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壺酒,邀一個人,聽一小曲,說一段故事,品一段人生。
那一天華燈初上的時候,夕陽還未完全落下,你的身影在那夕陽中被拉的很長很長,長得讓我忘卻這是在告別。你的每一步,都邁得那么果斷,我甚至開始懷疑,石天,你還會回來嗎?直到現在,每當我想起那個與你告別的黃昏,心中留下的還是你那漫長的影子。你不會知道,還沒來得及與你說一聲珍重的她,竟用淚水浸濕了三頁信紙。后來,我拾起信紙,隨著我的日記一起,在抽屜泛黃。我一直相信,在未來的某天,我會與你相遇,然后微笑著把這封還來不及交給你的信交給你。她在你走后的第三個月,也選擇了離開,我不知道原因,只是聽說她為了一個人遠行,去尋找屬于她的風景。我苦笑著聽著收音機,聽著你最愛的——《下一站,幸福》,我也希望,下一站,幸福。
你走后的第二年,我也離開了,離開了這座我生活了18年,承載了所有童年記憶的南城,來到了北京。與你不同,我是求學,你是求生。我也曾無數次聽人提起有關北京,有關北漂,直到來到這座城市,才明白生存的不易。曾經的你,也曾放蕩不羈地揚言要石破天驚,每當想起,我的嘴角都會微微上揚。你說石小猛是你的前輩,我卻只是在心里默念:勿忘初心。大一寒假,我滿心歡喜地回到南城,以為能見你一面,可終究只是以為。本該歡喜地過年,卻因你奶奶的離世而變得格外傷感。多年都未下雪的南城,也開始飄起雪花,隨之而來的不是浪漫,而是疼痛。更讓我悲痛的是,盛大的葬禮卻始終看不見一個你。石天,你在哪兒?
大二那年,我也找到了我的那個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可怎么也聯系不上你。帶她回南城的時候,竟遇見了那個浸濕了三頁信紙的女孩。聽她說這些年她走了不少地方,從西藏到新疆,從吉林到黑龍江,從廣東到廣西,她幾乎走遍了整個中國。我好奇她如何做到,她卻只是笑笑,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從那以后,我對她始終都有一種敬仰,對,是敬仰。拜訪你家的時候,我的一聲“張嬸”,竟然會讓你的母親淚流滿面。那天,石叔和張嬸跟我談了很久,談了很多,有關于你。言語間,我能聽出他們對你的思念,就連我的那個她,也為之動容。離開地時侯,石叔把我叫到身邊,問我關于你的消息,問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的言語有些哽咽——“石叔,放心吧,石天不會有什么事,可能他正忙,畢竟是在北京啊。”張嬸最后交給我一個信封,一遍遍地告訴我一定轉交給你。我知道,信封里裝的不是別的,只是他們那簡單的愛。石天,你在哪?
三個月前,我離開了大學生活,向這座滿目猙獰的城市發出挑戰。我努力地去適應這座城市的生存規則,無力地發現,自己是那么渺小。晚睡晚起,已經成為過去,派對、ktv也被公交地鐵代替。石天,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在這座冰冷的城市下生活,我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么樣走過來的。只是覺得,偌大的城市,卻沒有一個能讓我們落腳的地方,好是悲涼。有時候一個人聽著老汪的《北京,北京》,也會有想哭的沖動。石天,6年了,你在哪?
再寬廣的路,都在這擁擠的人群面前顯得蒼白,發動機的聲音足以遮過所有動聽的樂曲。在這茫茫人海中,我也只得默默穿行,甚至來不及看一眼前一秒擦肩而過的人兒。有時候甚至會想,這還是我要的生活嗎?突然的手機鈴聲,才把我從渾渾噩噩的行走中喚醒。陌生的號碼,我完全沒有想到,竟會是你——石天。你不會知道,聽到是你,我的心是多么激動。你的話語間,充滿了有關金錢,有關生活,我不喜歡這樣的你。就連你的幾句寒暄,也沒有讓我感到絲毫溫暖。你說你現在生活的很好,任了某公司的經理,開著奧迪,穿著阿瑪尼,我替你高興。可是,當經理了的你,怎么會消失六年。你說你現在在做一個項目,需要資金,如果成功,飛黃騰達。石天,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我一直聽你說著,說著你如何如何輝煌,我沉默了。行走間,竟在天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人字拖、短背心、沙灘褲,在我心中,這就是標準北漂。那人左手拿著吃了一半的面包,身前擺著小攤,賣些飾品。右手接打著電話,一副滔滔不絕地樣子,我努力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你石天。我聽著你的項目規劃,你不停的跟我描述它有多美好,時不時暗示讓我投資,石天,可你知道嗎?我就在你的身邊,聽著你對著電話說的一切。聽你這個經理對未來的美好規劃,石天,對不起,這一次,也許我會讓你失望,也許是你讓我失望了……
告別了,沒有言語地告別,我沒有選擇與你相認,只是選擇默默離開。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再次相遇時,我們會彼此寒暄并報以微笑,但我還是希望記憶中那個石破天驚的石天,一直都在,未忘初心。
石天,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們溫一壺酒,席地而坐,把你的故事,我的故事,笑談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