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姥娘家搬來一個鄰居姓楊，住在前趟房東邊把頭一家。石頭很少到那邊玩，原先那里住的一家姓李的。老李家也有一個小孩叫波波，和石頭年紀一樣只小幾個月，上同一所小學。有一天石頭戴著爺爺新給買的前進帽放學回家，正好遇上波波，波波一把摘下石頭的帽子戴到自己頭上。石頭和波波也算是從小一塊長起來的，不過石頭這群孩子都不喜歡波波，他們一致的結論是波波太欠兒。“欠兒”可是孩子們對人品行評價中最差的，只要誰被冠以“欠兒”的名號他必將失去所有的伙伴。所以石頭對波波搶了他的帽子也不是感到十分意外，因為他就是“欠兒”，這也是“欠兒”的表現之一。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石頭看著波波瘋癲地圍著自己轉著圈厭惡至極。走到波波家房山頭的時候，石頭站了一會兒等波波，管他要帽子。波波說，已經給你了。而且波波手上頭上也確實沒有帽子。石頭無奈只能回家告訴姥姥。姥姥找去老李家，波波說，我把帽子戴回他頭上了。但后來老李家還是賠了一頂新的前進帽給石頭。石頭看著新的帽子，心里說不出的別扭，在頭上試了試覺得有些小，也許并不小只是心里別扭而已，所以也就再也沒戴過那頂帽子。后來老李家搬走了石頭和小伙伴們都很開心，那個礙眼的欠兒燈總算自行離開了。可就算老李家搬走之后的幾年里，石頭還是習慣性地繞過他家的院子走。

石頭的姥娘早就退休在家，左鄰右舍的孩子們中午放了學都喜歡到石頭姥娘家吃飯。很多家雙職工，前一天給孩子裝了一盒飯菜，早上上班時就放到姥姥家來，托付說，麻煩了，小孩中午還請姥姥照顧一下。不過這兩年有幾個孩子都大了，自己能熱飯，長客只有小飛一個，現在又多了楊家這個小姑娘。石頭領著小飛進屋，那小女孩已經斜摻著坐在炕沿上，身后放著一個粉紅色的雙肩書包。小飛噼里啪啦地甩掉鞋子爬到炕里頭，石頭也脫鞋上炕。姥姥把飯菜都端到炕桌上，用抹布墊著替小姑娘代開飯盒蓋，說，吃吧。然后自己也把著炕沿坐下。石頭看到那飯盒里裝著幾段干炸帶魚，下邊是蒜苗炒雞蛋。小姑娘夾起一塊帶魚給姥姥，又給石頭和小飛也各夾一塊。姥姥說，不愛吃魚，又夾回到小姑娘的飯盒里，讓她自己吃。小飛不管，用手拿起帶魚就啃，姥姥提醒他別卡刺兒。石頭學著姥姥的樣子把帶魚放回小姑娘的飯盒。姥姥問她叫楊什么？小姑娘回答叫楊麗娜，美麗的麗，女字邊的娜。其實原來不叫楊麗娜，是后來改的，開始的時候叫楊慧君，是爺爺起的，后來爸媽離婚了，上學前媽媽給改了叫麗娜，姥姥以后就叫她娜娜好了，因為家里媽媽也這么叫她。石頭暗想還好改成麗娜，因為石頭的媽媽也叫慧君。姥姥又問之前家住在哪里？娜娜回答說，在龍山，媽媽調動工作才搬過來的。石頭心想怪不得說話聽上去別別扭扭地像個播音員，原來不是本地人。

夏老師一早來到班上宣布，班上來了個新同學。夏老師剛從師范學校畢業就來當了一班的班主任。那學期開學的第一天，石頭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在教室里掃地，還以為是高年級的同學來幫忙的，后來才知道是新來的班主任。不過也難怪石頭弄錯，夏老師當時的確是一臉的青澀，與原來的何老師完全不同。從石頭上小學就是何老師做班主任，在石頭眼里何老師與自己的姥姥一樣的和藹。可是何老師退休了。石頭有些失落。夏老師帶一班已經一年多，她已經從一個學生變成了老師，說話的聲音也大起來了，臉上也開始涂抹著各式的化妝品，因為同學們一致覺得她的臉越來越白，頭發燙起了大波浪，嘴唇畫得通紅。夏老師說的那個新同學就是娜娜，因為娜娜個子矮，夏老師讓她和石頭一桌，把原來石頭的同座亮子篡到另一組第二排的空座上。石頭和亮子對這個座位的調整心里都很不高興，可只能接受。娜娜在講臺旁作了個自我介紹，然后坐到石頭旁邊。等同學都在新的座位上坐穩，夏老師又宣布說，學校新買了鍋爐，現在同學都可以中午帶飯來學校了，不過要每人交3塊錢的熱飯費，其實這個費用只是學校象征性的收取的，并不強制每個學生都交，不熱飯的同學不用交。

第二天，夏老師宣布讓小組長把自己小組的熱飯錢收一下交上來，石頭是小組長之一，負責收第一組，每收一個人的都在小本子上記下交錢人的名字。可是收完一數，少了5塊。娜娜說是康子拿著5塊錢沒交，你還找了2塊給他。石頭回頭問康子，康子說和你鬧著玩呢。說著把5塊錢給了石頭。前一天聽說學校可以熱飯石頭很高興，向姥姥說每月交3塊錢就可以不用中午再跑回來了，姥姥也覺得這樣很好，特別是想到夏天還要頂著大日頭過那個連橋都沒有的小河溝。姥姥拿出5塊錢給石頭，說多出來兩塊給石頭作零花錢。石頭把收上來的錢給了老師后，自己多出的兩塊裝到了鉛筆盒里。可上了個課間操回來后竟然不見了。娜娜馬上舉手告訴上課的美術老師說石頭的錢丟了。美術老師問石頭記不記得錢放在哪兒了，什么時候不見的。石頭說記得好像應該是放在鉛筆盒里了。康子說，我好像也看見他是放在鉛筆盒里了，我幫你找找。說著幫石頭把筆都拿出來，又把墊在盒底下的紙也揭開看，果然是沒有。美術老師說你再找找衣服兜書包里有沒有，先上課，下課再說。等到下課，美術老師直接拿著畫夾走了，根本把石頭丟錢的事拋到腦后去了。亮子和石頭到操場上放風，說，肯定是康子拿了，課間操的時候就他留在教室做值日的，還假摸三道幫你找呢。石頭不置可否，說，本來還想在風箏節的時候可以買點材料呢，看來這下泡湯了。亮子說，材料的問題不大，關鍵是做好了飛不飛的高，去年的就沒飛多高。石頭說，那是當時的尾巴就沒調好，放起來左右一個勁晃。

校少先隊的梅老師宣布學校要搞一次聯歡會讓大家報節目。石頭和亮子兩個人都喜歡相聲，以前也表演過，就找出了《好少年》上看到的一個相聲《驢子和大象》。之后兩個人暗地里用課間和放學后的時間偷偷的排練，整天都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又隨時注意身邊的同學，一有人靠近就停住不說。過了幾天夏老師來問同學們節目都準備的如何了。亮子第一個站出來說和石頭兩個準備了一個相聲。夏老師讓他倆先在班里表演一下看看。亮子逗哏石頭捧哏，兩個人開始還有點緊張，慢慢找到了感覺，可就在同學都放聲大笑夏老師也坐在石頭位置上等待下一個包袱的時候，兩個人忘詞兒了。而且是同時像有人按了開關一樣。石頭看著亮子，亮子看著石頭，眼神都充滿了期待，期待對方能先一步想到下段的第一個字，可是兩人透過對方的眼鏡看到的不是臺詞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大腦。夏老師收起笑容說，不錯，是你們自己寫的？亮子趕忙回答說不是，是書上看到的，因為時間短還沒背熟。夏老師說，行啊挺好的。然后站起身，讓兩個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去，又問其他人有沒有別的節目。娜娜舉手說她準備了一個蒙古舞。然后還從書包里拿出一套蒙古族的衣服來。夏老師說服裝先不用換，你先跳下我看看。娜娜說，地方太小可能跳不開。夏老師讓兩個男生把講桌挪到窗子那邊去。娜娜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到講臺上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嘴里一邊哼著曲調一邊跳起了蒙古舞，一會兒是騎馬，一會兒是抖肩，又一會兒是擠奶。夏老師邊看邊笑邊點頭。娜娜跳完后又鞠一躬，然后下臺，回座，坐下去時下頦微抬，兩手背過，腰桿筆直完全不貼住椅背。夏老師嗯了一聲表示很好，又說這個曲子學校應該有錄音帶。娜娜又舉手說，帶子她也有，之前在龍山上學的時候從少年宮老師手里錄的。

因為每班出一個節目的限制，夏老師最后宣布選用娜娜的蒙古舞，讓娜娜負責教另外幾個同學一起跳，又向學校申請了經費按照娜娜那件服裝的樣式多做了幾套給別的同學。聯歡會結束后梅老師特意來一班表揚了蒙古舞這個節目。對此夏老師報以一個謙虛的微笑。

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石頭全班排在第15名，亮子是30幾，娜娜20出頭，康子墊底兒。本著互相幫助的原則夏老師又作了一下座位的調整，讓齊艷和娜娜坐在一起，石頭挪到和康子一塊坐，后邊是亮子。亮子偷偷和石頭嘀咕說，老猴的頭發賊埋汰，一股味，而且還有蟣子，不知道多少天才洗一次。（班級里調皮的男同學都管齊艷叫老猴，至于為什么誰也說不清。）不知道蟣子會不會傳染，到時候傳染給娜娜，然后你跟娜娜一塊兒回家的時候再傳給你，你再傳給我，那就惡心了。石頭馬上否定說，我從來沒和她一塊放學回家。亮子狡黠地笑，我知道你和趙軍都稀罕劉靜對不。石頭不說話，看到亮子嘴里嚼著一條橡皮筋就說，他把猴皮筋當泡泡糖呢。亮子說，我餓。石頭說，那你是把它當作紅軍過草地時的皮帶了。

夏老師宣布說，過了期中班級里的班委會要改選，希望大家毛遂自薦。從前一班的班長一直以來都是趙軍同學和張嬌同學兩個人輪番擔任，另一個出任副班長，兩個人都是何老師選的，夏老師接任的第一年也延續了這樣的傳統。這次看來是要讓同學們都感受一下什么是社會主義的民主。以前同學們還都是在書上看過，說是某某小學是如何選學生會干部的，沒想到這股風這么快就吹到自己頭上了。亮子興奮地說要競選文藝委員。石頭說，估計楊麗娜也要選文藝委員呢。亮子沒說話兩眼骨碌碌地直轉。

夏老師宣布了班委會的競選名單。其他委員都只有一個候選人自薦，原因很簡單，體育委員一直是班級里的大王劉強，沒人敢和他爭；學習委員是劉靜，人家每次考第一也沒人和她爭；亮子自薦了文藝委員，為了確保知己知彼，之前還和上屆的文委陶小會通過氣，了解到陶小會早就不想干這個沒實權的文委了，所以暗想自己的對手就只有娜娜一個了。可萬沒想到最后只有他一個人競選文委，有驚無險地白緊張了半天 。但更沒想到的還在后邊，班長的職位上出現了三個候選人，分別是趙軍同學，張嬌同學，和楊麗娜同學。但因為趙軍同學已經被選為學校的大隊長，所以也不參加競選。候選人也就只剩下張嬌同學和楊麗娜同學。投票采用無記名方式每個同學一票，由劉靜同學唱票，趙軍同學監票，馬嚴同學劃票。結果毫無懸念張嬌同學以絕對的優勢戰勝對手。夏老師作了最后的總結發言，班委成員包括張嬌同學擔任下一屆班長，楊麗娜同學為副班長，體委劉強同學，學委劉靜同學，文委李亮同學。最后補充說希望李亮同學能進一步提高自己的學習成績，作為班委要給其他同學起到帶頭作用。李亮同學馬上立正保證，我會的，請老師看我接下來的實際表現。夏老師又宣布，新一屆的班委面臨學校的第一項重大活動就是風箏比賽。介于上一次風箏比賽的失利，總結經驗教訓后，夏老師決定先搞一次班級內部的初賽，以小組為單位參賽，獲勝的代表班級參加學校比賽。為了平衡各個小組的實力，楊麗娜同學被調去領導第二小組，因為第一小組已經有張嬌同學和李亮同學兩個班委了。

李亮同學和張嬌同學碰頭后決定事不宜遲，就在禮拜天上午8點，全體小組成員在張嬌同學家集合，每個同學先自行采購扎風箏所用的材料工具，本著力所能及，能者多勞，多多益善的原則先各自行動起來，盡量達到大人做大事，小人做小事，沒有一個閑人的狀態。

口號喊的雖響可到了星期天領導們發現，根本沒人準備材料，也沒人帶工具。李亮同學當機立斷帶上石頭和幾個男生到街頭小賣店采購鉗子一把鐵絲數根，各色水彩筆一樣兩只。采購經費由張嬌同學的母親先行墊付，之后每個小組成員均攤。從小賣店出來迎頭遇上李玉聲。李玉聲原來是四班的，不過整天混胡同不上學，同學們都傳說他已經退學了。曾經一次石頭和亮子被李玉聲堵在路上問有沒有皮帶頭。其實石頭和李玉聲也算認識，李玉聲家就住在大壩的底下自己蓋的房子，但和鄰居都不太來往，所以石頭和李玉聲也不太在一起玩兒，人們都傳說李玉聲他爸是勞改釋放犯。石頭心想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作為鄰居為啥要堵自己的皮帶頭，但看到李玉聲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又有些氣短，就把衣服一掀露出自己的褲腰，說，看松緊帶的沒皮帶。當時亮子倒是沒好氣的說，你看我像不像個皮帶頭。說著腳下不停從李玉聲身邊擠了過去，李玉聲倒是一反暴躁的脾氣沒電泡飛腳的招呼過去，就讓兩個人走了，也許是看著和石頭是鄰居的面子上。這次賣店門口李玉聲看到一班的人就問買的啥。有同學認識李玉聲就說買的做風箏的工具，參加學校的風箏比賽。李玉聲說，你們還會做風箏啊。李亮同學說，咋不會，去年我們就做個大八卦。李玉聲說，做八卦你買水彩筆干啥？李亮同學說，今年不做八卦了，年年都做八卦又有啥意思。李玉聲說，做個八卦就不錯了，你們會畫個六啊。石頭突然插嘴說，我們不畫六，我們把你畫在上邊，放上天去。李玉聲一聽就火了指著石頭說，你說啥。石頭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李雨聲掄拳就要打被其他同學攔住。李玉聲看對方人多就放下一句狠話說，你給我等著。

男生們又回到張嬌同學家的院子，路上李亮同學順了一戶人家的放在門口裝垃圾的竹框，這下工具和材料基本上是全了。張嬌同學的母親拿出蘋果和橘子來招呼同學們，順便坐下來和同學們拉家常。張嬌同學的母親說，聽說你們今年班委搞了民主選舉，怎么把趙軍同學給選下去了。李亮同學說，不是給選下去的，趙軍同學是調到校少先隊去做大隊長了。如果趙軍同學參加選舉肯定還是班長，組織能力有強，學習又好，處事又公正。有一說一就連我們張嬌同學算上也不得不服是不是。張嬌同學也點頭說，您就是聽話聽頭不聽尾，我不是早就和您說過了嘛。張嬌同學的母親拿過一個蘋果給李亮同學說，先吃個蘋果再干，不著急。李亮同學說，謝謝阿姨，我們還是先把工作做完再吃。張嬌同學的母親說，聽說李亮同學當了文藝委員，果然做了干部之后不一樣了。李亮同學說，我還在試用期，夏老師說了，如果干不好還要把我拿下來。張嬌同學的母親說，我上次去看你們演出，那個蒙古舞的領舞可是不錯，小姑娘長的溜光水滑的，跳的也好，她沒和你競爭文委啊？木甲同學插話，文委人家怎么看的上，人家現在是副班長。張嬌同學的母親說，是啊，那學習也不錯嘍。李亮同學馬上糾正說，學習比我也強不了多少，我奇怪夏老師怎么不給她也來個試用期。按理說副班長這么重要的職位更應該慎重。其他同學也附和說就是。齊艷同學說，人家可會來事兒了，幫老師拿作業，擦黑板，沒有她不到的地方。金乙同學說，她就是欠兒。火丙同學說，她還愛打小報告，上次張超同學不小心用石子打了石頭同學的眼角就是她告老師的。金乙同學說，就是，石頭同學自己都說沒事兒。石頭同學說，是我當時就說張超同學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沒傷到眼睛，就是告老師也不能馬上就好，還影響我和張超同學的感情，本來我和張超同學還挺好的。張嬌同學的母親說，是啊，打小報告可是不好，不過她可能也是關心石頭同學是不是。李亮同學作證說，我覺得是，石頭同學家和她家是鄰居，之前她還在石頭同學家吃過午飯。石頭同學馬上辯駁說，就吃過一次，那是她還沒來上課之前的事兒了，她來以后學校不就能熱飯了嗎。再說作為鄰居一開始幫助一下也是應該的嘛，我姥就是心眼好，很多鄰居小孩都來我家吃午飯。張嬌同學的母親說，那石頭同學的姥娘可是個好人。李亮同學說，張嬌同學的母親也是好人啊，給我們準備了這么多水果，還把院子借給我們用。火丙同學笑著說，你這拍馬的本事差遠了，人家楊麗娜同學那才叫厲害呢。張嬌同學的母親問楊麗娜同學是誰。火丙同學解釋說就是跳蒙古舞的那個。金乙同學說，她就是個馬屁精，不然憑她那成績怎么能當上副班長。木甲同學說，就是，她那成績能當班長，我就能當大隊長了。李亮同學不吱聲。張嬌同學說，媽你要是見了她你也稀罕她，她就是會拍大人的馬屁。石頭同學說，這倒是，我姥姥也說她會來事兒，會嘮嗑兒。

……

風箏做好了，一班第一小組的全體成員除了楊麗娜同學以外都到學校對面的山頂參加試飛。可試飛全面失敗。用垃圾筐的竹子做的風箏邊框太粗太厚除了結實牢固以外，根本飛不起來。

夏老師宣布，楊麗娜同學領導的第二小組代表一班參加學校風箏比賽。

一班第一小組出了叛徒。楊麗娜同學這天趴在課桌上哭了一天。夏老師調查后決定把語文課改做思想教育課。齊艷同學哭哭啼啼的在全班面前做檢討說，我向楊麗娜同學打了小報告，說做風箏的那天一組的同學在張嬌同學家的院子里都在說楊麗娜同學的壞話。夏老師馬上厲聲喝止，說，什么叫說壞話，是議論同學。齊艷同學馬上糾正說，對，是議論楊麗娜同學。我撒謊說其他人都說了楊麗娜同學的壞話，只有我沒說，其實我也說了。不對，是議論了楊麗娜同學，只有我沒議論。全班同學靜靜的聽著，聽著齊艷同學在抽泣，聽著楊麗娜同學在抽泣，聽著夏老師在喘著粗氣。

楊麗娜同學轉學的前一天，翟康同學送了她一個禮物，在她的鉛筆盒里放了一只蜘蛛。蜘蛛肚子圓鼓鼓的混身長滿黑毛。放的蜘蛛時候，石頭同學，李亮同學，齊艷同學都在一旁看著。齊艷同學又厭惡又害怕側身躲開，石頭同學和李亮同學都伸頭看他究竟放在哪里，是否安好。楊麗娜同學打開鉛筆盒的一瞬，石頭同學第一次看到人在極度驚恐時是如何的表現，她雙手捂住耳朵，叫聲尖厲到幾乎聽不到，同時他還看到了翟康同學和李亮同學在微笑，盡管他不可能同時看到兩個人的臉龐。

之后幾天，石頭都覺得自己在耳鳴。后來石頭還是能遇到娜娜，因為她家還是住在前趟房東邊把頭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