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燈光亮起來。舞臺上有兩張上下鋪的床，床中央上方有盞燈。舞臺上的光就是從那盞燈發(fā)出來的。與空曠的舞臺周圍的黑暗相比，光芒刺眼卻感受到絲絲涼意。
四張床上躺著四個年輕男孩，他們都敷著面膜，雙腳抬起做蹬車動作。
1號床上的男孩先開口說話。"我以為溝通是萬能的。或許是因為之前遇到問題我總是放之不管，冷處理。意識到這個問題后，我就覺得，那就試著溝通吧，溝通了總能找到辦法的。"說到這里，他嘆口氣。"然而，溝通后依然找不到辦法，甚至適得其反。勾起內心的傷疤，認清現實后的疏遠，哪一種境地伶出來都不是滋味。倒不如放著不管。"
他的上鋪在這之后開始講起話來。"從前壓力大時，只覺得焦慮。怎么辦啊怎么辦啊？變得更加焦慮。這次覺得壓力大時倒開始覺得不自由。走到哪里都覺得擁擠。躺在草原上看星星依然覺得呼吸不上來。太擠了！太擠了啊！"他拍了兩下床板，見沒有任何反應繼續(xù)說到，"目前生活全部沒有一處是喜歡的，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感覺我快要飛起來了。自由啊！"
3號床鋪的男孩接著說到，"五月實在是令人太喪了。一年最美好的就是四月份啊，三月底春意剛好蘇醒，四月都是新的。溫暖的，明亮的，開心的。五月開始大家好像都病了。喪喪的面孔，喪喪的語氣，就連漂亮女孩撒嬌的話都聽起來喪喪的。你們說是我喪還是大家一起喪啊？"
4號床鋪的男孩先是"哼"了一聲，"我給你們說啊，最近奇葩說有點不要臉。明明打著反雞湯的名號，但每期都是雞湯。我給你們讀幾句"讓你的心碎變成藝術。""我最怕的是我現在的生活配不上我的苦難。"你們聽聽，雞湯不雞湯。但馬東太迷人了。奇葩說里執(zhí)中啊，漸彪啊，邱晨啊，陳銘啊，薇薇啊，我都喜歡。喜歡他們是博愛。他們是辯手，也只是辯手。再仁義再偉大的話說出來都帶著辯手自有的說服力。但馬東不一樣，他是商人，是辯手，是導師。這種復雜使得他的說服力也是復雜而龐大的，他的仁義是仁義，他的攻擊也溫柔。我簡直都想睡他。"
(二)
臺上繼續(xù)演著，臺下老馬對小馬說"你看看現在年輕人，也就20出頭的年紀吧，偏愛講人生道理。你們懂什么啊，以為現在就大徹大悟了？可笑。我都快知天命的年紀了，還看不清自己的命呢！"小馬偏頭悄悄說，"爸，我才17，我又不是他們。"
老馬近來覺得自己活的不夠詩意，亂七八糟瑣碎的事情太多。網上找了找上演的話劇，挑了一部《腳談》，看上去都是年輕人。20歲的年紀，怎么樣都覺得美好。只是怎么叫《腳談》，用腳談什么？用腳彈琴？講身殘志堅的？這么一想立馬買了兩張票，"我得帶兒子熏陶熏陶啊！"
小馬最近很是春風得意。馬上升高三的他啊在之前的全國競賽中過獎了，可以在高考時加分。兩天前，學校有個直播的活動，他路過，在鏡頭里露了3秒。視頻傳到微博上，讓他小火了下。1米8的高挑個子清秀的面容竟然有人搜出他的微博來，喊他"國民學弟"。他每隔五分鐘就刷下微博，粉絲數在漲，私信已有幾百條。他挑著頭像好看的女孩子也回粉著。
(三)
舞臺上已經沉默好一會了。只能看見他們的腳一直在蹬自行車狀。大概是誰也知道怎么拾起話頭繼續(xù)臥談下去。
小馬繼續(xù)轉過頭去跟他爸爸說"老爸，我以后想當網紅，做主播！"老馬眼睛瞪圓了問"你這么想不開？年紀輕輕心中就沒有夢了？沒有熱血了？"
小馬頭轉回來正對著舞臺，說"不是，只是覺得很好玩。"
"你要好好學習，不能總想著好玩。我看最近人工智能很厲害啊。那個20歲的少年下棋下輸了，傷心的掉眼淚。多么寶貴的眼淚啊，這種輸的不甘心才是少年人啊！不過也真像人類末日時的眼淚。"老馬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對小馬說。
小馬沒有理他，專心看著話劇。
(四)
阿爾法1號從人類記憶庫中抽取這么一小段播放完，對著會議室里其他阿爾法輸出語言"人類究竟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