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從牙牙學語、姍姍學步到乖巧懂事、從步入學校的懵懂無知到沉穩理性的職場青年,這一路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難以忘懷的,親同兄弟姐妹的朋友。女孩子之間呢,會稱為“閨蜜”,男孩子也會叫對方“好基友”。這些人有的會從相識一直走到今天,也有一些走著走著就散了。有時候想想走散的那些朋友,心里難免傷感。那些曾經的過往還歷歷在目,仿佛是昨天。而現在卻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各自散落在天涯從此不再聯絡。但無論怎樣,我們都會以某種特別的方式去記住他。有的人是用一件事情,有的人是用一個動作、有的人是用一句話,而我是通過一首歌。
一、記憶里第一個離開我的朋友是----他
那還是在小學的時候,從學前班開始,我就和他做同桌,我們會一起分享我的橡皮他的小刀,我們會一起手拉手做游戲,我們會一起在桌子上玩老師發給我們的積木,我們還會一起去玩滑梯。那屬于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友誼是那樣純凈、簡單而又無比深刻。
那時,他是班級的體育委員,但是又擁有一副好嗓子。他特別愛唱歌。記得他最拿手的就是《流浪歌》,他在班級的活動上會唱,在六一兒童節的舞臺上會唱,甚至在放學的路上也會唱。每當他唱這支歌的時候,總裝出一副很難過很痛苦的樣子,現在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那是二年級的一天下午,他匆匆的收拾好了書桌,默默地背著向外走,一點也不理會我在一邊問他去干什么的問題。至此,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后來,聽班主任說他一直在外公家長大,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幾年才能見到父母一次,他外婆忽然去世了,現在他必須離開這里去山東找他的爸爸媽媽了。聽到這,我好難過,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小伙伴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山東,在那時我的眼里仿佛就是海角天涯。他走后很久,班級里還是會有小朋友在唱那首他常常唱的《流浪歌》,可能我從小就是個敏感的孩子吧,每次聽到這個歌,總會有一絲絲的傷感。
慢慢的,在我的記憶里已經忘記他的長相、他的身高、甚至他的全名。但那首歌卻是那樣的熟悉。也因此,在我的世界里《流浪歌》等于他。
二、她匆匆的來又匆匆的離去,她是自帶傷感的女孩子
我們的小學一個班只有二十幾個人的樣子,一般住得近的孩子是很少會轉學校的。因為在我們那么偏遠的地方,十里八村也就只有這樣一個學校。同樣也很少會有人轉到我們這無論條件、教學實力都不好的學校里,所以她的到來顯得格外的受到關注。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胖胖圓圓的臉上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短短的頭發顯得特別精神。三年級的孩子已經開始分幫分派了,好多的人都不愿意跟她玩。而我作為一個幫派的小頭頭卻覺得自己有義務去保護她,因為她特別愛哭。作業不會做她會哭,摔倒了她會哭,沒人理她還會哭,被同學欺負就更不用說了,只會哭。后來,我慢慢的邀請她和我們一塊玩,時間長了,她對我也產生了深深的依賴。后來她就和我講了她的故事。
她本該擁有一個完美的三口之家,可是從她有記憶開始,他爸爸就經常不在家,出去賭博,輸光了家里所有的錢,然后就酗酒、每次喝醉了就會打她和他的媽媽。她媽媽為了給她一個所謂的完整的家一直忍受著折磨,一個人打工供她上學。可就在前一段,他爸爸賭博輸了一大筆錢,還不起別人錢逃跑了,那些討債的自然就追到她家里找她的媽媽。她們每一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終于她媽媽決定離婚。她媽媽不想追債的找到她的女孩,就把女兒寄養在親戚家,于是就有了現在她的出現。她的出現本就充滿了悲傷的色彩。
她并不是一個唱歌很好的孩子,但她卻是最勇敢的一個。還記得那是語文課上,老師在逐一提問前一天留給我們要背誦的課文。當然會有不止一兩個人沒有背誦下來,這其中就包括她。對于沒完成作業的人,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唱一支歌,另一個就是去外邊站到下課。結果沒有一個孩子說話,她卻站出來說要唱歌。于是,所有的人都看著她站在講臺上給我們唱《讓我們蕩起雙槳》。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后,炎熱的天氣卻在她唱歌的時候吹來了絲絲的微風,吹的她的頭發和裙擺微動,竟有那么一種舒爽夾雜著悲涼的感情在我的心底悠然而生。
后來,沒過幾天她媽媽就把她帶走了,聽說是他爸爸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警察抓走了。她媽媽想帶她去別的地方重新生活。至此,我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三、她是成熟穩健的大姐大
她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最會唱歌的一個。初中三年,我們總是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初中我們就住校了)、一起學習。她是比一般的女孩子都早熟,她自己身體不好,父母辛苦勞作、賺錢到處為她治病,所以她學習也分外刻苦。甚至連她的歌聲中也包含了對父母的深愛之情。
還記得初二那年的元旦晚會上,學校組織全體學生參加歌唱比賽,她作為我們班的代表之一上臺了。平日里她很少唱歌,而且總是低著頭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學習,才是她的常態。那個時候我們也根本不像城市里的孩子一樣知道打扮,總是穿著一身寬大的校服,厚厚的棉襖。扎著最普通的馬尾。她也一樣的打扮,在音樂響起的時候靜靜地站在臺上拿著話筒、看著臺下的觀眾。但當她一張口靜靜地開始那句:“你入學的新書包、有人給你拿,你雨中的花折傘有人給你打,你愛吃的(那)三鮮餡、有人(他)給你包,你委屈的淚花、有人給你擦啊,這個人就是娘啊,這個人就是媽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
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唱著、竟然讓原本喧鬧的禮堂里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她,聽著她唱的歌,甚至還有人輕輕地跟著唱著,當然也有人偷偷地抹了眼淚。
那天,她的歌聲打動了評委老師,也打動了許多同學們,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了好多的粉絲。也許是因為我們小小年紀就住校的緣故,離家大半個月之久,忽然聽到這樣的歌聲竟沒有一點抵抗力。至此,每次聽到《母親》這首歌我都會想起那個元旦,在學校大禮堂的舞臺上,靜靜地唱歌的她。
四、《斷橋殘雪》和《蜀繡》是我高中畢業時永遠的意境
上了高中,周圍的同學們都是很聰明,很努力的那種。所以我們花在學習上的時間自然就更多了。很少有什么業余的時間給所謂的愛好,這也是應試教育的悲哀吧。
先說小文文吧。她是我的同桌之一,也是班級里公認的“雙商”很高的人。就連我們語文老師也評價她說:“她是一個情商和智商都高的人,但這種人通常是活的最累的。”在我們看來,也的確如此。
她從初二的時候就開始喜歡班級里的一個男孩子,但這個男孩子是那種上課不學習,平時抽煙、打架樣樣精通的小混混,自然不會愿意跟她這么一個學習超好,長得也很漂亮、性格也好的女孩子在一起。
后來,沒想到上了高中兩個人又分到同一班里,也真是造化弄人。小文文還是喜歡著他,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那個男孩子始終都不同意和她在一起,有人說他是怕耽誤了小文文。于是,小文文整日的不好好學習,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壞學生。她經常地在自習課上寫日記,她的日記寫了好幾個本子,然后在找一個恰當的自習課上邊哭邊撕碎。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可以考的很好。所以他的智商高真的是有道理的。
她喜歡唱歌和樂器。經常在下課后就拿起笛子吹,給我們原本壓抑或喧嘩的教室增加了不少文藝氣息。剛開始吹得很不好,甚至連一整句都吹不出。但她總堅持,這一堅持就是三年,像極了她堅持喜歡那個男孩四五年。在高考前的一兩個月中,一下課、教室里就充斥著她吹奏的《斷橋殘雪》,那悠揚的笛聲伴著我們一天天走進炎熱的夏天,一天天走向高考、走向畢業。
那是距離高考還有4天的日子,也是我們畢業前在學校里上的最后一天課。上午課間操,她拎著水壺和另一個女孩去開水房打水,我在座位上和我的一個好朋友超超聊天。超超也是擁有一副好嗓子的,記得特別清楚,那天她給我唱的是李宇春的《蜀繡》。我陶醉的聽著那動聽的歌聲,輕輕地看著窗外漫天飛舞的楊絮,想到即將的畢業甚是傷感著。就在這時,有人跑回來對我說:“你快去看看吧,小文文把腳燙傷了”。我帶著憂傷的情緒,飛也似的沖向了熱水房,路上有人告訴我,她已經被送到了醫務室,我又趕去醫務室。到醫務室里,看到她時她的臉上還掛著微笑,可轉瞬間就消失了。她開始抱著我痛苦,弄得我眼淚也開始止不住的流。
就是這樣,我送她去了醫院。就是這樣,我跟班級的同學們沒來得及告別。就是這樣,我們畢業了。在那之后,每次想到畢業,總是忘不了那年悠揚的笛子獨奏《斷橋殘雪》,像極了小文文的愛情之路,更忘不了那首《蜀繡》悲壯而又憂傷的意境,還有那從教室里望過去窗外飛舞的楊絮。
一個朋友一首歌,一首歌一段回憶,一段回憶一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