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驚蟄。
太陽:直射南緯3°54′20″
緯度:北緯30°。
海拔:約170米。
地點:徽州休寧鳳凰山(晨山學校)。
氣溫:8~16℃,雨。
2018驚蟄休寧14~20℃,雷雨,大風。野外桃花盛開,油菜初放。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
這是唐朝韋應物的詩句,也是形容驚蟄這個節氣最好的句子。
微雨眾卉新,寫的是木本花卉的美麗。驚蟄前后,正是那些先花后葉的木本花卉登臺亮相的時刻。光禿禿的枝頭,突然綻放出無限潤澤與明艷的花朵:潔白、金黃、粉紅、玫紫……先是一樹兩樹,漸漸滿山滿坡,最沒有比這類花樹更直觀的春天信號了。
驚蟄時節的江南,梅花開過了,迎春開過了,玉蘭、山櫻、李花和貼梗海棠開得正盛,而桃啊,杏啊,蘋果啊,重櫻啊,都站在后臺精心裝點著自己,只等候著那一聲請自己上場的號令。
一雷驚蟄始,作者不是說驚蟄這個節氣開始了,而是說蛇呀、蛙呀、各種昆蟲呀,隨著第一聲天雷的吶喊,它們的時間開始了。
比這兩句詩更簡妙的,就是“驚蟄”這兩個漢字本身。
驚蟄原稱啟蟄,因為避漢景帝劉啟的諱,從此改成了驚蟄。
避諱更名,大多數情況下總會導致事物本質因此而被遮蔽。避漢文帝劉恒諱,姮娥改稱了嫦娥,“道可道,非恒道”改成了“道可道,非常道”。本來“亙(亙)”字刻畫的就是月亮在天地間的圓缺輪回,改成了“常”,頓時“姮娥”與“恒道”都變得呆板了許多。
但我們不得不承認,驚蟄這個名稱就是要比啟蟄更妙,仿佛只有改成了驚蟄,這個節氣才從此生動起來。
啟蟄,只是說蟄伏的冬蟲從它們潛藏的洞穴和角落里打開門走進了春天里。而驚蟄,它為這個節氣平添了一位主人,哪位喚醒冬蟲和萬物的主人:雷。
一雷驚蟄始!
其實不同于兩三千前年的溫暖潮潤,今天的黃河流域在這段時間還是等不到春雷的。但哪怕僅僅是對“驚蟄”二字的喜愛,僅僅是對“一雷驚蟄始”這種季節革命的憧憬,人們也會永久性地強調:驚蟄的象征,就是雷,就是閃電。
從立春到驚蟄,就是從“潛龍勿用”到“見龍在田”。龍,是雷和閃電,也是萬物本身——它是借天地間萬物的運行情狀而抽象出來的“道”。
不過回到生物或生命本身,包括人這一特殊的生靈在內,我以為形容驚蟄前后生命狀態的最佳漢字應該是“蠢”。蠢,就是和“蟄”正好相反的一個字。古書上說:“天地變化,萬物蠢生,則有經營之跡。”蠢,原本并不是一個貶義的壞詞,而是一個充滿原始生機、原始野性的妙詞。
是的,蠢蠢欲動,這就是驚蟄前后萬物的風情。
心再也按捺不住,要打開門去,要翻出墻去,要吶喊和游戲,要戰斗和戀愛,要產生無數莫名其妙的念頭,和不切實際的夢想。
而這就是大生命的詭計,想要不停留于昨天的成功套路,在變幻不測的時間中永遠有新的成功者,就需要保留每一個物種的蠢蠢欲動。
唯一的那個成功者,將從一萬個蠢蠢欲動中誕生,此刻連上帝也不知道它的姓名,而每一個蠢蠢欲動者則相信它必定就是自己。
這是多么美妙的設計,北溫帶沉睡已久的大地開始蠢動,而當所有的生命戴上新的面具在春天里起舞時,那將是這一方天地為自己定下的狂歡節。
傳統七十二候·驚蟄
初候,桃始華;陽和發生,自此漸盛。
二候,倉庚鳴;黃鸝也。
三候,鷹化為鳩。鷹,鷙鳥也。此時鷹化為鳩,至秋則鳩復化為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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