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末和親戚去郊外踏青，當車開出了城市，一陣青草的香味環(huán)繞在車中，久聞都市的塵囂，接地氣的味道使人特別放松。旅途無聊，車里四個長輩開始絮叨各家的家常。
二姑感嘆小弟婚姻大事沒有著落，給他介紹的女孩子都入不了他的眼，近一段時間給他相親，介紹了不下十個，都不是挑剔鼻子大了，就是眼睛小了，不然就是頭和身體比例不協(xié)調(diào)，為此母子倆沒少干架。一邊急著抱孫子，一邊心理逆反嚴重，就是不從，看不中。母親為他錯過的機會痛心疾首，“我給他介紹的都是工作單位好，家庭背景又好，上星期那個，在醫(yī)院工作，研究生，父母是大學(xué)老師，我們家也是學(xué)校里的，正好門當互對，女方的爸爸還是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還能在今后的升遷上對他有幫助，女孩子本身就在醫(yī)院工作，以后家里人有個醫(yī)院的，多安心；長相嘛，肯定不是天仙咯，再說也不可能找天仙，只要過得去就行了，找老婆又不是找仙女。小孩子總是在長相上有所挑剔，婚姻還是要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古話是沒錯的，父母可以從大局上把握，能看清一些事情，讓他以后的生活輕松，順利，優(yōu)渥。小孩子，往往就是年輕的時候聽不進大人的話。”
也許是最后一句話，引起了父母們的共鳴，我爸媽也輕嘆了口氣，我覺得車內(nèi)氣氛壓抑，把頭轉(zhuǎn)向窗外。
二姑接著問我：“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介紹的小周么？”
我望向她，點點頭，回想起那個相親對象，我撇撇嘴，雖然當時與他接觸時間不長，但是讓我流眼淚最多，所以我聽到這，心里一沉。
他父親是省辦公廳的一個部門主任，當他兒子在上海混得不咋的的時候，動用關(guān)系在我們小城給他安排了一個政府里的職位，爸爸極其好強，不甘人后。工作上各個領(lǐng)導(dǎo)，關(guān)節(jié)，勤于走訪，疏通，業(yè)余時間，把老家的土特產(chǎn)販到城里賣。二姑對他頗為佩服，當年極力促成我與小周。
“他去年結(jié)的婚，對象也是我介紹的，是我們單位的實習生，后來考進了學(xué)校。那個女孩子比你腦袋靈活多了，一聽到他家這樣的條件，馬上向小周獻殷勤，你看她多有福氣，和小周結(jié)了婚，住進了小周家剛買的600萬別墅里。你就沒這個命吧，現(xiàn)在想換工作，自己想破腦袋，還如此艱難，如果找了他，以他爸爸的關(guān)系，那不是一句話！再說了，他家那別墅，可在新城區(qū)中心地帶，你家現(xiàn)在也沒有這條件！”
我搗蔥般，“是，是，往往是年輕時候不聽大人的，要走過才能領(lǐng)悟。”
二姑對我的附和，表示很滿意，最近被小弟執(zhí)拗的言論氣得夠嗆，對于附和她的，反而沒有了接茬。
車里一時間安靜下來。
姑父一直沉默不語開著車，我看了看他，想起來兩年前的小弟。
那時候小弟正談了一個女朋友，是大學(xué)校友，校園里的風云人物，主持，繪畫精通，考下的證書一大堆，人也漂亮，身邊不乏追求者，但小弟是暖男，脾氣又好的沒話說，也許正是她喜歡的款，倆人很是要好，小弟很佩服她的才華，很敬重她。可是二姑和姑父不喜歡，因為那姑娘是個百姓人家，不與他家門當戶對，硬是把倆人拆散。倆人不同意分手，還是姑父親自出面找那女孩約談，讓她知難而退。
從此，小弟踏上了父母安排相親的歷程。
二
我們都沒有了生存危機，吃得飽，穿的暖，可是還要比條件，家庭條件好的，還要找更好的，唯恐自己家道走下坡路。或是為了自尊，覺得自家條件好，找個條件差的，在同事面前也抬不起頭來；如果幸運能攀上官或者富商家庭便覺得趾高氣昂，在熟人面前說話都有底氣了，臉上都有光了，可這要建立在喜歡的前提上。如果恰好人帥，多金，又討喜，那是完美，如果只是為了遷就條件，而妥協(xié)，未嘗也不是一種選擇，只是一開始就要“裝”的日子，過得就有些累。
三
另外一個小弟明年打算結(jié)婚了，姑父為他惋惜，說他應(yīng)該找條件更好的，“在我們學(xué)校，連司機都找了研究生了，他才找個大專生，那女孩沒個穩(wěn)定工作，家里條件又一般，在事業(yè)上不能幫他，找對象就要找能幫你改變命運的。”
四
有人能為了面包放棄愛情，有人有情飲水飽。原來的我總是單純地認為哪種對或者哪種錯，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無論選擇哪種都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在不同的年齡段，經(jīng)歷不同的事情之后，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年輕時覺得愛情比天大，條件啊，物質(zhì)啊，都可以往后排；在經(jīng)歷了家庭，實在的生活之后，覺得愛情似乎也不是年輕時候想得那么重要。原來無法理解同事，常年丈夫在國外掙美金，妻子一人獨自在國內(nèi)撐一個家。而現(xiàn)在當有同樣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時，會去衡量利弊，而不是一口回絕。
無論怎么選都沒有絕對的對和絕對的錯，所做的選擇都要放在在當時的情境下來看，有著當時的事件背景和參與其中人的心理因素。我們只能做符合當時做好的選擇，而不可能遷就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而妥協(xié)當下的意愿。只要當下能作出發(fā)乎心，沒有違背心意的選擇，就是對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