人、是藏匿的朝廷要犯或者是背師叛祖的歹人，那絕對是懷疑者自身不正，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在柳楊寨里，龍五爺是除了族長之外，最有威望的人了。

龍五爺的威望是自己一點點樹起來的，是靠在自己的一言一行集贊而來。

寨子里大小事務，鄰里之間、兄弟眼紅、事務糾紛等等雜事，族長有時不出面，只要事情擺到龍五爺面前，處事無有不公允處，時間長了大家越發信服他。

一次，兄弟倆因拳腳高下問題傷了和氣，弟弟背后偷襲了哥哥。哥哥氣氛不過，要趕弟弟出家門。弟弟撕破了臉，說哥哥學藝不精。事情就鬧到龍五爺這里。

龍五爺沒有說話，只是笑著看弟弟，他伸出了手，像輕輕拍弟弟的肩膀，弟弟以為龍五爺試他的武功，急忙出手相擋。五爺說：戒心太重，需取心病。說著話，手掌輕輕外撥，弟弟就踉蹌向前跑去。

弟弟滿臉羞紅，站在原地望著龍五爺。龍五爺繞道弟弟身后。突然他手掌充滿勁力，朝著弟弟的腰部推去。

看到的人都傻眼了，這一掌要是下去，弟弟的腰非斷了不可。有人忍不住，小聲驚呼起來。

可弟弟對這一切并未察覺，哥哥眼疾手快，急忙挺身來擋。弟弟這才驚慌失措。

龍五爺笑了一聲，掌力輕輕滑過弟弟的腰部。

龍五爺笑聲朗朗：哥哥舍身為你要擋我這一掌，再說我忍心傷你嗎？我只是試試你們兄弟間還有情義嗎？年輕人習武要重武德修養，不管任何狀況，不能出下三濫的手段，好好修心，好自為之把！

后來，弟弟向哥哥磕頭認錯。

柳楊寨的人永遠不能忘記十幾年前的那場劫難。

那時一樁無頭無緣由的血災。

那一夜，幾十名江湖人士，人人手持利器，團團圍住柳楊寨，要寨里人繳出荊山墨彩玉。

只是寨里人聽也沒聽過墨彩玉，為首的以為蒙臉漢子說：錯不了，就是柳楊寨，據我們可靠消息，你們寨子里有人私藏了我們當家的墨彩玉。再磨蹭，老子就要大開殺戒了。

寨子里的人面面相覷，誰私藏了，大伙都搖搖頭。

漢子不耐煩了：近一段時間，有沒有陌生人來寨子，給過你們什么東西，或者暫時把什么東西寄存在你們這里。

族長也發了話了：大伙都好好想想，咱們柳楊寨歷來不沾染江湖事，不參與外界糾紛，這是我們立寨的根本，是我們這個寨子安生這么多年的一條規程，大家都不要壞了規矩，有藏了、收了人家東西的，都拿出來讓這位大俠鑒定鑒定。

寨里的人紛紛回家，把能想到、能沾上邊的物品全都拿了出來。

這伙人忙活了大半晚上，一無所獲，便認為寨里人在耍他們，于是開了殺戒。

不論男女，刀劍亂飛，一時間死了幾十號人，哭喊聲四起。寨里成了人家地獄。漢子把刀架在族長脖子上，命令族長趕緊下死命令，要不然滅了全寨。

眼看著寨里一家一戶被殺光，族長心如刀絞，他準備拼了命，不能委曲求全了，他大喊一聲：拼了吧！要死，也要死的有骨氣。

漢子揮起了刀，向族長砍去。

只聽一聲清脆的石塊擊打金屬的聲音，帶頭的漢子只覺胳膊一麻，刀就掉地上了。一條黑影，映著火光，如出入無人之地，一蹦一跳，騰挪閃躲，就到了漢子跟前。

漢子一聲怒吼，拳腳并起，只是他的力還沒發出，只覺得腿發軟，順勢就跪在地上。

這個黑影就是龍五爺，他救了柳楊寨。

江湖上追查的墨彩玉后來找到了，有人埋在柳楊寨附近的山里，與柳楊寨無關。

這段江湖風雨就這么過去了。但龍五爺留下了。

他留在了柳楊寨，給寨子里人教習武功，保護家園。

他原本要走，寨里人問他去哪？龍五爺說：天涯無歸處，四海有家。后來，族長說：柳楊落葉，年年長新，就是這兒了。

龍五爺就這樣留下了。龍五爺的名號是他自己說給寨里人的，原本他說自己無名無姓，浪跡江湖如龍行天下，五乃為大，別號龍五。寨里的人給加了一個字，于是稱作：龍五爺。

【4】

龍五爺不但功夫好，還打一手好兵器，尤其擅長鍛打刀劍。他冶煉的刀劍，蒼朗朗的發出響亮悠遠的脆聲，件件都是精品。

在柳楊寨安頓下來，總不能天天靠人救濟。于是龍五爺就開始給寨里的人教習功夫，人家抹不開顏面，總要給些銀兩。

后來龍五爺開了鐵匠鋪，專門打造刀劍。一時間有了名聲，許多江湖人士慕名前面求購。

按說，龍五爺這些年靠著教人習武、打造刀劍已經積攢了不少錢財。可實際上，龍五爺身上的錢，也僅夠自己維持日常生計，其余的錢，他全花在寨子里了。誰家有困難，龍五爺第一個伸手援手；誰家缺錢，只要開口甚至還沒有開口，龍五爺會主動上門來，臨走時還要叮囑一句，不夠了說話；村里的學堂、全寨人賴以生存的那股泉眼，龍五爺都曾出了錢大修過。

寨子里誰不念龍五爺的好。

龍五爺這么關心大伙，大伙自然開始關心龍五爺了。關心一個人最好的回報，就是給他找個好媳婦。

村里的田二寡婦，人善良勤快，丈夫在外被歹人謀害，留下田二寡婦和一個五歲的孩子。一些年輕小伙子都想娶進門呢。

田二寡婦愿意嫁給龍五爺。這是多好的事呀！只要龍五爺點個頭，剩下的事情，寨里全包了，不要龍五爺操一點心。

可當族長滿滿地興致告訴龍五爺這個消息時，龍五爺光搖頭，不說話。族長以為龍五爺嫌棄田二寡婦，于是說了一河灘、說了一山谷田二寡婦的好話，把田二寡婦快夸成舉世無雙、空前絕后的好女人了。族長罵龍五爺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還想娶黃花閨女嗎？田二寡婦比現在有些大姑娘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龍五爺就是不點頭，不表態。

族長最后罵著，暴跳著離開了。

寨里人也想不明白，這好的女人，龍五爺不要，他想要啥樣的呢？

人們一頭霧水。

但是寨里人給龍五爺說親這件事，既然起了頭，就不能停下，于是接二連三尋來不少女人，一個比一個好，一個比一個讓人心疼、喜歡。

可龍五爺就像吃了鐵托，好像審美出了問題，一個也沒同意。后來有人說：龍五爺是不是身子有問題，不能娶女人。為這事，寨里人曾密謀好長時間，暗中觀察龍五爺。最終得出來的結論是：龍王爺一切正常。有人看見龍五爺撒尿，掏出來那玩意完整無損。有人說，龍五爺也有晨勃呢，比年輕漢子豎地還高。

這啥都好著，為啥不要女人呢？

寨里人想，或許沒碰到中意的，凡是講緣分，也許緣分沒到。大伙多留意，看看龍五爺喜歡什么類型的，有沒有中意的。

【5】

5年前，龍五爺按照約定給一位隱士前去送預定的清風劍。

龍五爺原本不想接這個訂單，但隱士來信言辭誠懇，說自己出面頗有不便，懇請龍五爺辛苦送一趟。

隱士很滿意這把清風劍，他黑巾遮臉，眼睛凝望著龍五爺，似乎想說什么，又沒有說。

龍五爺策馬往回趕，天快黑時，他遠遠望見了荊山。天邊的月亮也爬了上來，他想夜晚趕路清爽，于是馬不停蹄，他又往前駛去。

這夜月光很好，遠處影影倬倬，龍五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神情有些憂傷，忍不住連連嘆息。也許龍五爺身上藏在深深的悲傷故事。

一聲聲凌亂的馬蹄聲，攪擾了龍五爺的憂思。這大半夜的能相遇，真是巧得很。龍五爺想剛好自己有酒、有肉，就與這遇到的人分享了吧！

龍五爺立住了馬，馬蹄聲漸近，他張開嗓子喊了一聲：好漢，留步，飲杯酒，添了興致，好趕路。

一隊人馬逼近龍五爺，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龍五爺立刻警覺起來：莫非是歹人。

忽然一枝飛鏢，映著月色寒光，直射過來。只聽有人喊：做了他，不留活口。

夜色頓時被攪得凌亂，月光不再皎潔，變得蒼白清冷。

一番激烈地打斗，這隊人馬倆下了一個口袋，倉皇逃走了。

龍五爺連忙打開袋子，里面竟然是一個女子。

女子含著淚，向龍五爺述說了發生的一切。

【6】

屋子里，吳雙刀雙眼怒視，他真想對著龍五爺大罵幾句，有什么冤屈和難言的事情，說出來呀！

忽然龍五爺站起來，猛然端起了酒碗，圍觀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了，如果喝下去，這件事又泡湯了。

龍五爺慢慢舉起碗，空氣都凝固了。

忽然一聲響，酒碗碎裂了一地。

人們嘆著氣、失望的走了。

女人們勸慰婷婷，俊小伙多的是，想開點，不要抱著一棵老樹不放。

寨上的人一走，屋子里空蕩蕩的。屋子里的兩個人都沉默著，誰也不想面對誰。

龍五爺想不明白，婷婷為啥非他不嫁。婷婷想不明白，龍五爺為啥拒絕自己，是自己不好嗎？

整整一天，兩個人誰也沒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飯。

到了晚上，龍五爺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走向婷婷的屋子。

龍五爺走得很慢，當腳步接近婷婷的房門時，他有些遲疑。當她看到婷婷屋子一片漆黑，到心急起來，嘴里喊著：婷婷，婷婷，連忙進了屋，點了燈。

燈亮了，婷婷背對著外面，躺在床上，兩眼圓睜，一言不發。

龍五爺坐下了，他嘆了一口氣：哎！婷婷，是我配不上你，我，我，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好。

婷婷突然轉過身來：五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知恩圖報，我要是想嫁給他人，我早嫁人了。我想你誰也看不上，就是等我呢，我要是變了心思，出了這個門，你以后的日子咋過呀！

龍五爺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后來他說：再也不能讓你為難，不能讓寨子里的人為難了。是時候做了斷了。說完話，他離開了婷婷的房間。

婷婷一位龍五爺想好了，她整整興奮了一夜。

跟隨龍五爺這五年多時間，是她最快樂的時光，沒有約束，沒有雜事紛擾，她在柳楊寨的風里、雨里恣意長著，長得愈發水靈。人大了，就有心思了。她思來想去，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了龍五爺身上。寨里的青年小伙，婷婷中覺得他們與龍五爺比太幼嫩。年輕女子的心，一旦鐵定了，任你九頭牛也拉不回。

第二天一大早，她興沖沖去找龍五爺時，竟然不見他人了。桌子上只有兩封信，一封給寨里、一封給婷婷。

她連忙打開了信，龍五爺的往事一層一層撥開了。

在信里龍五爺說自己原本是有家室的，自己有一份家業，江湖上也有名號，自己本名不叫龍五，抱歉不好再提曾經的名字。自己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都是自己造的孽，落得個孤老終生。

那年大兒子娶了媳婦，想婷婷一樣漂亮。兒媳婦性格開朗，有時和他這個公公也敢說說笑笑。龍五爺越發喜歡這個兒媳婦，只是心思從來沒有歪想過。

一次，龍五爺酒后難受就去了后院想透透氣，不曾想大兒媳也在后院。兒媳連忙上前攙扶他。也許是自己沒站穩，也許是自己真的有些把持不住。龍五爺竟然抱住了大兒媳。

后來發出的事情出乎人的想像。

本來大兒媳推開龍五爺，裝著啥事沒發生，也就過去了。

可大兒媳哭哭啼啼罵大兒子，后來又跑回娘家說自己受了侮辱。

大兒媳婦娘家來了很多人，她娘家爹、哥，輪流糟踐龍五爺。龍五爺被她娘家哥，鐵拳雙擊肋骨，一聲咔嚓，龍五爺疼的大喊。可大兒子一聲不吭，躲在屋里不出來。

龍五爺整整躺了一個月，身上的傷才恢復好。

身體復原的龍五爺知道這個家自己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大兒子怎么辦、兒媳怎么辦，小兒子還要娶媳婦，女兒還要嫁人。

于是他整了容貌，遠走他鄉，陰差陽錯，也許是緣分，他來到了柳楊寨。

龍五爺勸婷婷：我不是個好人，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我要遠走天涯了，不用找我，你是找不到我的，有緣我們再見。

龍五爺在給寨里的信中寫到：這些年感謝寨里的收留，不要怨婷婷，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來日方長。

龍五爺走后，婷婷死守著龍五爺的秘密。

后來，江湖上流傳著一位俠客的傳說，大俠名號一恨。也許是遺恨，遺恨終生吧。

再后來，有人說，他們見過龍五爺，龍五爺被一戶人家收留，這家人待他如同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