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的十字架》以初中生沙織與神也之間朦朧的愛意開場,畫面浪漫溫馨,若不是書名本身帶有寓意,我會下意識的以為這是一個兩小無猜的愛情故事。隨著情節的推進,畫風陡轉,東野圭吾用樸實的語言,配合倒敘、直敘、插敘交叉的敘事手法層層設障,到最后迷霧揭開,真相浮出水面,又引發讀者對于罪與罰的思考。死刑帶給殺人犯蛭川的不是懲罰而是解脫;“逍遙法外”帶給沙織與神也的不是自由,而是二十余年的懺悔與自我救贖;遺族更是承受著失親的痛苦,做著終生醒不了的噩夢。
東野圭吾(Higashino Keigo),日本著名推理小說家,1958年2月4日出生于日本大阪。畢業于大阪府立大學電氣工學專業,之后在公司擔任生產技術工程師,并開始推理小說的創作。早期作品多為精巧細致的本格推理,后期筆鋒越發老辣,文字鮮加雕琢,敘述簡練兇狠,情節跌宕詭異,故事架構幾至匪夷所思的地步,擅長從極不合理之處寫出極合理的故事,功力之深令世人駭然。
一、八歲的小天使被殘虐殺害
愛美,一個八歲的小天使,中原和小夜子的掌上明珠,被無情殺害。
那是一個尋常的下午,愛美的媽媽像往常一樣去超市買菜。只是這一次小愛美因為對姥姥新買的玩具愛不釋手,要求自己留在家里玩,不愿同媽媽一起前往。媽媽想著愛美經常一個人在家玩,應該沒什么問題,就一個人出門了。
不知過了幾分鐘,愛美發現有一陌生男子闖入家中,把矮柜的抽屜全部拉出來,東西散落一地。那一刻,她一定嚇壞了。
歹徒蛭川發現她之后,用膠帶捆住了雙手、雙腳,并用海綿球塞住了她的嘴,拖至廁所。即便這樣,蛭川還是擔心愛美記住他的模樣,便殘忍地將其掐死。
僅僅是為了四萬元,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女孩就這樣被殘虐殺害。
二、中原、小夜子成了沉痛的遺族
面對愛女已去的事實,想象著愛女受害時經歷的恐懼與痛苦,中原夫婦痛苦顫栗的同時,更多的卻是仇恨與憤怒。于是判處蛭川死刑成了他們唯一的目標。
聽聞蛭川有不被判死刑的可能,小夜子面色凝重的說:“如果不判死刑,那就讓他趕快出獄,我會親手上了她。”中原也說愿意和她一起動手。為了這個目標,他們寢食難安,一審宣判的無期徒刑更讓他們憤恨不已,好在二審的時候蛭川終于被判了死刑。
然而,這個宣判并未讓中原夫婦解脫,反而讓他們陷入一種無目標、無方向的虛無。畢竟,他們一家三口在海邊嬉戲的溫馨畫面再也回不去了。甚至,中原和小夜子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他們看到彼此,就會想到女兒,爾后陷入極度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于是他們離婚了。
離婚后,中原接手天使船,安葬小動物,用小小的善行救贖靈魂。小夜子當起了自由撰稿人,重點研究偷竊癮與死刑,尋找自我救贖的道路。她始終怨恨自己為何把愛美一個人留在家里,如果她當時帶著愛美去,悲劇就不會發生,并認為自己不配做母親,這份自責永遠如沉重如山般壓在她胸口,讓她喘不過氣。
他們明明是受害者,卻背起了這座沉重的十字架。
三、蛭川背負了虛無的十字架
蛭川長于單親家庭,職業高中畢業后,在當地的零件工廠上班,后因偷竊而遭到逮捕。出來后,為了償還巨額賭債,犯下第一起搶劫殺人案。他在給客戶送車時,殺害了年老的車主和他的太太,搶走了數萬元現金。在那次審判中,蛭川聲稱是無意殺人,只是一時情緒失控,失手打了對方。法院經過多次審理后,最終判了無期徒刑。
讀到這,我非常不解,一個犯過搶劫罪,又為了搶劫而傷害兩條人命的罪惡之徒,居然只是一個無期徒刑?日本的法度是這么寬容嗎?
蛭川假釋出來后,不思悔改,再次因搶劫殺害愛美。令人顫栗的是,殺完人的蛭川居然還能毫無畏懼的去吃霸王餐,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心理扭曲的程度可見一斑。
在愛美一案二審中,蛭川之所以撤銷上訴,不是意識到自己錯了,罪有應得,只是覺得太麻煩了,懶得上訴了。死刑對于他來說不是懲罰,而是徹底的解脫。面對這樣一個人我信奉:“只要殺人就判處死刑——這么做的最大好處,就是這個兇手再也無法殺害其他人。”
四、心中的十字架
神也和沙織年少相戀,并偷嘗禁果,沙織懷孕。兩個慌張的青少年不知該如何處置,不敢告知父母,竟然瞞天過海的把孩子生下了來。接著二人親手將孩子捂死,葬于樹海。
本以為此事會就此風平浪靜,他們又可以回到從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時光。誰知殺嬰一事成了二人的心魔,看到彼此就會想起他們捂死嬰兒的手,備受折磨與煎熬。由此,不到半年他們就分手了。
沙織無法原諒自己,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以致于婚姻的不幸、父親的死她都看做是上天的對她懲罰,她如行尸走肉的熬日子,多次自殺未遂。直到碰到小夜子,才決定去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
神也同樣無法對自己犯下的罪行釋懷,一直背負著山一樣的十字架,沉重的活著。殺嬰后的二十余年里他一直在用善行自我救贖。她娶了走投無路的落魄孕婦為妻,多年來,視孩子為己出,對妻子關懷備至。作為醫生,他拯救了無數罹患罕見疾病兒童的性命,如果沒有小夜子的出現,他將一如既往的挽救更多孩子的性命來贖罪。他害了一條命,卻拯救了無數條生命。
在這場命案里,沙織和神也沒有對其他人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是他們自己背負了兇手與遺族的雙重十字架,忍受著雙重煎熬。
東野圭吾沒有告訴讀者審判結果,但是我相信一個竭盡全力彌補少年無知犯下的錯誤的人,一定可以像《追風箏的人》中的阿米爾一樣找到再次成為好人的路。
罪與罰的本質一直是一個富有爭論的兩難問題,與其去罰,不如從社會法制的教育入手,防范于未然,從根源上減少犯罪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