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的長篇巨制小說《秦腔》以一個陜南村鎮(zhèn)——丹鳳縣棣花鎮(zhèn)為原型,濃墨重彩的講述了農民與土地的關系、農民的生存狀態(tài)、農村新舊文化的碰撞等農村現(xiàn)狀,是中國農村近20年的變遷史,集中體現(xiàn)了鄉(xiāng)村價值觀念、人際關系和傳統(tǒng)格局的巨大變化,是“中國當代鄉(xiāng)村的史詩”。
我的祖籍陜西商州,距離小說中清風街的原型棣花鎮(zhèn)不過五六十公里路程,在農村生活了18年的我對小說中的人和事有著深切的感受,因此讀起來就像是發(fā)生在自己身邊一樣鮮活和親切,越是讀的深入,心越是被揪著生疼,有時候合上書也會瞎想一陣子,甚至突然扯上我所親歷過的身邊的真人真事。
沒有親身生活和體驗過這片黃土地的人也許不會理解這里的山水,如果說有什么捷徑可以了解,那可能就是與這百尺黃土,千仞青天同命運共呼吸吧!
古老的三秦大地,涇水清,渭水黃,一代代兒女吼秦腔,并堅持著自己的夢想。可是在這一刻,將土地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的“老村長”夏天義去了,道德楷模、愛聽秦腔的夏天智去了,他們帶走了鄉(xiāng)村對仁義和精神文化的寄托,很多人的夢想被撕碎、扭曲。秦腔劇團衰敗了,農村的新青年外出務工致土地荒蕪,“生活在城里,根基卻在農村”,空心的農村,留守的老人和兒童隨著這二位鄉(xiāng)村靈魂代表慢慢被黃土黃沙淹沒而急劇凸顯,誰來給這些 “村民”以主心骨,誰來主持傳統(tǒng)的正義,誰來將秦腔傳唱,誰來關注農村的理想?從這部小說里,我們可以看到這些人的無助、迷茫甚至是絕望。
從小與土地結緣的我,上高中以前經常幫家里干農活,刨地、播種、除草、收割,與土地結下了深刻的感情!我常想,老一代人枕著自己苦心經營的黃土,尚能夠在悲與喜的交替折磨中離去,他們不僅帶走了農村的骨,而且消滅了農村的魂。而年輕的一代,與土地有著深刻的情感卻不得不為了所謂的美好生活脫離了土地,他們就像是丟了魂的孩子,只能無助的游離在城鄉(xiāng)之間,無所適從。
一直都在勸父母閑下來休息休息,但是都以失敗告終。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給父母打電話時總是無端發(fā)火!我說:“那地別種了,慌了就荒了,又不值幾個錢!”,父親說:“不能荒,荒了可多可惜啊!只要我還能動,地都不能荒!”,我不假思索的回道:“腦子有問題!”。可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能夠深深的體會父親對土地的感情!對父親而言,土地和我一樣,都是他的命根子,剝奪了種地的自由和權利就像是要了他的魂,就像魚離開了水一樣,他活著就失去了意義。“農民不種地干啥!”,他總是這樣說。
某種意義上,父親種地不是為了收割,而是愛上了在土地上勞動和付出的快樂!如果剝奪了他種地這種快樂,就剝奪了他快樂的源泉!
在農村廣袤的土地上,像“夏天義”、“夏天智”和父親這么大年齡的地道老農還有千千萬萬,像我這般大生于農村長于農村的80后也有千千萬萬,我們對土地和農村的依戀是一致的,我們的命運是一致的!
什么叫鄉(xiāng)音不改,就是不管你會說多少個國家的語言,臨死的時候你說話必然是鄉(xiāng)音;什么叫根植于心,就是嘗遍天下美味你最喜歡的還是家鄉(xiāng)的飯菜;什么叫狐死首丘,就是你人生的終點你只會選擇你的起點;你可以改變你的身份,但是你改變不了你的根!
“我感激著故鄉(xiāng)的水土,它使我如蘆葦叢里的螢火蟲;夜里自帶了一盞小燈,如滿山遍野的棠棣花,鮮艷的顏色是自染的。”,故鄉(xiāng)對任何人來講都是一輩子的印記,這一輩子,無論你過得咋樣、走到哪里,你都能從故鄉(xiāng)的土地找到最原始的你自己!
無論快樂還是悲傷,無論活著還是死去,我都深愛著你,故鄉(xiāng)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