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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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的喧囂與騷動
“木木美，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崩钅阶硬淮笈?，揪著木木美鬢角的一縷頭發，但是只是揪著而已，并沒有把她揪疼。李慕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額頭青筋畢現。
“干嘛！”木木美用更狠的眼神看著他，只是沒有對那縷頭發發表任何感慨，似乎她就喜歡這樣的僵持，這樣的僵持似乎剛合她的心意。
“你到底要怎么樣！我的爸爸媽媽都來這里了，他們都到這里來了！你連最起碼的一點尊敬都沒有，你是不是存心要我好看！啊——！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氣得暈過去，你心里才舒服，你才覺得這樣才滿意！啊——！”李慕子說，五根手指用力攥著那縷頭發，但是依然沒有把木木美弄疼。
“可是你叫他們來的，干我屁事！”木木美說，手一揮，打掉了李慕子攥著頭發的手，似乎輕而易舉，似乎沒用什么力氣就辦到了。
“他們最起碼也是我的父母啊，最起碼也是……我的父母?。 ?/p>
“慕子，你不要吵了！肯能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大不了我們回去就是了?！崩罱鹆x說。
“我們走了，兒子！”
李金義和成曦站起來就準備走了。
“你們不準走！”李慕子手臂一伸，用食指指著自己的父母。
李金義和成曦嚇傻了，被李慕子忽然的舉動。
木木美更是震驚，這樣多少有點大逆不道。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那，我們就在坐會兒吧！”李金義說，成曦也就跟著坐著了，可是身子僵硬，如坐針氈。
“林美……”李慕子極力控制自己，他都不清楚自己是在和誰說話，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分外可惡，連長相都像嫫母。李慕子終于平靜地說：“怎么樣，你才滿意啊，林美，你倒是說個話兒啊！”
人是你叫來的！我也一直都在說話?。∧灸久览@過這兩句，直接說：“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去廚房弄飯！”
“好?。 崩钅阶诱f。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李金義和成曦大張嘴巴，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尤其是在他們打算走之后。
“阿姨和叔叔坐會兒啊，看會兒電視吧，我去廚房弄飯。今晚上就在這里吃吧，我的手藝還湊合?！蹦灸久缹钅阶拥母改刚f，然后踅進廚房。
李慕子在看見木木美進了廚房的門以后，也跟了進去。
“你來干嘛！”木木美聽見他的腳步聲，沒有回頭，就對他說。
“我來幫幫你，看有我什么能夠幫到你的，或許我能夠幫幫你呢！”廚房似乎還是那么大。
“難不成我要自慰，還要你幫忙！”木木美的臉李慕子是看不見的，像剛從棺材里跳出來的惡鬼似的。
李慕子用腳順帶把廚房門給關上了。
“哪有的事兒啊！”李慕子說。
木木美并不說話，只是忙自己。她從冰箱里拿出菠菜和番茄，用水洗了五遍。然后把剩下的半斤豬肉也拿出來，放在清水里解凍。然后她切番茄，切菠菜的頭。
“你干嘛老是不理我??！”李慕子說，在旁邊站半天了，卻一件事情都沒有做，本來是來幫忙的，卻成了看客。
“有必要？？”
“沒什么不好的??！我的父母都來了啊，反正來都來了，既然都已經來了，來了就來了唄，反正都來了。他們也是好不容易才來一次的。我們都住在這里這么久，我們都一起生活幾個月了，時間也久了，他們也該來看看我們了，看看我，也看看你??！沒什么不好的啊，你氣什么??！你也招待招待他們啊，都來了！”李慕子說，干站著，好不容易找了點事情做，幫木木美把菜板歸位。然后繼續干站著。
“不是在弄菜嗎？！”
“我知道你在弄菜，我知道你的善良，你這個人就是太過好心了，對待陌生人都是一個很好心的人的。何況我的父母呢！我知道你的廚藝一向很好的，今天你也弄幾個像樣的菜，讓他們飽飽口福，行不？”李慕子又找到了一點事情做，幫著木木美把桶里的臟水換掉。
“威脅我？?。 ?/p>
“哪有??！我是說，你的廚藝好，我的爸媽難得來一次，你就拿出最好的水平，弄出最好的菜。我爸媽平時是不怎么下館子的，一般都是家里吃的，所以好吃的東西沒有怎么吃過。我的廚藝你也是知道的，我從小吃的飯菜也就是這樣了。所以啊，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水平，讓他們嘗嘗鮮。我覺得他們一定會吃得笑開了的。你的廚藝這么好，你的廚藝這么霸道！”李慕子說，見縫插進，幫木木美把燃氣灶的旋鈕扭開。
“和我有什么關系！沒他們，我一樣吃飯！”
“這怎么能沒有關系呢！這正如天上的太陽和月亮，沒有太陽月亮，世界還是世界，只不過世界一片黑暗。我就是太陽，你就是月亮，我們在一起，這個世界才會光明。不能沒有你的！沒有你，夜空就會一片黑暗，多少美好的風景就會錯過的。我們還曾經一起欣賞過夕陽，看過月景，漫步樹林，這些你都記得吧，這些你都應該還沒有忘記吧！你是這套居室的女主人啊，沒有你，這個房子就只是個空架子。”李慕子說，這才發現天快黑了，燈還沒有開，趕緊把燈開了。
“呸！”木木美朝下水道吐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我這個人不好，但是我也有我的優點，是不?。∧阒牢矣惺裁磧烖c的。再說了，這個世界上誰沒又優點啊，連水淼那種人都是有優點的，何況我呢，對吧！你就不要老是記掛我的不好了，我們都在一起這么久了，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彼此，我不能沒有你的，你，我想，你也不能沒有我的。我們要好好的，林美，我們要好好的！”李慕子終于無事可做了，只能看著木木美忙碌的背影。就算木木美偶爾轉過來，她也不正眼看他。
“把水倒在鍋里，涮一下！”這么久了，木木美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哦，哦！”李慕子這才看見，中午炒菜以后根本沒有洗鍋，上面的菜渣還有油漬什么的，看上去很惡心。李慕子在心里責怪自己怎么這么粗心，明擺在眼前的事情，居然沒有看見。
李慕子慌慌張張扭開了這個灶臺的火，然后從門背后提起一個提桶，往鍋里使勁倒。
“還有什么要做的嗎？”李慕子放下提桶，走到木木美背后，想從后面抱抱她，可是太害怕了，手都僵硬了，根本舉不起來。
“沒有！”木木美依然在忙自己的，沒有感覺到背后有個人。
“今天晚上要吃什么??！”李慕子說，手舉起來了，又落下了。他的心里分外慌張，他覺得自己不久就要和木木美分道揚鑣了，但這種感覺最強烈的時候，他又能很明顯的意識到這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木耳，菠菜，番茄，洋蔥，豆腐，豬肉，醬油，味精，雞精，鹽，豬油。行了吧！”木木美說：“鍋涮好了沒？”
“李慕子，你搞什么名堂！”木木美一見那鍋就怒了，差點把那平底鍋往李慕子的頭上蓋去。
“怎么了？？！”李慕子奇怪，難道水還能燃燒嗎？！只見鍋里的根本不是他倒的什么水，而提桶里面的油。
“我的核桃油??！”木木美大叫，恨不得用音量把李慕子的身高削掉一半。
“是我的核桃油！”李慕子似乎覺察到什么，又似乎沒有覺察到什么。
“對！”木木美說：“是你的核桃油！你簡直是個蠢貨，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蠢貨蠢到你這種程度，你簡直是蠢貨中的人才，你連核桃油和水都分不清楚，你連水瓢和油桶都分不清楚！你的眼睛長在屁眼上了嗎！蠢貨！”
“那怎么辦??！”李慕子覺得倒了又可惜了，不倒又臟了菜。
還是木木美端起來，小心翼翼倒進下水道里。
“慕子，你應該進幼兒園好好學些學習！這個核桃油七八十塊錢一斤，你可真夠舍得的，是水淼他都沒有這樣舍得，拿核桃油涮鍋。你這么有錢，干嘛不找幾個小蜜呢，早上一個，中午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一個，玩死你！”木木美說，雖然可惜，但是終于肯看李慕子一眼了，而臉上平靜了許多。
“好了，核桃油沒了就沒了！換來你肯跟我說話，怎么也都值得了！要我拿一間房去換，我也是愿意的！”李慕子和木木美一起下廚。
“誰稀得你的驢棚！”但是木木美并沒有排斥李慕子和她一起弄菜。
“說吧！”木木美突然說。李慕子很疑惑，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是不是說的“抱吧”，可是木木美又不會讀心術。
“說什么？？”李慕子傻了兩秒鐘，問。
“你不知道該說什么嗎？”
“我確實不知道我該說什么！”
“難不成你李慕子真的是蠢貨，我可從來沒見過你愚蠢的樣子！”
“什么？？”
“為什么叫你父母來？”木木美應該對這個問題早就有答案了，李慕子不是蠢貨，而木木美也不是。
“我就是想……他們來看看你！我跟他們說起過你，說過幾次，他們當時就表態想來看看。我也沒怎么說你，就說你是個溫柔善良聰穎可愛的女人，他們就說要來看看。他們是說要來看看的。這不，就來了啊！”李慕子說，手里的動作卻變慢了。
“你是不是打算娶我了？”木木美說，平靜得不能再平靜，李慕子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感情，這幾個字仿佛是從字典里直接摘錄下來的。
很久的沉默，李慕子輕聲說：“嗯?！?/p>
“別做美夢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木木美揚了揚手里的鍋鏟，如果不是上面有熱辣辣的油水，李慕子是免不了這一下被敲的。
“我……”李慕子有口難言，眼淚都快出來了，是出于憤怒，還是出于悲哀，是出于反感，還是出于惡心，他自己都不明白。只是強力壓抑住。直到油煙冒上來，才趁此機會把眼淚揩干凈。
“神經?。。?！”
“林美，我想抱抱！”李慕子說，張開了雙臂。李慕子從來膽子小，此刻內心更是驚濤駭浪。他是怕失去，還是想最后的珍惜，他是想借此挽留，還是已經失去理性了，他自己都無暇顧及這些，他只是伸開了雙臂，邁出了一小步。
“滾開！！！神經病——！?。 蹦灸久来蠛稹？蛷d里電視的聲音忽然沒有了。
“好不好嘛，林美！”李慕子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軟化了。
“你爸媽都在呢，你爸媽都在呢！”木木美說：“我們說好的哦，我們說好的哦，在人前從來不浪漫，你爸媽都在呢！到客廳去等著吧，安安靜靜地，在客廳等著吃飯，一會兒就好。乖！”說完，木木美輕輕拍了一下李慕子的額頭，他的眼睛瞬間發亮了，又瞬間灰暗了。
“在人前從來不浪漫……？？！”李慕子幾乎是帶著哭腔說著這句，走出了廚房。
一首不適合唱給你的情歌（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