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喜歡上一見鐘情。也許是從毫不猶豫地選中屬于鄧肯的懷表開始,也許是從倒回那家手工藝品店買下第一眼的久居愛海開始。又或許,從那本被我藏在抽屜底層而泛黃的天使路過就已經開始了。開始了,我這種所謂的與來日方長和日久生情都無關的一見傾心。就這樣,我與人間失格,與“無賴派”太宰治,在鐘情中取得了某種精神上的緣分。
? ? ? ? 那是怎樣的感覺?我看見你在文學經典的排行榜中,盯著這四個字疑惑很久——人間?失格?喪失為人的資格?還是,受盡了人間的束縛脫下了為人的皮囊去擁抱自己不被認可的靈魂了?我不知道。因著這種好奇,我將你收入囊中。也從那一刻開始,我認識了卑微而自由的太宰,也見識了什么是十全十美的文章和徹頭徹尾的絕望。最重要的,莫過于一見鐘情后的喜極而泣,為自己可以理解太宰的孤獨,也為自己從看似消極的葉藏的一生中讀懂了靈魂的力量由衷的感動。
? ? ? ? 故事從三張照片開始,據那種描述,葉藏的不同階段的確詭異,充滿未知。而以第一人稱的敘述中,第一遍讀,覺得煞是消極,他像極了害怕幸福的膽小鬼,也像極了獨守空門的怨婦一邊埋怨自己的性格缺陷,一邊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第二遍再看,便強烈地體會到了代入感。我想,但凡是心理陰暗的人都會曲解他的那句“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將這句明明充滿了對人生不予妥協,對人間里那些陰影般的交易嗤之以鼻的力量的話,理解為陰暗文學,作為他們煽動自己不安分的靈魂的一陣狂風,從此擴大自己內心的陰暗面,與人間劃清界限。
? ? ? ? 我不懂,不懂那日日重復的事為何遵循著與過去同樣的慣例,也不懂避開了猛烈的狂喜,為什么就沒了悲痛的來襲。我在壓抑與陰郁的葉藏身上看到了對人間的恐懼,對世道的絕望,對生存的不屑又掙扎。所以,帶著這種頗為壓抑的情緒我并不解介意他喝不同的酒在不同的女人那里買醉,也不介意他明明滿腹才華卻因為自己的一點與眾不同而從不孤注一擲。說白了,因為他的童年,他的小丑般的舉動,他壓抑著的按捺著的自己的那顆羞恥的心,我原諒他的無能與墮落。
? ? ? ? 但是。讀人間失格就像品一壺老酒,入口難咽,卻上癮得狠。看深了,才不得不自己反駁自己,原來啊,這不是葉藏的無能,也不是他的墮落,只是,格這個字,便是超越才華的屬于世俗人間的標準和規則罷了。他不是因為遁世買醉,從他想過為情而死,想過結婚成家可以看出。他喝酒,只不過是因為扮丑鬼扮累了,想那么瞬間的暫時的拋開人間的格來,走進自己靈魂的格子里。他不是與眾不同,只是無法茍同這無形中形成的人間的格罷了。他有三種形象,但他是個在絕望中茍延殘喘的少年阿。他的活力,不在一飯一食,不在一壺老酒,而是在他自己的不被世人認同的格子里。我產生共鳴,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格子,但有時為了迎合人間之格不得不暫且逃離,但此時你是沒有恐懼的,因為,失格的,就是沉默的大多數。
? ? ? ? 回到太宰治本身,寫完這本書的同年,這位在文學和人間的黑暗與陰影中摸索前行的勇士,帶著自己并非與眾不同只是人間失格的靈魂,離人間遠去了。他摸索這個方式摸索了五次,最終選擇了最不痛苦也最痛苦的一種。有人將葉藏代入太宰進行閱讀,發現他們的確是同一種人。為何他非要遠離人間,為何這本書最初被認為是消極文學?我想,唯有他離開,才能將失格的正常所帶來的強光普灑人間,也只有這樣,它內在的關于靈魂與世俗人性的探討才能光明正大地走進人間,走進人間的每一處。
? ? ? ? 我深受感動。大藝術家,是不是都有這種犧牲自我靈魂的勇氣?太宰治文學被人間稱為永恒的青春文學。而它之所以永恒,是因為我們總能在書中找到唯一的一個保持著純粹性的永恒的少年。
? ? ? ? 這個永遠的少年,讓我們管窺到人性的淵蔽,也不斷點燃著我們與世界抗衡的勇氣。他,就是人間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