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來,新娘的笑稍微收一點...”
“好,新郎不要把新娘抱太緊啦,我們要拍的有層次感!”
一座古堡前,一對萌萌的情侶正對著鏡頭齜牙咧嘴,男孩兒一米八幾身高的樣子,女孩兒就像一個可愛又古靈精怪的娃娃,男孩兒的手放下來,恰好可以把女孩兒攔腰抱下。
“喂,陳大力!你要不然把我舉起來吧?然后再加橫抱十九式!”女孩兒得意的望著身邊的男孩兒,眼睛忽閃忽閃的,盛滿了光芒。
“好勒,得令!伶俐娘娘,上轎!我們要準備開始起飛啦!”
這一日,天空藍的出奇,從遠處看,男孩兒和女孩兒像是嵌入了一個水晶球里的童話世界,他們正十指緊扣,相依著走向未來。
2
茫茫人海,相遇實在有太多種,不管是清新脫俗,還是老套腐朽,故事總是在發展。
而有關伶俐和大力的相遇,僅僅發生在一個極其普通的日子里。這一天,是個周末,伶俐照舊去學生的家里輔導作業,大力照舊去客戶的家里調琴。
在故事發生的一小時前,伶俐由于昨晚看電視劇沒收住熬了夜,此刻正匆匆忙忙的洗漱,對著鏡子抱怨剛長出來的小痘痘。水房里嘩嘩的水聲在清脆的叫囂,陽光透過沾滿水漬的窗戶折射進來,一切都是出奇的平淡。此刻的大力,正背著吉他騎著小電摩穿梭在車海里,得意的從被阻滯的奔馳寶馬跟前呼嘯而過,微風輕輕吹過,清秀的臉龐浮現出一絲舒爽的笑意。
“您好,我是之前跟李女士通過電話的調琴師,請問您現在方便讓我進來嗎?”大力按了門鈴,對著收音器有禮貌的說道,眼睛卻忍不住四處張望。
哎,真是個有錢又有文化涵養的主,別墅區的柵欄大門就是比較莊嚴又好看,還好剛剛接到了電話,說主人雖然不在,但有家教和孩子在,不然今天又少完成一單啦。
大力默默的想著,情不自禁的轉過了身,望著對面的那幢房子,聽著從里面傳來的葫蘆絲獨奏,出了神。突然,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走了過來,打開了門。
“您好,請問...”
大力猛地一下被驚醒,回過了頭。四目相對,似曾相遇,未曾相識。
女孩兒好像也忘記了說話,兩個人就那樣沉默著站在那里。
后來大力無數次回憶起那個場景,他說就像他之前無數次想象過的他心中浪漫的畫面——一個人走在人海里,突然后背一陣風吹過,一回頭,看到與自己表情相似的人,對望著好似周圍的一切都沒有存在。
愛情,它既不像一種情緒,又不像一種事物,它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東西,它奇妙,它,捉乎不定。
3
“哎,你也結束啦?還帶了葫蘆絲啊?”大力走到大門口正準備出門時,故作無意的往后一瞥,望見伶俐正拿著葫蘆絲走了出來。
“對啊,這小孩說上完課想聽我吹葫蘆絲,你呢,調琴為什么還會帶吉他?”
“哦,前面有個調琴的老客戶,是個老大爺,說想聽我彈吉他。”
“啊哈,是嘛。”
“是啊,這么晚了,一起走吧,這里路黑。你是xx大學的?我們剛好坐公交順路啊。”
“917?!”兩人異口同聲的叫道,會心一笑。
“哈哈,今天真奇妙,其實我們可以合奏一曲,你看怎么樣?”上車后,大力的話明顯多了起來。
而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伶俐的葫蘆絲和大力的吉他聲合奏在公交車里飄啊飄蕩啊蕩,在黑夜里劃出一道道好看的弧度。
其實大力和伶俐并不順路,但大力選擇了伶俐要走的那條路。
時值這一年的初秋,夜晚的天氣已經沒有了白天那種微微的燥熱,大力問伶俐要了電話,吹著口哨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4
大力跟伶俐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誰對誰表白,這個過程完成的非常自然。
伶俐甚至都想不起來,他們到底是哪一天開始,就站在了對方的身旁。
研究生的課業相對來說不是很重,后來伶俐就從學校搬了出來,白天大力騎著小電摩送她到學校上課,傍晚就等著伶俐下課接回家。當時大力經濟條件非常不好,他們就擠在一個被兩人貼滿好看壁紙的地下室里度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
有時候大力要到遠的地方調琴,急著出門,要是伶俐學校沒事情,偶爾會用小電摩馱著大力騎到公交站,然后一向方向感不太好的伶俐就騎著小電摩在路上磕磕絆絆跌跌撞撞,然后兩人互相嘲諷大笑打鬧,儼然一對小夫妻的樣子。
有人有時候會問伶俐,她一個名校的研究生,怎么會跟一個啥都沒有的毛頭小伙兒在一起。伶俐裝作沒聽見,懶得解釋。
大力的朋友強子也曾對大力說:“你丫也是正當結婚年齡的人了,鬧這么一出是在折騰啥呀?”
大力沒有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呢,就隨心而為了啊,就一步一步往前邁吧。大力心想。
反正在這正當好的年紀里,遇到了正當喜歡的人,就為了這正當好的借口,完成一場正當好的等待,總會有個出口。
5
“爸?!媽?!”伶俐又一次在校門口等待大力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人,腦袋差點沒打結。
伶俐出生于一個知識分子中產階級家庭,反正全天下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女兒風風火火平步青云,伶俐曾幾次旁敲側擊母親的口風,都被母親一套一套的道理和堅決的態度給擋了回來。
要是讓他們知道這么一出,用他們的話來說,那簡直就是胡鬧了。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捂不住的。
當四個人坐在大力和伶俐新租的小房子里的時候,氣氛出奇的凝重。
"叔叔阿姨好…我是陳大力…"大力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嗯…你來北京幾年了?"
"我很早就來北京闖蕩了…"
"媽,你們怎么知道的?"伶俐有些局促。
伶俐媽媽沒理會她,接著說道:"那你還挺優秀的啊…"
雖是一句普通的話,而放在這個場景下,卻含了無聲的諷刺和譏誚。
談話最后不了了之。
大力最終還是先離開了出租屋,心里滿是失落。
"不要在意我爸媽的話,我是我,他們是他們,不管怎樣,他們都不能代替我做一些決定,但是,陳大力,他們是我的父母,這點無法改變,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伶俐悄悄給大力發著短信,心里的倔強隱隱攢動,抬頭看了看天。
今夜沒有星星,嗯,明天要下雨吧。伶俐自說自話。
6
接下來的幾年,伶俐的人生里發生了很多的變故。母親也去世了。
和大力的感情雖然未能得到眾多人的看好,雖也會有爭吵有賭氣,但最后還是會回到對方身邊。
同為吃貨的兩個人,在一起后,大力胖了四十斤,伶俐胖了二十斤。
他們會為了心血來潮想吃某家的招牌菜,在酷熱的盛夏,騎著小電摩,從北京的西頭穿越到東頭。
大力雖然學歷不高,但內心豐富,一直在保持學習的狀態。
大力和伶俐,是可以隨時隨地有話聊的兩個人,也是可以安安靜靜各自做各自事情的兩個人。
在別人問伶俐為什么會選擇大力的時候,其實伶俐是想這么回答的:
"當你見識了社會上的青年群象,見識了越來越多優秀的人,你自己會變得越發謙遜,并且在這樣的處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極其復雜,你原本自以為是的東西最終會使你大跌眼鏡,所以真誠是你極其渴望遇到的東西,他打動我并讓我如此勇敢的和他去面對一切的東西,就是他的真誠。"
是呢,誰說一定要勢均力敵才叫愛情呢?
他們最終還是克服重重困難,走到了一起,相攜此生。
祝愿他們,也祝愿每個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