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陣子,臺灣的「搶救國文教育聯盟」主張增加國文(也就是大陸的「語文」)教育時數,引起哲學網友圈一小波的討論,搶救國文教育聯盟的主張是,現在學生語文能力日漸低下,過多的錯別字以及語意不清的問題使得語文教育成為一個空前的危機,特別是降低文言文教育使得學生無法領會古人文化精髓,也出現當代學生在文學與文化素質降低的種種問題。反對人士認為,當今國文教育仍著重在文言文上不符合時代潮流,當代用語普遍以白話文為主,文言文教育在現代已經沒有使用的價值,所以他們認為國文教育應該更著重於白話文等現代文學上面。但是真要比較起來,文言文和白話文究竟哪個好?哪個不好呢?
有些人認為支持現代白話文教育的人純粹是政治意識形態使然,他們覺得「既然課文都已經這麼白話了,那國文課要教什麼?」然而我在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思考了一下,覺得反對文言文而支持現代白話教育也未必這麼沒有道理,比方說我以前讀一些臺灣現代作家的散文時,我也不知道這篇文章到底值得欣賞的地方在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篇課文要被收錄在國文課文里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讀這個?另外明清小說也相當白話,但是我也不知道這些小說的價值在哪里。
就如同欣賞一件藝術品是一樣的道理,我們看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已經非常寫實具象了吧?但是如果要一個沒有受過美學教育的人觀賞這幅畫,人們還是不知道這幅畫欣賞的點在哪?而一個人如果有受過一定的美學教育,即便是現代的抽象畫仍是有人能夠體會其中的美感在哪。
因此我覺得如果要說白話文沒有教育價值,我覺得真的是太低估白話文的價值和深度了,如果白話文真的那麼淺顯易懂,為什麼還要收錄在國文教育里頭呢?
但是話說回來,既然白話文有他一定的價值,所以文言文就一點價值也沒有了嗎?我只能說只要是語文,一定有他的用處存在,比方說我的文言文只有國中程度,當我以為我能閱讀古文的時候,我翻開明史和唐史才發現我看到的東西就像徐冰的《天書》一樣,我竟然一個字都看不懂,頓時我覺得非??只牛驗槲矣X得當今的時空似乎沒有辦法將過去的知識和經驗承接起來,我心里就產生一種巨大的恐懼,好像我不能再知道更多知識,也沒有辦法了解古人的經驗和智慧,當我感覺到我自己內心的荒蕪時,我突然感覺到莫名的驚恐,而這種驚恐的感覺,就如同我花了人生的一半學英文,卻還是看不懂西方人的謾罵以及交流的文章一樣,讓我深深切切覺得即使我會認字,我仍然是個文盲。
如果要說文言文和白話文那個比較重要?只能說要看這些文字的用途在哪,才會知道這些文章的應用性以及價值在何處。我們不用特意貶低白話而推崇文言文,因為現代白話文也反映了當代一百年內的文人思潮;但是我們也不用特地去批判文言文而獨尊白話文,畢竟知曉文言文可以連接過去和現代的軌跡,過去的文言文是當時的白話文,而現代的白話文以後也會成為未來的文言文,文言和白話的爭論不是件要事,了解這篇文章帶給我們的知識以及這篇文章帶給我們內心的豐碩才是與文體相比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