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是一個古老的詞。我不知道它源起何時,或許是李商隱“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之時;或許是呂本中“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之時;或許是“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之時,又或許是李煜“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之時......無從考證它的由來,只知道它源遠流長,可能伴隨著人類的產生就伴隨著離別吧。
古時候的離別總是顯得那樣詩情畫意般優美。在我國古代,親朋好友送別喜歡折柳,一是“柳”和“留”諧音,表達不舍和依依惜別之情,二則柳的生命力強,插柳即生,祝愿送別之人能隨遇而安,祝愿在別處春意盎然。我國“折柳送行”的習俗最早見于《詩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而這一民間風俗流傳甚廣,從白居易的《青門柳》“為近都門多送別,長條折盡減春風。”魚玄機的《折楊柳》“朝朝送別泣花鈿,折盡春風楊柳煙。”的詩句中都能窺見古人折柳送別的風靡程度。
說到折柳送別,最負盛名的莫過于“灞橋柳”了。唐朝時古長安,灞橋十里長堤,一步一柳,橋上設有驛站,凡送別親人好友東去,一般都要送到灞橋,并折下橋頭柳枝相贈。李白嘆道:“年年柳色,灞陵傷別”,岑參寫道:“初程莫早發,且宿灞橋頭”,劉禹錫唱道:“征徒出灞涘,回首傷如何”,李賀詠道:“灞水樓船渡,營門細柳開”,李商隱吟道:“灞水橋邊倚華表,平時二月有東巡”,等等,不一而足。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僅《全唐詩》中直接描寫或提及灞橋(灞水、灞陵)的詩篇就達114首之多。
科技的發達,節奏的加快,距離的縮短使現代人沒有了折柳送別的浪漫情懷。雖然在機場、車站、碼頭也會偶爾遇見依依惜別、眼淚肆虐、難舍難分的情形,但更多的是一些行色匆匆,表情麻木,形單影只的身影。高速運轉的生活,高度緊張的神經,高壓狀態的窘迫,讓人與人的相識顯得輕而易舉;也讓人與人的離別變得輕描淡寫。
人生,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離別。或生離,或死別,或結束,或開始,或開心,或感傷,或解脫,或束縛。不管目的和結局如何的離別,或許都會帶著一絲傷感、失落和惆悵吧,即使明知離別是為了下一個相逢,即使明知離別意味著另一段美好的開始,即使明知離別是對自我和別人的一種成全,即使明知離別意味是成長與升華,即使明知離別是在被放逐的同時與,得到另一種完美。
人生,都是由一場又一場離別拼湊而成。所有遇見的人,都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會陪你走過或長或短的一程。沒有誰能陪誰走到世界盡頭,只要我們珍惜相聚時的時光,留住那份相聚時的感動,世間輪回的無常和離別迷茫就不會左右我們的心。若無相欠,不會再見,若真命定,不會離別,緣來相聚,緣散別離,
人生,都是一條難以回頭的路。不斷的結束了一段旅程,開始了另一段旅程,不斷的與不同的人離別,陪伴在你身邊的人走走停停來來去去,曾經十指緊扣的手,在下一個分岔路口黯然松開,曾經的歡愉笑聲和歌聲還在風中飄蕩,背影卻已不知所蹤。
有時候的離別是種美妙的事。一經離別,陌路多年,天涯海角不曾相逢,未曾聽到任何音迅。偶爾不經意間抬頭一瞥,遠遠的看見你的身影,好像是瘦了,頭發也白了,背景陌生得讓人覺得,上次見到你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然后仿佛有心靈感應似的,你轉過身來,看著我笑了,張開嘴叫我的名字,我就忍不住微笑,好像自己和你剛剛分手,轉過一個街角又遇見,只不過隔了五分鐘而已。我們毫無芥蒂牽手走著,觸目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