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沫筱在水月息的指引下找到了東邊的山洞。她在洞口前聞了聞,沒有野獸的腥臊味,反有一股子石頭和泥沙的土腥味沖進鼻息,讓她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水月息笑話她:“哼,本小主神識可橫掃方圓300里,區區一個山洞怎么可能逃過本小主的耳目。”
安沫筱用大石塊排放平整,形成一圈,像張床一樣。擺好了,這才將見月解下,放在石塊上。不以為然道:“是是是,您是最偉大的,您是大功臣。小的現在就去給您做吃的,您先歇息歇息,一會順便告訴小的,哪兒有吃的喝的,明兒天亮了我好去找找。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你最好告訴我一條走出去的路,不然咱倆在這山里轉不出去,早晚成一堆白骨。”
說著將刀套扣在腰上,連東西也沒有收拾,就出了山洞。沒過多久,她背著一捆干柴,擰著一捆野菜蘑菇和菌類食物。用石頭堆一個簡易的灶膛,架上鍋,開始準備晚飯。
“見月?”安沫筱盛出一碗火腿野菜蘑菇熬的湯,放在見月面前。“開飯了。”它低頭靜靜的伸出舌頭喝著湯。安沫筱忽然覺得,這不是只畜牲,它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養尊處優的高貴的人。她立即把自己的想法推倒。看小說看多了吧,畜牲就是畜牲,怎么可能變成人。它先前的在她腦子里的意念,再看它現在的表現……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吃完了,該給它換藥了。醫藥箱雖小,外出的必備物品還是齊全的。其實還是她怕自己玩野了不小心刮傷啊,摔傷啊,才帶上的。這都是她瞎跑的經驗之談。誰叫她不老實呢。
水月息身形變小,她便將它安頓在自己的帽子里,順便把柔軟的竹纖維毛巾也鋪在了帽子里,讓它睡起來舒服些。她是完完全全把它當成寵物來養了……
摸摸它的小腦袋。她坐到火堆旁邊添了幾根柴火。
“見月,見月?你是狐仙還是妖怪?”說著話,洞外轟隆隆一陣悶響。“打雷了?會不會下雨啊?下雨的話不知道山洞會不會塌陷?山體會不會滑坡……下雨的時候應該很冷。”
安沫筱叨咕著,將剩下的蘑菇和香腸串在一起用樹枝叉上,放到火上烤。肉油濺到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音,香味隨即散發出來。
“本小主不是狐仙,也不妖怪。本小主是月族護族神獸,哼。什么狐仙妖怪的,那些都是不如流的東西,怎能與本小主相做比較?”水月息蔑視安沫筱的無知,更氣她的白癡,小眼珠子不停往上翻白眼。它堂堂月族護族神獸,豈是那些低等小妖可比的?
“額,那你叫什么名字?”安沫筱討了個巧,哄著水月息套話。
“本小主乃水月宮號,單名一個息。取生息之意。”水月息驕傲地講訴,安沫筱一臉崇拜,腸子差點沒笑打結。
“水月小主,來,叫一聲,讓姐姐聽聽。就當謝謝姐姐勞苦功高給你做好吃的了!”安沫筱舉著蘑菇香腸湊到水月息面前,討賞般的嬉笑。水月息小巧的鼻子動了動,咽咽口水,低咆著,那意思好似告訴安沫筱,別想占本小主便宜,乖乖把吃的獻上來,不然小心本小主收拾你!
忽然,水月息瞪圓的雙眼的注視著一個地方似乎在聆聽什么。它猛的揚起脖子,使勁用鼻子嗅了嗅,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聲。不似方才的隨意,而是緊迫的兇意。
安沫筱警惕的看著四周。可是她能看見的,除了黑還是黑。
“嗷……嗚……”見月拖著傷腿,站在洞口大聲地嘯著,與它小小的身軀不相符的嘯聲。不一會兒遠處傳來了同樣的咆聲回應著它。水月息興奮起來,甩著著尾巴搖頭晃腦,拖著傷腿一口吃掉她手中的串,朝著聲音的方向嘹亮長嘯。
“喂喂喂,什么意思嘛。居然一口吃了所有香腸把蘑菇全給我留下了……”安沫筱舉著叉子苦笑。
這么崎嶇的山路,白天叫她慢走都困難,別說晚上天黑了。她站在山洞口努力看著遠處,除了朦朧的山體,她什么都看不見。站了半響沒見到有什么動靜,也不管水月息的興奮,抱起它回過身走進山洞。“你傷還沒好,乖乖的回山洞待著,你同伴若來了,肯定能尋得到你的。”將衣服披在身上,靠著洞壁,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火堆,一點一點往里面添加柴火。
水月息的伙伴尋來,她跟它也該分離了吧。不管誰和誰都有分離的一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找到了久違的寧靜。可是,她也很寂寞。遇上水月息,雖然它很懶,很多時候都是她在說。它偶爾睜開眼睛,偶爾跟她用神識嚷嚷兩句。但只是那樣,她也覺得很安慰。因為有個活物陪著她。
很多時候,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玩。一個人做一個人的事情。有時候會想找個人來陪陪自己,可是真有人到來的時候又會覺得那人很礙事。人就是這么矛盾嗎?游走在要與不要之間,然后去傷害一個個走近身邊的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傷害了之后一句“對不起”就撇開所有的錯去找個新的地方重復著傷害?
她真的無情嗎?很多時候她都很堅強。堅強到不惜傷害別人的感情。有人曾經說,她的堅強不過是隱藏懦弱的盾。把所有的懦弱都藏在堅強的背后,一般都不顯露出來,一旦有人觸及到她的懦弱一面,她就會象刺猬一樣用身上所有的刺去攻擊。哪怕到最后她自己也上傷痕累累。
她只是想找個人,不要束縛,不要纏繞,不要占有。彼此做伴的兩個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看這個落寞的人間。能找到么?朋友說她是在妄想,她每次都只是一笑。
林間的風聲大了起來,月亮被烏云遮住了光彩,無奈的退隱。山洞里的“嗚嗚”聲隨著風的逐漸增大而變得有些嚇人。
安沫筱又添了些柴火,縮了縮身子,團起來。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要是從洞的深處出現一只什么觸角……或者是一個碩大的哪個部位……再或者從洞口跑進來什么東西……
正想著,怕著,突然從洞口躥進來一個黑得發亮的東西。
“啊……——————”安沫筱睜圓著眼睛尖叫著。高分貝的嗓音把躥進來的東西似乎也嚇了一跳。
終歸還是害怕的。
“嗷……嗚……”對方不示弱的嘯聲使安沫筱怔住了。她哆哆嗦嗦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深呼吸,冷靜,冷靜!
“別過來!”安沫筱反手抽出短刀擋在水月息面前。還不清楚是敵是友,她反應過來的第一個舉動居然是保護水月息……
眼前這只動物和水月息差不多的模樣,只是比水月息原本的體型還要大上一號,全身皮毛是油亮的黑色。嘴邊還有未干的血跡。讓安沫筱心里頭“咯噔”一下。是敵是友?如果是水月息的仇人,她打得過嗎?
安沫筱下意識往后挪,一想到自己得護著水月息,鼓足勇氣,向前跨一步。
是她眼花嗎?她怎么覺得黑毛的畜牲在嘲笑她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