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我擺書攤時,每次去鎮上趕集時,都見一個頭戴草綠大蓋帽的人,臉冷冷,在幾個城管前后幫忙。
據說有城管員利用他的半性子,找了一頂破城管帽子,讓他干得罪小商販及菜農的事,會上來后,城管開始收衛生費。把票撕給商販菜農,如不給錢或給錢晚了,就讓傻輝掬菜或掂稱,讓你在屁股后攆。
他收別人敬的煙,總吸不完,都裝兜里空煙盒中,等背會回家再吸。
到吃飯時,城管們坐一桌,另外就給他報一碗燴面,掂瓶白酒,給他報個豬頭肉,坐另一桌先吃著,最后吃剩的菜都讓他端去隨便吃,他不管鼻青臉腫盡情吃喝,總喝得酩酊大醉,走在大街上東搖西晃,不想走了,就往路邊合階上一躺,呼呼大唾,直睡到太陽落山,他才爬起向家晃去。
每次見他面,都是頭戴大蓋帽,面戴黑墨鏡——據說是在廁所拾的,嘴叨香煙,右手中指與食指熏得發暗而黃。
他性子不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缺心眼,整天游手好閑,不干正事。家里人對他也不指望不上,所以也就隨他的意,只要不惹事生非,只要餓不著,凍不著他就成。
商販及菜農對傻輝恨得咬牙,有一次趁天黑,趁他喝醉時,有幾人用麻袋套住他上半身,好一頓苦揍,打得象只泥母豬,養了半月病,病好又重新操老本行。從此后,他不敢喝醉了,原來喝一瓶白酒,現在喝半斤,剩下的掂家再喝。
有天午后,他又喝醉了半醉,踅摸到我書攤前,頭戴大蓋帽,光著膀子,手拿大奶子的明星畫報,如饑似渴地翻閱,眼神放光。
我那時也沒生意忙,就逗傻輝:“輝弟,你相中那本上的明星,我就送給你,但是,你得把你的大蓋帽和黑墨鏡借我幾天,我也威武威武,風光風光!”
傻輝開始很樂意,咧著少顆門牙的大嘴,忙說中,把雜志掖懷中,又聽到我的要求,他急忙掏出明星雜志,唰地扔到書攤上。頭搖得如撥浪鼓,后退著說:“那不中,我不干!”
“為啥?”
“這帽子和墨鏡,是我的招牌,沒有這兩樣東西,我就不威武了,也唬不住人了,我沒用了,燴面,酒肉我就吃喝到頭了!堅決不干!”他忿忿不平地離開,恐怕我拉住不讓他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