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

樓下的少年啊,你可否抬頭看一眼?是否還記得,曾經的那段舊時光。

高考前一晚,鐘已晚,天仍明,望著身后幾乎是空蕩蕩的教室,韓瀟幾乎是下意識的將目光向窗外移去,便再也無法收回了。耳邊仍回響著老班喋喋不休卻又無微不至的嘮叨,腦海里卻被窗下的身影鎖住,竟然是他。三年了,他還是像當初一樣,喜歡穿白色襯衫,而現在正和一個紅衣小姑娘——大概是他的小女朋友吧,她如是想到,在歡樂的打著羽毛球。操場中央還停著他的自行車,那輛她曾渴望坐上的車。姑娘打累了,便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車旁的地上,他跟著她,坐到了自行車的后座上。外面天很藍,正配這一幕青春年少好風景,韓瀟卻遲疑了,難道這就是結果?用學姐的身份來換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天漸暗,人漸稀,恍惚間,靈魂已被抽離。

韓瀟還記得他們的初見,男孩太過頑皮摔斷了胳膊,包扎時疼得呲牙咧嘴卻還是不改眉宇間的那份不羈。后來等到初中,他們被分到了一個班,他坐她的前位,沒有沈佳宜與柯景騰那么美好的故事,日子如行云流水一般流逝,除了發卷子時他會扭頭遞一下,便再無交集。她是什么時候開始對面前的這個人產生了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呢?韓瀟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當班里的同學都對這個壞男孩避而遠之,她眸子里卻只有他燦爛的笑容;可能是她偷偷寫的散文被他無意中看到,一向高傲的他竟會贊揚了一句文筆真好,然而接下來的一句“不過我最討厭這種人了”又讓她心里一緊;可能是籃球比賽時,他精致的面龐吸引了許多外班的漂亮女生來給他送水,他卻徑直走向自己,從她手中抽走了沾滿汗水的純凈水;可能是她犯胃病時,連最要好的閨蜜也玩失蹤,他卻換了位置坐在她旁邊靜靜的看了一節課……那時的韓瀟,迷迷糊糊的感覺他對自己有點不同,卻又只能在心中默默呵護著,這份可能只是臆想出來的感情。初中三年,他沒有對她提起過任何一句能讓她臉紅心跳的話,也沒有做過一件有關曖昧的舉動。

中考過后,他去了另一所高中,時間是流水,推著回憶漸漸遠走,那個男孩的身影,也在高中的煉獄中被漸漸吞噬。只是發呆時,韓瀟會癡癡的想著過去,可惜那只是燃燒著的青春中的一個剪影罷了。

可是現在呢,他正在樓下,旁邊還有個不合時宜的小姑娘。從他的衣服可以看出,他轉到了自己的這所高中,留了級,成了一名高二的學生。韓瀟已經完全亂了,明天就是高考,他為何又會今天出現……回過神來,外面已經漆黑,他們也已經離開。突然,她聽到一個縈繞在心間三年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膽怯,正從門口傳來,喊著她的名字。她呆呆地把自己移出教室,沒錯,眼前正是所念之人,韓瀟眼神冷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倒是紅衣小姑娘先喊了起來“哥你快一點哦,我先回家了,在舅媽面前幫你打個圓場哦。”說完便又風風火火地跑走了。原來這姑娘是他的妹妹,那他呢,到底是來干什么的?男孩咬著嘴唇低頭看她,說道:“我在那個學校玩了三年,荒廢了時光,你明天就要高考了,加油,希望我也能沾沾你的運氣,明年考個好大學。”難道就僅僅是這樣么,韓瀟甚至想笑,來沾沾自己的運氣?他心里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她的存在?她努力把苦笑擠成微笑,點頭致意,然后決定離開。轉身的瞬間,男孩像是醞釀了很久,急切的說“我不想打擾你高考,我還有話,等兩天后再說。”韓瀟幾乎是震驚的看著他,心底里最后的一絲澀意也逐漸蒸發,會心的向他一笑。

看看外面的星星,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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