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丹頂鶴的日記本
文章首發公眾號 : 秘食SISHU
圖你相信么?味蕾是有記憶的,是會思念的。
小的時候,我不懂平凡的意義,向往外面花花綠綠的世界。雖然媽媽做的飯菜很可口,可我卻期盼離開家吃遍全世界的美食。當我終于長大,經濟獨立,仿佛脫籠的鳥,初獲自由便迫不及待地約朋友同事下館子,先是把中國的八大菜系吃個遍,后是吃出國門吃遍世界。飯店不停的推陳出新,可是新口味帶給我的滿足感卻出現了邊際效應。我想犒勞自己卻沒了寄托,試圖用更新奇的口味滿足心理的空虛,卻發現,無論多么令人拍案叫絕的美味,無論多么熱鬧的聚會,都是短暫的興奮劑,藥效過后,是被對比的更加空虛寂寞冷的生活。批量生產的食物濃油赤醬,卻總像是少了一道調料,讓人記不住。反倒是家里的粗茶淡飯,幽幽地縈繞在舌尖,讓我越來越想念。
上大學前,除了午飯,我都在家里吃。晚飯是重中之重,一家三口圍坐一桌,吃剛出鍋的熱氣騰騰的飯菜,是特別開心的時光。回家吃飯,于我是一種家的儀式感。放學的路上,滿懷期待的猜測晚飯吃什么,也是小孩子很有趣的心理體驗。如果媽媽做了我最愛的紅燒魚,香味老遠就能聞到,我會興奮的小跑沖回家,眼巴巴的等著媽媽把魚端上桌。那種踏實又平凡的滿足感,直到現在還能讓我會心一笑。高三,我都是9點多才放學回家,媽媽會把給我單獨留出來的夜宵熱好,陪著我吃,在壓力特別大的那一年,這夜宵仿佛有一種安撫的魔力。
人特別有趣。剛離開家,誰都不愿意再吃家鄉菜,想嘗嘗外地的美食,要不還出來干什么呢?可是離家久了,就覺得還是家里的菜好吃。“豆花是甜是咸”“粽子是甜是咸”,大家爭論的從來都不是誰的祖先才是名副其實的吃貨,那背后蘊藏的對家鄉的感情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從上大學到讀研到工作,我已經離開老家第十個年頭,今年提議春節在上海過。父母大老遠的從老家帶來特產,我吃的特香,說媽媽做的菜想一年才能吃一次。媽媽爸爸回老家前,包了上百個不同陷的餃子,分成一兜兜的方便我取,還在包裝袋外面用便簽紙注明餡料。他們離開上海之后,我每次打開冰箱,看著凍餃子都淚流不止。餐館滿足不了的心里寄托,就放在這里了。
父母不善于說“愛”,“愛”太肉麻,太不實在。他們把一種無以名狀的感情都寄托在生活的瑣碎里。打電話,準保少不了問,“吃飯了沒?吃什么了呀?”,我知道,他們想表達的是,“媽媽爸爸想你,吃點好的,照顧好自己。”。我信口編一些類似于和同事下館子吃大餐的謊言安慰他們,電話掛斷后就繼續加班。這種情景一遍遍的重復播放。如果這是一部魔都的勵志電影,畫面應該是切換到瑰麗的外灘夜景,把一個摩天辦公樓里加班的我顯得更加凄涼渺小。這個城市不缺為夢想奮斗的年輕人,只是他們的故事都湮沒在魔都夜景的璀璨里。像《孤獨的美食家》那樣,穿梭在生活的夾縫中,努力抓住每一點可能的小甜蜜。
我們總要經過大風大浪,才會安于平平淡淡,總要嘗過生猛海鮮,才會想念粗茶淡飯。家是生命開始的地方,躁動卻是年輕人的宿命,可是無論我們飛的再高再遠,心有牽掛總不至于飄蕩。
食物是有溫度的,填滿胃的同時,也溫暖了我的心。對家鄉菜的魂牽夢繞,只有想家的時候最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