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彩霞
? ? ? ? ? ? ? ? ? ? (三)
小邱把桌子上的筆拿進手,倒過筆帽一下一下敲響桌面。
“剛剛公示提拔的這批,整整十人,自己身邊的竟然四個,不能沒有自己呀?!前幾天明明已經暗示我了!就在這批呀,怎么偏偏就沒有。”
小邱焦躁得已經坐不住了,敲出的響聲越來越密集,那條腿也跟著抖上了,或者說,已經不是在抖了,就像縫紉機上工作的針,根本查不出個兒,成一條停不下來的線了。窗外傳來的堵車的“嗷嗷”直叫的喇叭聲更讓她堵得喘不上氣。
“是不是花出去的錢打水漂了?!”
她站起身,雙腳“咚咚”用力剁地,讓縮進去的線褲掉了下來。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我們公示了,沒有我呀?!”
“不可能啊!明明說得好好的,就這批呀。”
“我還能跟你撒謊嘛?!”
“哎呀?!不能啊!”
丈夫宮慶慶個子不高,但是粗,平頭圓臉,一直戶外作業,搞土建,臉帶脖子和露在外面的手全都黑黑乎乎,整天把手機貼在耳朵上又吵吵又喊,撒野罵人,跟手下二十多農民工混在一起,一點看不出曾經念過師范的影兒了。前年承建一個農貿小市場掙了將近二百萬,才一下子翻了身,自己買了輛黑色漢蘭達,給小邱買了白色的高爾夫,家里換樓了。從那以后,小邱也從守堡鎮中心小學一名普通語文老師,也因為工作需要,也因為花了五萬塊錢,順順當當考到了鎮政府文字綜合辦公室,開始了無邊無際沒黑夜沒白天寫材料的工作。整天寫材料,腦袋里滿滿登登,迷迷糊糊,這也要比回家,每天往返一兩次的這條鄉間道強得多。從家到守堡鎮,這道!簡直了!走在上面,小邱沒有一刻不在想,還有沒有比這道兒更完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