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概要:
1、中國是世界月季花的故鄉,這一共識是基于約十八世紀左右中國月季的四大品種進入歐洲從而開啟了現代月季絢麗多彩的新篇章。然而,我們在此基礎上,通過對歷史語言的專題研究和對有關人類文明的實地考察對世界玫瑰文化的重要源流找到了新的脈絡,為中國是世界月季花的故鄉這一命題得出了新而有力的佐證。即,我們通過漢語音韻學發現“月季”之名其實是聲意雙關的諧音。它源自于“月枝”、“弱枝”、“戎王子”、“燕脂”、“閼氏”、“焉支”、“月氏”;西方對月季近似的發音如“ROSE”、“ROSA”等也極有可能源于“月氏”的古音。
2、我們冀圖開啟一個關于“月季改變了人類方向”以及攸關中華民族“光榮與夢想”和未來世界“人類最后的宗教”等的宏大命題。
一、 引子
每年情人節,談“假”色變的中國人都會鬧一些國際笑話。各地媒體以諸如《情人節玫瑰其實全是月季》、《假玫瑰作亂情人節》等等的標題“揭露”情人節期間熱銷的玫瑰花幾乎都是一種形似玫瑰而實為現代月季的花冒充的。于是,網民齊聲吐槽,城管上街執法,專家出來作證,最后結論:玫瑰花主要用于提煉香精,價格昂貴。現代月季與玫瑰相似,價格便宜,所以花商便拿月季當玫瑰投放市場銷售云云。幾篇報道引來民聲熱議,聲討“不法商販”連玫瑰也作假,信仰已經徹底泯滅……。
看了這些報道,筆者始覺好笑,之后陷入沉思,繼而悚然一驚:人言可畏,何況傳媒!的確,嘩眾取寵的媒體和無知無畏的跟風就像網絡的黑客攻擊,任何正常、純粹的事物都有可能變得離譜甚至妖魔化,就像那個或許不恰當而結果顯然的實例——茉莉花。我們實在很擔憂“玫瑰”——這朵人們心中對真善美信仰尚存的美好載體被無良無聊的媒體及無知無畏的“噴青”給黑掉、給扭曲、給摒棄。
因為可能很少有人意識到:正是這朵神奇而神圣的玫瑰曾經拯救了迷失的人類,并且正在用它的魅力征服世界更多領域的人類;越來越多的人們也正日益清晰地意識到,當今世界信仰與迷茫、光明與陰暗的對立,正是玫瑰與其負面的博弈。
“小言閒閒,庸人自擾”!我們根本用不著盲目跟風地人云亦云,妄自菲薄。事實上,情人節的花商小販都是被不良報道冤枉的。其實,玫瑰就是月季,同科同屬不同名而已。月季、玫瑰、薔薇在英語中都是一個單詞——“Rose”。西方國家只有傳統月季、現代月季和爬藤月季之分。近現代中國人習慣上將現代月季稱為玫瑰,爬藤月季稱為薔薇,月季則專指中國的傳統月季,如月月紅、四季花等。不管是傳統月季、現代月季還是薔薇,自古以來都是愛情的信物和真善美的象征,只有品種之別,沒有真假之分。
有趣的是中國是世界公認玫瑰花的故鄉,西方世界國家的人們一提起玫瑰花的淵源和現代玫瑰的輝煌就會想到遙遠的東方,并感恩中國的貢獻。而我們的很多國人卻認為玫瑰來自西方,致有玫瑰與月季的誤解。
為了給玫瑰和月季正本清源,我們通過查證大量史料、深入實地考察,大膽設想,小心求證。在對玫瑰和月季的名源考證的過程中,我們還額外地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歷史現象和月季文化。下面就讓我們一起走進玫瑰和月季的歷史空間,來了解一下我們真正值得關注的仁愛之花。它將告訴你一朵花是如何竟具能托起人類地球的力量;一朵花是如何攸關中國的光榮與夢想。
二、 玫瑰即是月季
——玫瑰之名始于中國,月季之名才是外來。
在大多數當代的中國人心目中,玫瑰是外來的,月季是本土的。而我們今天要為之正名的課題恰恰相反,單從名稱上說,“玫瑰”是本土的,“月季”才是外來的。
在歐洲語系中,根本就沒有月季和玫瑰的名稱區分。我們中國所稱謂的月季和玫瑰完全是歷史以來對這種植物名稱的翻譯或借喻,并在實際運用中演變、沿承的結果。
(一)“月季”名源考證。
1、“月季”之名源于中國古代民族——“月氏”的諧音。
《道德經》開篇有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間萬事萬物現在似乎皆有名稱,但都必然經歷了從無到有或自甲到乙的名稱演變。每一次命名都是有依據的,即“名可名,非常名”的道理。故按理說,任何事物的歷史緣由都是可以追溯的。——比如人類,從個人姓名上溯家族,再到民族,再到種族,最后到“人”字的命名。直到現在,因為語系的不同,世界各地不同的民族、不同語系的地域對“人”的稱謂還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任何事物都萬變不離其宗,月季也是這樣一個道理。當今世界月季品種多達三萬余個,各有稱名。而上溯其源也可以歸類為家族名、種族名、科屬名,到今天“月季”的命名。世界各地肯定還有很多不為我們所知的對月季這一物種不同的稱謂,但是我們驚奇地發現,“月季”這個名字發音遠遠超乎“人類”的“名聲”,早已被東西方不同的人種所共用。筆者經過大量地考證和推演,得出了一個看似荒誕的猜想,即中國所稱謂的“月季”和西方所稱謂的“Rose”(歐洲和中亞、西亞大多數國家寫法不同,發音相近)
都是源于相同的發音。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可以想象一定是歷史上某一個重要誘因導致了世界不同地域和種族的人類共同認可并音譯了這樣一個極富魅力的名字。
說到這里,我不能不提到一個題外話:中國的史學研究從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開始,以傅斯年、顧頡剛等一批學貫中西的學者為代表發起開辟了一條通過漢語音韻學鑒古疑古、追根溯源、期圖恢復歷史原貌的獨特門徑。因為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中土就像一塊神秘而豐饒的磁場,幾千年來不斷吸引著不同民族的加入和融合。不同民族習性及語言的漢化也給漢族及漢語的發展不斷注入著新鮮的血液。我們要撥開歷史的層累還原中國人類歷史的真相,作為活化石的“歷史語言”研究便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我們發現,“月季”一詞也如其他很多領域的詞匯一樣,都是從外來民族的語言中被或意譯或音譯進漢語的辭海的。通過對“月季”音韻的歷史縱深和文化橫向比較研究,我們似可描摹出月季文化起源的來龍去脈。
首先我們從漢語角度來看“月季”這個名字。據學者欒貴明先生考證,“月季”這兩個字作為花的名稱,大約始見于唐末宋初。說有宋祁者,字子京,宋初的重臣。在他的《景文集》里留下一首《月季花贊》,是見于中國古文獻最早的證據:此花即東方所謂之四季花者,翠蔓紅葩,蜀少霜雪,故此得終歲十二月,月輒一開。蜀人因謂月季云。花亙四時,月一披秀,寒暑不改,似固長守。
此文似告訴我們,宋祁所謂的“此花”來自西方,中國的蜀中也有類似的花,原名稱為四季花。
我們通常以為“月季”是古人對這種花卉植物較早而準確的命名,因為月季花確實是有四季花、月月紅等常年開放的品種。而事實上,“月季”這兩個字其實是一個漢語經典的文意附會式音譯。就像“維他命”、“基因”、“香奈兒”等等類似的音譯,既保存了語音的原形,又附會了相對準確的含義。只是月季的品種的傳入和名稱的音譯不是來自遙遠的異國他鄉,而是來自于時在今天中國甘肅的一個古老民族。“月季”古音大概應該讀為“rou ji”,而不是今天“yueji”的發音。其漢字寫法也歷代有所不同,根據歷代文獻或文藝作品出現的諧音、同義而不同用字的現象,我們從宋初向古代追溯不同的演變大致可以梳理為:月季——月枝——弱枝——戎王子等。
中國雖然是月季的故鄉,人們也很早就關注這種植物。但有關月季及其諧音的命名的文獻和詩詞到南北朝以后才源源不斷出現。我們可以從一些詩詞中找到一些“月季”之名系音譯的佐證。比如“戎王子花”也是對月季的另一種會意的音譯。這一名字最早在杜甫的詩(《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十首》其三)中出現:萬里戎王子,何年別月支?異花開絕域,滋蔓匝清池。漢使徒空到,神龍竟不知。露翻兼雨打,開坼漸離披。這首詩顯示了戎王子花(月季)是從月氏國移栽來的信息。詩歌感嘆張騫出使月氏時竟然沒有帶回這種美麗的絕域異花,而中原的神龍本草里也居然沒有記載這種美麗傳神的花卉植物。
元朝詩人楊維楨也在《題高郵何將軍老山圖》詩中有道:戎王子花歌月支,落日平臺舞楊柳。詩人將“月季”音譯成“戎王子”,大概是因為其周身都是尖刺,枝型高雅、來路神秘的緣故。其屬于文學性詞匯,故后來在民間沿用不多。音譯為“月季”則是因為其花期很長的特性,同時在發音上更準確等緣故,所以逐漸在民間和專業學術界被統一運用。
兩首有關“戎王子”的詩都明白無誤地指向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可以想見,這個古老民族一定與月季花有著非同一般的淵源。這無疑給我們指引了一個對月季花及其名字探源的方向——“月氏”。
2、月氏人開創了世界月季文化的先河
月氏(古音讀為rou zhi)是遠古時期一個古老民族,一直生活在今日中國甘肅祁連山北麓的河西走廊中部。歷史記載,約公元前2世紀,月氏人被匈奴擊敗,分成兩部分,小月氏逃進祁連山南與羌人雜處;大月氏被逼西遷,從伊犁河到阿姆河流域,進入中亞、西亞及東歐,約于公元1世紀攻滅大夏,建立強大的貴霜王朝。晉唐時期聞名的中亞昭武(張掖的諧音)九姓都是月氏人后裔。現地處山丹縣和永昌縣之間的焉支山就得名于月氏民族。焉支就是月氏的諧音。實際上中國史書在先秦時期所稱的“月支”、“禺氏”或“禺知”,與兩漢時期所稱的“月氏”,與隋唐時期所稱的“焉耆”都是同義諧音。
此外,我們發現,古代化妝品“胭脂”也是源于月氏的諧音。歷史似乎沒有明確記載月氏民族有種植月季花的史料文獻,但是他們是一個喜歡種花、人人愛美的民族卻有很多明證。比如秦漢時期風靡中原的香料奢侈品——胭脂(當時寫法有燕脂、閼氏)就是出產于焉支山。今人站在現在的角度認為胭脂的原料是一種叫著紅藍花的花卉,而筆者認為秦漢時期所謂的胭脂原料就是月季,原因有三:
1、秦漢時期的胭脂價值昂貴,只有王公貴族才可致得。“閼氏(古音讀為yan zhi)”一度甚至成為了漢室公主和匈奴后妃的代名詞。由此可見這種香料化妝品的珍奇。
2、據實地考察發現,焉支山區域幾乎沒有紅藍花這種植物,倒是山上多有各種野生薔薇,該地域古代和現在都有月季種植的傳統。甘肅、新疆至今仍然是中國月季花大規模生產種植的傳統老區。
3、胭脂就是燕脂、焉支、閼支的諧音,也就是月氏和月季的諧音。由此可以佐證古代胭脂的原料就是月季花。用玫瑰精油做成的化妝品從古至今無出其右。我們可以想象,古代中國因為胭脂的貴族時尚必然引起民間效仿的風潮,而真正的胭脂珍稀難求,中原民間便采用了紅藍花這種形似易得的花卉仿造。
元朝詩人楊維楨所謂的“戎王子花歌”就是焉支山下至今流傳的民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失我今神人,使我不得祭于天”。——歷史學家以為這是匈奴人因為被霍去病驅逐出焉支山時所發的悲歌,而我認為這恰恰是月氏人被匈奴人趕走后流離悱惻、悲苦無依的哀曲。——“戎王子花歌”另一個信息也反映了月氏人的故鄉焉支山有可以使他們的婦女容顏美麗的寶貝,現在看來這個寶貝就是“胭脂”。又如李白的詩:“雖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婦女馬上笑,顏如赪玉盤。”可見其地“胭脂”之功用。
但是杜甫、宋祁等人以為這種花是從中亞的大月氏傳過來的卻是只知其一。事實上古代原生薔薇屬植物在世界各地多有發現,中國的品種最多,主要分布在秦嶺至祁連山一帶。耕牧其間的古代月氏人大概只是最早對野生薔薇進行人為馴化、矮化種植的起源之一。由于大月氏的西遷,他們將這種民族象征和情結以及種植經驗甚至部分品種帶到了中亞、南亞、西亞和歐洲,并且用這種花影響了當地文化、宗教、政治和習俗。然后又約在南北朝至隋唐時期轉回中國中原。故有杜甫“漢使徒空到,神農竟不知”的感嘆。
其實留在中國的小月氏人與羌人雜居后,月季花的種植習慣和技術也有發揮和流傳,但只是限于祁連山至秦嶺以南包括甘南、漢中、巴蜀大地及至長江流域的民間。尤其在氣候溫暖的蜀中,月季的種植繁育呈現爆炸式發展。這里的月季花逐漸品種豐富、花朵肥大、花期漫長,幾乎家家戶戶房前屋后都有種植。月季花在蜀中成為了一種司空見慣的平常花卉。或許正應了中國的一句俗語——墻內開花墻外香,大唐的兩京貴族們喜歡異域風物,驚艷的月季花才進入了中國人的群芳譜;也或許是月氏人在西遷以后對月季花培育的繼續發揮,尤其是月季品種的遠緣雜交效果而使其更加精美等緣故,令中原人刮目相看(今天五彩繽紛的現代月季也是一種東西方月季品種遠緣雜交的神奇效果)。
從杜甫的詩里,我們還可以印證一些歷史現象。一是因為月季當時名貴,所以只在宮廷或類似“何將軍山林”這樣的權貴富戶才得有見;二是因為盛唐時期中亞大月氏后裔的昭武九姓人絡繹來唐行商定居,他們帶來了一些已經西化的月季花品種。實際上月季花正式用“月支——戎王子——弱枝——月枝——月季”等這一漢語類似發音的名字開始應該起自隋唐前后,而在中國民間月季花的不同品種都有各自的名字,如薔薇、荼蘼、三月花、七姊妹、四季花等等。
3、“Rose”之音名源于月氏的諧音
關于“月季”、“Rose”與月氏的關系猜想,我們的靈感得自于人類學、語言學、植物學和文學等學科的一些綜合研究。當然這一猜想還需要大量的考證,很有可能我們只是發現了歷史真相的冰山一角而已。
但是,我們幾乎可以確定的是,漢語“月季”之名是源于月氏的諧音,而關于“月氏”和“Rose”,我們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斷定他們之間也是諧音或音譯的關系,我們之所以這樣猜想的理由,除了兩者事實諧音之外,還有一些值得思考的歷史現象和分析。——我們知道,從東亞-中亞-西亞到歐洲的各種不同語系中,對于月季花的稱謂大致都有類似的發音。如東方稱“月季”或“月支”,西方大致稱“Rose或Rosa”。這在人類語言學中是極為罕見的現象,除了人類對母親“媽媽”的共稱,我們甚至想不出第二個有此殊榮的事物。我們不能確定究竟是西方沿用了東方,還是東方沿用了西方,或者東西方都沿用了中間的月氏人語言,或者僅僅是一種巧合。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逐一進行分析:
1、假如西方沿用東方。即中國人自古以來就叫月季(取意四季開花),因為中華古代文明傳播,此花的稱謂傳到西方,西方人取了漢語的諧音,叫Rose。——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因為中國的歷史文獻已經明顯地表明月季最早的寫法及本義并不是指“月月季季”的意思(中原地帶至今也不可能有溫室以外的四季花開的月季品種)。并且“月季”一詞在漢語中出現約在公元900年左右,而歐洲“Rose”一詞的早在公元前后就出現了。
2、假如東方沿用西方。即西方人自古以來就叫“Rose”,因為此花的魅力,各族人都沿用這一稱法,包括月氏人的祖先。月氏人也可能是源于西方的游牧民族,東遷到敦煌至祁連山定居后,他們種植月季,并生產出化妝品,也叫“Rose”(中原人大概因為月氏人的化妝品和民族之花“Rose”等標記,才叫這個名族為“月氏”。就像西方人因為中國人陶瓷的標記而叫中國“china”。而事實上月氏人極有可能自己并不叫月氏)。這樣相當于是漢語“月季”一詞音譯自月氏人,而月氏人又沿用于西方人。——這一種可能看似非常成立,但是中國史書里面所稱的月氏(遠古稱“虞氏”或“禺氏”),早在公元前1000多年前就有文字記載,已經來到中國的祁連山了。而那時歐洲幾乎還沒有月季的記載。另外一個值得考證的是,歐洲對月季花這種植物似乎并非從來就叫“Rose”,而是在公園前后才有關于“Rose”的記載。
3、假設東、西方沿用中間的月氏人。即月氏人很早就居住在野生薔薇品種眾多的祁連山至西秦嶺之間,他們掌握了馴化野生月季技術、世代喜歡種植月季。大月氏西遷后將月季種植習慣和經驗帶到中亞、西亞及歐洲,也影響了當地人們對這種花卉的認知和命名。有人類基因證明月氏人與匈奴人、突厥人、吐火羅人、韃靼人、塞種人等都是同一個祖先。他們的后裔散居東歐、中西亞一帶。今天以突厥薔薇種植著稱的保加利亞人、土耳其人、烏克蘭人和匈牙利人等等其實都與月氏人有關。他們之間的語音轉換和傳播條件無疑為我們的這一命題猜想提供了可能。
綜上三種分析,我們認為東西方人分別沿用了中間的月氏人的可能性相對較大。當然我們并沒有否定在大月氏人來到以前,歐洲人或許早已認知甚至高度種植月季花的史實,但我們相信月氏人的到來應該是掀起了一場月季花的革命或熱潮。月氏人的西遷史也應該是東方月季的第一次西行史。而我們今天所認識的約十八、九世紀中國四大品種到歐洲遠緣雜交而泛成現代月季的史實則只能屬于第二次東方月季西行史。
(二)、“玫瑰”的前世今生
1、“玫瑰”的前世指寶石珠玉
“玫瑰”兩字作為月季花的代名詞不知源于何時,但應該晚于“月支”或“戎王子”之名而早于“月季”之名。更早的“玫瑰”一詞雖然多見于史料文學,卻都非關月季。
玫瑰的本義是指人工精致的玉石寶珠,《說文解字》對“玫”的注釋為:“火齊玫,瑰也。一曰石之美者。”,對“瑰”的注釋為:“玫瑰,一曰圓好。”指能工巧匠加工玉石而成的圓潤精美之物。韓非子《買珠還櫝》的寓言中便出現玫瑰一詞,——“楚人有賣其珠于鄭者,為木蘭之櫝,熏以桂椒,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羽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司馬相如在《子虛賦》和《上林賦》中所提及的玫瑰皆指圓潤的石珠,而非植物。包括《西京雜記》中提到的上林苑中“玫瑰樹”,同樣非指月季,而是如其中所列的瑪瑙樹、珊瑚樹、琉璃樹等一類概指皇室宮廷園林中人造的奢華裝飾而已。何況玫瑰樹的概念是直到近現代因為利用粘木嫁接樹狀玫瑰才出現的。古代應該不可能有玫瑰樹這樣的喬木月季。
事實上玫瑰花進入中國宮廷種植始于漢武時代,到隋唐時期才盛行,這是否與隋煬帝在焉支山召開萬國博覽大會有關,或是由西域胡人傳來,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史料證明。但“玫瑰”一詞作為月季花的代名詞卻是始于唐代。
如唐代詩人李叔卿詩:“春看玫瑰樹,西鄰即宋家”;溫庭鈞詩:“楊柳縈橋綠,玫瑰拂地紅”;齊己詠月季:“根本似玫瑰,繁英刺外開。香高叢有架,紅落地多苔”;李建勛詩:“折得玫瑰花一朵,憑君簪向鳳凰釵”等等。此時所詠“玫瑰”已非關珠玉,而指月季了。
至于“玫瑰”一詞所指如何從珠玉轉向植物,最早提出疑問的大概要算南宋詩人兼植物學者的楊萬里。他在《紅玫瑰》一詩中寫道:非關月季姓名同,不與薔薇譜諜通。接葉連枝千萬綠,一花兩色淺深紅。風流各自燕支格,雨露何私造化功。別有國香收不得,詩人熏入水沉中。詩中提到玫瑰與月季“風流各自燕支格”,也印證了筆者上文對月季和焉支、月氏的猜想。楊萬里提出了現象的疑問,但沒有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而我們今天“意指圓滿美好”的解釋在世人眼中看來也是有氣無力的敷衍而已。其實真正的緣由恐怕要歸結于東西方月季和宗教文化的傳播。
2、宗教的念珠原來是玫瑰與月季的中介
東方的月氏人大舉西遷,足跡撒遍整個中亞和小亞細亞,歷史上著名的昭武九姓國就是月氏人散落、興起的民族。他們在公園1世紀滅掉大夏,建立了名震中亞的貴霜王朝,一度與西邊的羅馬帝國和東邊的漢帝國并立互聯。月氏人將月季花的種植習俗和經驗帶到西亞和歐洲后,深刻影響了當地的生活文化,包括宗教和藝術。人們因為熱愛月季花,信仰它的愛與美,慢慢地,月季花的圣潔被作為宗教載體納入了基督教教旨。月季花也是信徒用以禱告和獻給基督最好的禮物。基督徒對美好事物的一個個祈禱就是對月季花的一連串寄托。基督徒根據月季花的吉祥數做成了用于祈禱計數念珠,他們稱這種念珠就叫“Rose”。
基督教念珠的發明也影響了佛教和伊斯蘭教,所有的教徒都借鑒了用念珠計數禱告的方式。對于佛教和西教的東漸,猶如東方月季的西漸,地處中亞的月氏人又充當了傳播的使者。
隋唐時期,以月氏人為代表的西域僧侶絡繹來唐,他們幾乎都隨身都帶著名為“Rose”的念珠。念珠的出現賺足了唐人的眼球,因其五彩圓潤而被唐人目為”玫瑰”,而令唐人始料不及的是這種玫瑰般的念珠在胡僧們口中被稱為“柔石”,即“Rose”,意即人們已經熟識的月氏花(月季花),也就是說念珠與月季花的名字等同。恰好其時王公貴族都新寵得自西域的“月氏花”,而此花不知何名,于是就有詩人借喻其名為玫瑰,取其珍稀、圓潤,又契合玫瑰般的念珠化外之名。因此我們說,玫瑰一詞源于中國,借用于月季,因其命名高妙,最終功高蓋主,修成正果,被納入群芳之譜及專業學名。又因其傳神的文學性,優雅而時尚,尤其是民國時期,西學盛行、玫瑰文化反哺東方,人們便以為玫瑰即洋貨,方有今天中國人對月季和玫瑰的誤讀。
關于玫瑰念珠說也僅僅是筆者通過對歷史文化綜合分析的“有理由”猜想。是否成行還需要更多尚待發掘的依據進行考證或排除。比如,月季花含苞待放之時,其形色圓潤,密密匝匝,似也有被詩人譽為“玫瑰”之可能;或其花敗結枚,形成觀果,色澤瑰麗,更可稱為“玫瑰”。以上種種猜想,雖有大異,但“玫瑰”一詞本源相同,即玫瑰的前身為珠玉,后借喻于月季,修辭超過本體,成為了植物的學名。
三、源于中國的月季文化改變了世界
中國的古老民族——月氏首先馴化了野生薔薇,開創了月季種植的先河。又因為他們民族的遷徙而向世界各地傳播了月季文化。現在我們知道,月季文化無可置疑地影響了西方世界,因為關于月季花戰爭與和平的無數故事,我們可以說,月季花轉變了世界的方向,觸及了人類靈魂,改變了人類的進程。
代表真善美的月季花是大自然賜予人類最珍貴的禮物,人類在發現和利用月季花之前,可以說是一種原始、野蠻的社會狀態,人們只知道物欲和掠殺,很少有發現大自然及人類社會真善美的一面,正是月季花的美麗和芳香喚醒了人類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征程,改變了人類角逐的目的和前行的方向。中國歷史上秦漢帝國、月氏與匈奴之間的纏綿爭戰,從傳統史觀看來似乎是人類的種族生存與發展之戰,而從根源上分析有很大的動因是人類對美的追求的變異(我之所以稱其為“變異”,概指人類往往有對美好追求的初衷,但因為方式的選擇卻并不一定會是美麗的結果)。因此我認為月氏匈奴之戰應該屬于人類歷史第一次玫瑰戰爭。
1、人類歷史第一次玫瑰戰爭——焉支山百年戰爭(公元前220-公元前120年)
月氏人愛花愛美,是他們率先發現及發掘了月季這種“上帝之花”。他們用它裝點生活、美化人生,他們用它制造燕脂,裝扮女性,營造幸福。科學證明,愉悅、優雅的生活態度可以促進人種素質的優化。
早在戰國時期,中原各國王室公主都以一種名為燕脂的香料為時尚。史載,秦惠文王妃羋八子自楚適秦,不識燕脂,為后宮嘲笑。可見其時秦國王宮已盛行燕脂,而地處南方的楚國尚未見聞。有人因為燕脂二字認為此物出自北方的燕國,這與燕脂出于月氏一說形成兩派。而根據后來燕脂的種種記載分析看來,燕脂出于西部的焉支山的可能性更大。戰國七雄最早出現燕脂一詞的為地近焉支的秦國便是一證。到了漢代,中原王室更加盛行燕脂。因其化妝香艷美麗,漢室公主便有了“閼氏”的代名詞。漢朝與匈奴交往主要采取和親之策,因此匈奴人迎娶漢室公主便有了獲得“閼氏”的得意之說。燕脂這一香料或化妝品對于美的概念在當時可謂具有的劃時代革命意義。“聞香轉向”與“聞香識路”同樣是人類向美的本能,因此我認為,匈奴人和秦漢人對月氏的或攻或交都有聞香轉向的誘因。
我們從中國特有的以我為中、帝王為本的記史方式中只能知道,公元二世紀之前月氏與匈奴世代攻伐、互有勝負。先是月氏強而匈奴弱,匈奴曾遭受慘敗,被迫質子與月氏。后質子冒頓逃歸得國,日益強大,終于在公元前2世紀前擊敗月氏,逼迫月氏人離開世代耕牧的焉支山。
關于兩族爭戰的緣起,漢史沒有確切的記載,但是戰爭的現象卻值得我們深思。首先,月氏人實力占上風時,他們完全可以給予匈奴人毀滅性打擊,但是他們沒有追擊,而是依然保守于祁連焉支山故地;其次,匈奴人實力占上風時,他們趕走月氏人,月氏人西遷,匈奴人也沒有徹底追擊,而是分族進駐月氏人故地。這與前后匈奴及其他草原梟雄的行為做派大有不同。由此可見月氏匈奴兩族之戰的根源并非深仇大恨,而是領地焉支山之爭。我們甚至懷疑焉支山最古老的原住民不一定就是月氏人,被匈奴人趕走的月氏人很有可能也只是焉支山的一個過客而已。因為早在約公元前十世紀西周時期的已經有了關于傳奇大帝周穆王西征“禺氏”的傳說。那時的“禺氏人”是否是我們所說的“月氏人”很難說,中國人歷來以地緣命名人群的方法與西方以血緣標記人種的方法不同。對于歷史上不同的禺氏人、禺知人、虞氏人、月氏人、鷂諸人、弱枝人等,我更傾向于地緣命名的判斷,即他們可能不屬于同一人種,但都是焉支山這個營盤上流水的過客。事實上我們沒有任何文獻證明月氏民族或后來的昭武九姓國有自稱月氏人的記載,所謂“月氏”極有可能僅僅是漢朝對居住在焉支山人群的一種標記。而月氏或禺氏真正含義所指應該是地名或這塊土地上所出產的古老的月氏花名。正是因為這里美麗富饒的水草和鮮花才引得不同的人群對這塊地域的激烈爭奪,當然其所處的獨特地理位置也是焉支山成為古代兵家必爭之地的重要原因。焉支山地處古代西域交通要道,堪稱東西方商貿的中轉站,商業文明甚至比中原更為發達。根本的原因在于人氣的聚集,而人氣聚集的誘因可能就是月氏花的魅力。
后來的歷史證明,粗魯的匈奴人盤踞焉支山引起了東西方不同民族的憤慨,不久漢帝國派張騫出使西域,欲邀月氏夾擊匈奴。不料月氏人另在他方已尋得幸福之地,樂不思蜀(從此更可印證月氏與匈奴本無深仇的史學新論)。雖然沒有月氏的幫助,勵精圖治的漢帝國還是于公元前2世紀末期成功地將盤踞焉支山的匈奴趕回了漠北,重新打通了西域商路。自此,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玫瑰戰爭結束。歷史告訴我們,正是漢武之后,漢室宮廷繼秦帝國宮廷之后才又有了燕脂的記載,漢室公主別稱“閼氏”的文獻也出現于漢武之后。因此我們有理由猜測月氏、匈奴與漢帝國的焉支山之爭是一種向美的原始驅動,是人類歷史聞香轉向的典型戰爭。
戰爭是殘酷的,即使是因為美麗的玫瑰也會增加人類的苦難和仇恨,但為了“美權”與和平的戰爭也是在所難免的。古代亞歐大陸各色人種猶如草原的牧馬,他們相依相偎、若即若離、自由和諧相處,偶爾出現一兩匹暴烈的桀驁便會激蕩起萬馬奔騰,生靈驚恐。歷史上的匈奴、突厥、蒙古和滿清等游牧豪族以及時有出沒的中華帝國和西歐帝國的雄主暴君便是這樣的梼杌桀驁。他們驅使著人類在腥風血雨的道路上亡命疾馳,只有路邊那些散發著光彩和芳香的月季花才能穿透他們迷失的嗅覺和神經,使其為之勒馬,為之轉向。化干戈為玉帛,聞花香而忘路。發生于十八世紀的英法海戰就是典型的實例。
2、被玫瑰叫停的英法海戰
發生于十八世紀初的英法海戰震動了整個歐洲,而誰又知道這場戰爭的起因卻是人類多么可笑的奇怪念頭。這場奇怪的人類戰爭因為奇怪的念頭,遭遇奇怪的玫瑰,獲得了奇怪的收場。法國人自恃強大頭腦發熱,挑起戰爭,得不償失;西班牙人盲目跟風,火上澆油,尷尬至今;英國人沉著應對,有禮有節,大獲全勝。在東方人眼中看來,歐洲人發起的戰爭的原因幾乎都是離奇而可笑的,戰爭過程也是既把細又兒戲,一如屋大維的那句令人啼笑皆非的名言:男人,就是邊打仗邊打發日子。據說在英法海戰的緊要關頭,拿破侖夫人約瑟芬皇后派往遠東搜尋中國玫瑰品種的船只要通過直布羅陀海峽,運往瑪爾梅森花園。法國戰艦立即知會敵方艦隊,希望停戰一個小時,讓皇后的玫瑰之船通過后再繼續開戰。提議得到了英國人的同意,于是雙方約定休戰一個小時。這便是人類歷史上“玫瑰叫停戰爭”的經典故事。雖然最終這場戰爭并沒有因為臨時休戰而終止,但是我們相信所有人都對因玫瑰休戰的意義漾起了偉大的反思。人類的方向再一次因為玫瑰而轉。
3、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的和平祈禱
慘烈殘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同樣起源于人類那些梼杌桀驁離奇可笑的念頭,我有時甚至認為人類這些念頭令動物們都會發笑,日耳曼人討厭猶太人,世居荒島的日本人吃了興奮劑想占領亞洲,統治全球。這就是人類歷史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緣起,最后以注定人類將走向恐怖與幻滅的兩枚原子彈爆炸收場。在因和平而發起的世界聯合國第一次大會上,一種淡黃色的月季花被裝點在會場和每個國家代表的房間。這是在戰火中由國際月季花愛好者共同努力保護下來并在美國規模化生產出來的一個月季新品種,意義非凡,因此,應全世界人類的共同心聲,人們給她取名為“和平”。人類的狂熱暴躁再次得益于月季這個載體趨于理性。
率先成為人類原子彈試驗場的日本人也從廢墟中開放的月季花中獲得了對和平與愛的感悟,他們培育了名為“廣島之子”的月季花,旨在要讓日本人永遠記住戰爭帶給他們民族的災難,遠離戰爭,擁抱和平。
正是這朵源于中國的小花令世界改變了方向。世界圍繞這朵小花所演繹的愛恨與情仇、戰爭與和平等等的經典故事無一不至今震顫著我們的心靈。因此,我認為當今世界,人類社會富足與貧窮、幸福與苦難、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和平與戰亂等等的對壘,其實就是月季與荒漠的博弈。誰擁有了月季,誰就涅槃幸福。只要人人心中都有一朵月季花,我們的世界一定會更美好。
而回首再看我們這塊玫瑰花征程起點的東土,除了授人玫瑰之后的余香,充斥的便是私欲和浮華的霧霾。地球五分之一的人類正茫然地擁擠在不知開往何方的站臺。他們在擁擠中推搡、自衛、圍觀、盤算、事不關己、隨波逐流、吃著零食、玩著蘋果……焦慮而耐心地等待著,腳下碎著一地凌亂的光陰。人們眼望著一列一列滿載音樂和玫瑰的花車緩緩駛過,車上的人們在向他們微笑招手……。
今日之中國,經濟繁榮、國力強盛,但是不管是在外界眼中還是我們自己審視,所謂的幸福度和自信心都是揶揄而脆弱的。因為我們在記憶中消逝了這朵屬于我們自己的月季花。我們歸咎于中華文化的淪亡,所以我們寄望一場國家導向的文化產業熱潮來提振民族信心,而其實今日之中國最急需的不是形式上的文化繁榮,而是一場深刻的靈魂革命。這一革命的火炬和旗幟就是這朵帶刺的月季。
站在未來的角度看待今日之中國乃至世界,國家強盛、經濟繁榮似乎并不能真正致福于人類。人們只有真正地懂得了愛的真諦,就像玫瑰花寄托的精神,關懷社會、敬畏自然,人類才會具足玫瑰般的光澤圓滿。因此,我們說:玫瑰歸來,便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