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謹并沒有回話,他和東海鯊王本就無話可說。
東海鯊王已出手,這次他找的不是梁月潔,而是丁謹。他迫切地想要占有梁月潔,所以他一定要讓丁謹死。
東海鯊王一掌掃來,攜帶著凌厲無匹的風雷之勢,卷起狂風陣陣,如同大海里奔騰的浪頭一樣層層撲向丁謹。
東海鯊王人在東海,修煉的掌法當然如同大浪淘沙、驚濤拍岸一樣剛猛。
丁謹置身他掌風的籠罩之下,如同暴風雨之夜在波濤洶涌的海心蕩漾的輕舟,看起來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孫國晶他們冷冷地注視著戰局,梁月潔和濁渾飛的心卻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可是丁謹畢竟是丁謹,斗過陰陽無敵,血戰過不死冥王的丁謹。
他知道這一掌不能硬接,借著東海鯊王掌風的推力,往后便退,他這一退,就像被浪頭卷起的樹葉,飄出了三丈多遠。
東海鯊王當然不會容他逃走,他凝聚真力,上拔而起,如大鳥騰空,一躍三丈,凌空抓向丁謹。
丁謹身子往后一仰,兩腳發力,游魚似的往前滑出,正巧與東海鯊王錯身而過。
東海鯊王自是大怒,他這一怒之下,凌空轉起,陀螺一般倒飛向丁謹,眼瞧著丁謹的腳步快要止住,居高臨下,連環飛足踢出。他雖然踢的飛快,但是每一次出腳都帶著千斤之力,只要被其踢中一腳,便是骨骼盡碎,縱然大羅金仙也無力再救。
丁謹瞧的仔細,見東海鯊王飛足臨近,也不招架,使個身法,像風箏似的飄了起來。在東海鯊王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他左右雙掌齊出。只見他掌雖凌空,卻是虛招,兩手一出,轉掌為指,作劍勢模樣,削向東海鯊王的頭顱。指風破空之力,猶勝利劍出鞘之威。
孫國晶身后旁觀的一人突然驚嘆道:“神劍薛亮的“飛神劍”!”
眼見東海鯊王就像被這一左一右兩道指風掃中,濁渾飛看得出以東海鯊王的身法并不能快過這丁謹的出手,心里已是頗為欣喜。
可是這東海鯊王也絕非浪得虛名之徒,他自知無法躲閃,索性暴喝一聲,收聚真力。他身形懸在半空,飛足來不及回收,便揮出巨掌,真力海浪似的涌出,將兩道指風沖的蕩然無存。
丁謹眉頭一皺,心里暗暗叫苦:“難怪以柳依飛和林中蘭兩人之力,都不能傷他分毫。”不過他雖然如此思量,但是并未因此氣餒。東海鯊王剛卸下了他的指風,他就往前飄進,輕飄飄的兩章拍出。東海鯊王這時已收住飛足、立在實地,他對迎面而來的雙掌不以為意,當胸一掌遞出,透露著海浪般的巨力撲向地丁謹。
豈料丁謹的掌并不是要攻他的胸膛,丁謹的掌推到半路,便拋開了東海鯊王的巨掌。東海鯊王以為丁謹怯了,巨掌仍是往前推進。這時候丁謹的身子突然一飄一閃,穿花蝴蝶似的繞開了東海鯊王的巨掌。他原來的動作已經夠快,這時更是疾如閃電。
待東海鯊王警覺時,丁謹的掌緣已抵上了東海鯊王的喉頭。東海鯊王一驚之下,冷汗居然瞬間濕透了他的衣衫。
只不過孫國晶一行是不能讓丁謹殺了東海鯊王,此刻已有六枚梅花鏢無聲無息地接近了丁謹的后心。
丁謹覺察到背后殺氣驟起,已顧不得解決東海鯊王,他側身而掠,飛出九尺,避開了驟然飛來的梅花鏢。
待他落下時,再回首一望,正瞧見東海鯊王惡狠狠地盯著自己,而東海鯊王的身邊,已多了個一個人,一個一身錦衣的黑瘦漢子。
丁謹笑道:“突施冷箭,可不算英雄好漢。”
那黑瘦漢子咯咯冷笑起來,道:“閣下殺了好多江湖豪杰,卻說別人不是英雄好漢,不覺得可笑么?”
丁謹反問道:“誰告訴你神刀大會上的那些人是我殺的?”
那黑瘦漢子道:“鄧君澤鄧公子。”
梁月潔嬌叱一聲:“鄧君澤是金風玉露樓的人,他的話,你們也信?”
孫國晶聞言喝道:“鄧公子一言九鼎,豈是你這樣的鼠賊可以污蔑?”
“你……”梁月潔杏目圓睜,“本教主是鼠賊,你這盜賊王手下的護法又是什么?”
孫國晶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但是東海鯊王緩了幾口氣,盯視著梁月潔,兇芒閃爍的眼神里充滿了貪婪的欲望,他咽了口口水,淫笑道:“美人,你說什么他們都不會聽的,還是省著力氣晚上跟本王使吧!”他說完便仰頭大笑了起來,梁月潔聽得頭皮發麻、花容失色。
丁謹心念電轉,掃了一眼那九個人,最后目光停在孫國晶臉上,笑道:“我們無法說什么,你們都不信了對么?”
孫國晶點了點頭,道:“你若不殺李平原他們,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丁謹慢慢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長嘆了一口氣,道:“宦兄啊宦兄,你實在是太高明了。”
孫國晶一行聽得云里霧里,不由得面面相覷。
丁謹轉嘆為笑,道:“你們不是要找凌素飛么,放了梁月潔,我和濁渾兄帶你們去找。”
濁渾飛聞言,胸中涌起萬丈豪情。他的手摸上刀鞘,準備血戰一場。
孫國晶冷冷笑道:“你以為你們還有資格談條件么?”
東海鯊王盯著梁月潔,道:“本王看上的女人,就得被本王駕馭!”
濁渾飛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燃起的熊熊怒火,他大喝一聲,出鞘刀當頭望東海鯊王劈去,東海鯊王迎著他的刀鋒,兩掌拍來,刀與掌交擊,你來我往,糾纏在一起。
旁邊那黑瘦漢子瞅準時機,正要揮袖發出幾枚梅花鏢。但是他忽然發現眼前有道人影一晃,他還未應對,便感到前胸一陣痛楚,然后他就癱軟在地。
“丁謹!”孫國晶恨聲道。
丁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那黑瘦漢子,身形飄忽,又從不可思議地角度襲向孫國晶。孫國晶顯然早有防備,她往后一退,身后兩名文士打扮的壯漢一齊揮劍削來,取的正是丁謹的面門。丁謹見這二人來試洶洶,不得不腳步微錯,先行避開。這二人如影隨形,兩柄劍一上一下,又刺向了丁謹。丁謹不住地往后飄退,這二人仗著劍光護體,追了上來。
丁謹飄退之際,見這二人劍法配合絕妙,劍光飛舞有如矯龍翻江,已知他們來歷,他脫口道:“飛龍雙劍!”
這二人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誰,就應該束手就擒!”
丁謹一邊退一邊笑道:“你們的劍法雖然好看,但是要殺人,卻是萬萬不能的!”
這話音一落下,兩人的臉色齊變。只不過他們的劍卻沒有因為他們臉色的變化而停滯,劍勢反而如匹練似的在丁謹身畔穿梭,織出一片劍網,將丁謹牢牢罩住。丁謹倒是并不慌忙,躲閃之際,斜斜地彈出一道指風,從兩人劍網之間穿過,直飛向其中一人額頭。那人顯然有些驚慌失措,急忙回劍來擋。丁謹乘勢魚躍而起,右足飛出,踢在另外一人劍鋒上。一股大力沿著劍柄傳向這人手腕,這人感到虎口發麻,倒退了好幾步。丁謹笑了笑,一個倒翻,掠到兩人頭頂,雙掌自上而下,發力拍出。這二人手腕一抖,劍尖高舉,迎向丁謹的雙掌。丁謹的身形忽然一變,一個空翻,兩腳在兩人劍尖上一踩,仿佛蜻蜓點水似的,借力掠了出去,他一飛三丈,變掌作指,一道指風射出,取的乃是孫國晶。
這變化太大,這兩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丁謹會是算計。
不只這兩人料不到,孫國晶也是想不到。
指風劃空而過,就要射穿孫國晶的咽喉。
突然有一人閃電似的擋在了孫國晶面前,這人的劍平舉當胸,往前一揮,蕩開了指風。
丁謹心中一凜,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后有兩名劍客,前有孫國晶和這名劍客,他已陷入這四人的合圍之中。
這時梁月潔亦是陷入了苦戰,已經有兩個壯漢圍住了她,這兩人一個臉色鐵青,一個臉色通紅,一個用流星錘,一個用喪門棍,他們正是惡名在外不亞于東海鯊王的長白山青紅雙鬼。這雙鬼之所以盯住梁月潔,是因為他們也同東海鯊王一樣,覬覦梁月潔的美色。
丁謹身在空中,四顧之下,自是憂心如焚。他暗嘆一聲:“早知如此,就應該帶上文依夢和蕭笙的,真是失策。”
但情況已容不得他再多考慮,擋下他指風的劍客已似飛鳥出林一般,揮劍掠了過來。這人一劍揮出,如驚雷裂空,劍光四溢,寒氣布滿了整個街道。
即使已丁謹地應變和身法,仍是慢了一步,他雖然往后連續倒翻,但是劍光仍然從他肋下劃過,撕開了他一片衣衫。
“好快的劍!”丁謹落在地上,忍不住心里暗贊。
這人身著一身淺藍色勁裝,面容清秀,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濃濃的傲氣。丁謹打量了他許久,仍是不知他來歷。
沒想到這人卻自己報上名來,語氣里充滿了對丁謹的不屑:“姓丁的,你可聽說過圣母水峰?料你這江湖鼠輩,也不會聽說過這里。只不過你殺了我師弟卓水清,就必須得死。”
丁謹看了他一眼,故意笑道:“圣母水峰,在下倒是聽過的。可是和別的門派的劍客聯手的,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到。原來號稱劍法卓絕、不與江湖人同處的圣母水峰,不過是徒有虛名。”
這人劍尖遙罩丁謹,傲然說道:“圣母水峰厲棠秋,領教丁兄高招。”
丁謹雙手抱拳,含笑道:“可是我已經歷了連番苦戰,你現在就算一個人出手,還是趁火打劫。”
孫國晶喝道:“厲師兄不要聽他胡攪蠻纏,他是在拖延時間,爭取須臾的喘息。”
丁謹靈機一動,沖孫國晶道笑:“不錯,在下是在等援手,你們不是要找凌素飛么,在下等的就是他。”
聽到“凌素飛”這個名字,厲棠秋的不可一世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期待之意,他問道:“聽說凌素飛這人劍法很快?”
丁謹注視著他,點點頭,道:“當然很快,不快如何被譽為飛血一劍狂魔呢。”
厲棠秋同樣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好,很好,既然他注定會來,我若殺了你,他一定會與我一戰。”
丁謹聞言臉色慘變,厲棠秋的劍,就在他話音一落的同時,揮了出來,又是一道裂空驚雷似的電光,以開山碎石的氣勢,削向丁謹的胸口。丁謹不得不退,也是不能不退。他往后一飄,便是三五丈的距離。但是那柄劍光似乎更快,丁謹能感受到劍光的冰冷,劍光的寒意。他整個人都被這道劍光覆蓋,看起來已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