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霍思在書上看到一段話:我愿意有這樣的一個人,讓我愛上他;讓我不再計較得失;讓我不再心猿意馬;讓我不再隨波逐流。因為我知道當我愛上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遇見了最好的自己。她笑了,她隨時發(fā)給很久不再聯(lián)系單黎,單黎回復(fù):當年我做了很多錯事。
陳年往事慢慢浮現(xiàn),她才知道,原來這么多年,她一直用美化記憶來舔舐傷口。
時光往復(fù),歲月就像不會停止的陀螺。女孩又想到了那些奮筆疾書的高中歲月里點亮她青春的那個人。
霍思剛上高中那會, 在班級里就像個沉默的紙片人,仿佛和班級里的墻融為一體,她的一切都不足為外人道。她的成績不好不壞,正好可以滿足她做隱形人的愿望。她有時會望著成績單出神,幻想著自己霸據(jù)班級前三。前三上的名字反反復(fù)復(fù)不過那幾個人,霍思對他們不熟,不過名字倒很熟悉,李瀟,單黎,陳瀾等。
高一平平淡淡,她沒有遇到很有趣的人,她習(xí)慣安靜的寫作業(yè) ,偶爾看著沉迷書里主人公的悲歡離合,習(xí)慣一個人走在馬路邊際幻想自己是個卡爾維諾筆下上帝創(chuàng)造的黑羊。偶爾為了合群發(fā)出爽朗的笑聲,有時她很討厭這種娛樂別人的丑角精神,霍思知道那都不是自己。不過她也遇到奇怪的事,像她這種平淡無奇的人也會有男孩在她回家的時候跟著她,霍思什么都知道,她不給男孩回應(yīng),天可憐見,她和男孩說過不超過十句話,就這樣,男孩跟著一個月便再不見蹤影了。高一下學(xué)期,有男生給她寫小紙條,她沒回,男生竟生氣再不和她說話,她在心里連續(xù)說了很多次幼稚鬼才罷休。
高二的時候,霍思被分到學(xué)校的文科強化班。霍思想,高中三年就是悄悄的從每張試卷溜走的吧。霍思不想學(xué)文科,可是想到每次很難及格的物理分數(shù),只能無奈的嘆口氣。分班表出來的那天,霍思知道單黎和他一個班。她很奇怪,從高一搬到高二班級的時候,她默默跟在他后面,想和他吐槽一句:我是理科慘不忍睹,但你為啥選文科呢?霍思沒有說出口,她想沒準對方都不知道她是甲乙丙丁。
高一升高二這一年,她報了暑假補習(xí)班。她很驚奇發(fā)現(xiàn)單黎也在。和對方對視一笑,竟然頗有一種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感覺。新班主任似乎很喜歡讀她的名字,每天補課,她的名字總會一遍又一遍的響徹云霄,加上對她來說諱莫如深的數(shù)學(xué)題,她在補習(xí)班也得每天預(yù)習(xí)第二天的題。每晚的孜孜不倦并不能挽救她的頭腦,有時候她會直接發(fā)題目給單黎,她想,死馬當活馬醫(yī)吧。單黎每次也給她講詳細的步驟。她這時會禮貌的回:謝謝。她實在不想表示自己很感激。后來補課班上,老師又拎她上去做題了,她在黑板上對著完全沒有思路題陷入了絕望,她想,我就這么站著吧。這時,單黎傳給她一個小紙條,她仿佛抱著一個救命稻草,顫顫巍地寫完題。回到座位上,單黎帶著得意的笑容,明明之前那么討厭別人那種得意忘形,霍思此刻看著單黎卻不由的想到,我說你是人間四月天,笑聲點亮了四面風(fēng),后來,霍思想,那個笑容也許讓她毫不猶豫的付出了年少全部的感情。
高二的時候,霍思的成績有了氣色,果然沒有物化的摧殘,她成績平穩(wěn),有時前十里也會出現(xiàn)她的名字。她有時會去看看單黎的排名,單黎自己倒是很不在意。
霍思漸漸開朗了很多,每次看到單黎賤兮兮的表情,總要在心里罵上一句,對方還得寸進尺的拽她的頭發(fā)。霍思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會在人群中找單黎的身影,霍思知道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單黎了,她常常厭恨自己的愛來的那么快。
后來的后來,她開始躲避單黎的目光,她想著自己一世英名可不能因為愛情而毀于一旦,霍思常常催眠似的對自己說,談戀愛也太影響學(xué)習(xí)了。
直到收到單黎的消息 ,霍思才知道那些催眠似的話有多么不堪一擊。那句"我想你了"完全可以使霍思兵荒馬亂。
霍思和單黎在一起了,和所有早戀的高中生一樣,每天過著防老師,防教導(dǎo)主任的日子,不過霍思還是樂在其中。
霍思記得那一天,寒梅暴雪,晚自習(xí)下,她回家的時候,單黎突然說有個東西給你,霍思張開凍得紅紅的手,單黎把手反扣在她的手上,他把她的手放到他的口袋里。除了體育課跑完八百米,霍思從沒有心跳的那么快。
霍思看著單黎,迫切希望家住的遠些,她踩在白雪上,看著積雪被自己踩得塌陷下去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她喜歡偶爾偷瞄一下單黎,如果生活有底色的話,這時她的生活是彩虹糖做的。霍思從沒有心跳的那么快。她突然很想抱抱他,于是小個子的霍思果斷的把頭埋在單黎懷里。不過一分鐘,霍思臉燒得厲害,就踏著碎步跑回家了。
霍思想起了被她自動刪除的記憶。
霍思和單黎在一起時,常常是兩人沉默的走著,霍思很享受那樣的狀態(tài)。圣誕節(jié)的時候,霍思精心給單黎挑了禮物,單黎說,他忘了準備禮物。霍思有點難過,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男生這種生物都是比較粗心的。她悄悄地等著單黎的道歉。最后霍思等到的是沉默。
霍思不懂為什么就結(jié)束了,分手也要說清楚啊,可是他們連在一起都是很模糊的,這次換到霍思沉默了。
她還是鼓足勇氣打了單黎的電話,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她所謂的愛情在淚水中結(jié)束了,她的生活沒有了顏色。此后她又回到了高一隱形人的狀態(tài),每天像個愛學(xué)習(xí)的苦行僧,她偶爾聽說單黎又有喜歡的人了,她也會嘆息。
后來霍思想,對方本來就沒有表現(xiàn)很喜歡自己的樣子,這么做也無可厚非啊。
原來他曾經(jīng)以為點亮她青春的人也讓她難過。不過好像一切過去回憶起來就沒有什么太大的悲傷,霍思毫不懷疑自己擁有獲得幸福的能力,多年以后她會遇到一個和她一樣平庸的人,相互依偎。
生命的長度讓我們本來就注定要承受太多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