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廟會神術 _【下⑴】一鴨變千鴨,籠中黃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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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爸爸】中午時分,你奶奶總算把我倆拉扯到山頂廟里,小孩子對那些求神拜佛許愿還愿的事情,不明白也不感興趣。
我們還沉浸在漫天蝴蝶之陣和寶瓶悲情之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越想不通就越發癡想,以至有幾次,我被你奶奶拽緊手爪時還把自己的腦門撞到樹干上了。
【女兒】小孩子就是這樣呆萌傻氣啊!我常常在不感興趣的課上,聽著聽著,我的小心靈就飛出去了!有時飛到云彩上變成一只小燕子,有時飛到柳樹上變成一只毛毛蟲!有時候我都想象著變成自己爸爸媽媽啦!
【爸爸】可是,就在下山的路上,我們竟然再一次碰到了更加詭異的事兒啦!
【女兒】碰鬼?!
【爸爸】大白天兒的,廟會上人山人海哪有鬼啊!
就在我們返回到山腳下一個三岔路口,正要走上回家的大路時,只見前面又是黑壓壓一片人群,在圍著一個什么攤位。這一次沒有鑼鼓嗩吶,也沒有表演把戲,而是一個叫賣扁嘴兒的。
【女兒】扁嘴兒是啥?
【爸爸】扁嘴兒就是小鴨子啊!你奶奶對這些游鄉賣貨兒的人本來并無興趣,誰知剛一走近,人群里還有本村幾位婦女正在四下觀望著猶豫著。她們一見我們就大聲喊你奶奶道:他花娘,快來看看!
【女兒】怎么把我奶奶叫花娘呢?
【爸爸】花娘本來是嬸嬸的意思!有時候,一位婦女也可以把自己孩子的嬸嬸叫做“他(她)花娘”,或者干脆省略了“他(她)”字,直接以自己孩子的口吻喊花娘。
我們湊近一看,有四五十人圍著一個賣扁嘴的,只見那大漢子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站在一副擔子中間,黝黑的臉堂都快像是黑色的椿樹皮了。
妮兒,你知道嗎?那時候人們都沒有機動車,出門做買賣拉著牛車又不方便,只能靠挑著擔子出門了,一挑就是一天或者幾天,一走就是幾十里上百里。甚至還有打扁擔的人,能夠從咱老家一直挑著擔子走到湖北去,他們幾個人一隊伍,單程一趟就是二三十天。
大漢身邊放著兩只齊胸高的大竹籠,這對竹籠是專門為賣小雞小鴨特制的。竹籠底下有幾根一寸高的支腳,支腳上面就是一層嵌一層的圓形籠子。每層籠子只有半尺多高,一圈籠壁都是鏤空的通風的,像篩子一樣是有空的,從下向上共有五層,和早餐店里那一層摞一層的小籠包饃籠一樣原理。
只不過籠壁上全是孔洞,方便外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每層的一側還有一個有拳頭大的小竹門,只夠伸進一只手拿出小鴨來。
那大漢一邊回答群眾們的疑問,一邊不厭其煩地高聲叫賣道:扁嘴兒——!扁嘴兒咯——!
一毛錢一個!十塊錢一百一!
天上掉扁嘴兒咯——!機會別錯過喲——!
【女兒】一毛錢一只小鴨子,是便宜?還是貴呢?
【爸爸】妮兒,一毛錢一只小鴨子,在那個年代算是價格挺合理很實惠,并不能算很便宜。
80年代末在我們老家集市上,一斤土雞蛋也就在一塊七八角到兩塊錢之間,而現在一只土雞蛋都要一塊多錢了。換個說法就是,現在兩只雞蛋的價錢絕對可以輕松買到那時候一斤雞蛋。鴨蛋比雞蛋更貴,鴨苗當然也比小雞更貴了。所以,那時候一毛錢一只鴨苗到底貴不貴,是不能用現在的價錢去衡量的。
雖然現在人們掙得錢多了,但是物價上漲得更快了。現在市場上一只小鴨子兩三塊錢,但仍不能只拿這個價錢去比那時候一只小鴨子一毛錢。到底怎么比呢,這是個比較復雜的問題啊!
【女兒】我想知道,那該到底怎樣比呢?
【爸爸】打個比方,爸爸現在一天的工資能買到現在的小鴨子是20多只。而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和爸爸干同樣工作的人,他一天的工資能買到那時候的小鴨子是60多只。現在你說,是什么時候的小鴨子更貴了?
【女兒】我快暈了,爸爸!不過,好像現在的小鴨子更貴了吧?因為你們干同樣的工作,同樣是一天的工資,那時的錢能買到的小鴨子,是你現在的三倍啦!
【爸爸】是啊,現在的錢很不值錢了!這個問題其實很復雜很復雜,只有經濟學家才能說得清楚啊。
【女兒】好吧!那大漢的一層竹籠能裝多少只小鴨子呢?
【爸爸】每層竹籠都是一樣大的,直徑一米左右像一只大摩托車輪,半尺多高,能裝三四十只小鴨苗。
每一層要是裝得太多了,小鴨子擠得太緊了,喂食飲水不方便,也容易傳染疾病發瘟死掉。
眾人一聽,乖乖的,這漢子的扁嘴兒,一毛錢一只,十塊錢一百一,買得多還能更便宜,這價錢少見啊。于是,大家一邊圍觀議論,一邊猜測懷疑,莫非這炕扁嘴兒的家伙要破產要甩賣不想干了?或者是小鴨子正在大面積發瘟,要傳染要死掉?還是有什么別的把戲要騙一把就走人了事?
正常價錢一只小鴨子,至少也得將近兩毛錢啊!而這家伙的,一毛錢一只還不算,十塊錢一百一個,那還不到一毛錢一只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鴨兒啊,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機關?擔子里賣的是不是真扁嘴兒?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一位婦女故意裝著還嫌貴的樣子質問道:
你這扁嘴兒,也不算便宜呀,這個價不是有啥毛病吧?
大漢笑呵呵地解釋道:
大姐,這個價還嫌貴?這扁嘴兒活生生的歡蹦亂跳的,還有啥毛病?
一個大媽繼續追問道:這價錢不算貴,你咋敢賣這個價兒來?
大漢有點兒得意應道:我人老幾代祖傳以炕扁嘴兒為生,人家一年只能炕一季的扁嘴兒,我家是一年四季都能炕,自己的鴨蛋自己炕,自己養大的鴨子再生蛋,所以便宜。來!給你一只看看!
那大漢卻并未彎腰也不伸手,只用左手指頭敲敲左邊竹籠頂上的系子,對著竹籠輕輕吩咐一聲道:伍先生,遞個扁嘴兒!
眾人正在詫異大漢對著竹籠叫“伍先生”的時候,只見頂層竹籠的小門啪的一聲從里面推開。猛然伸出一對黃黑色的小爪子,捧著一只毛茸茸黃線團兒般的小鴨子,遞出門來高舉在外,靜候顧客們觀看撫弄。
眾人被這突然的一幕給驚嚇了一下,再仔細一看,天啊!那對小手爪子不正是黃鼠狼的罪惡爪子嗎?竹門里沿兒還有一對賊溜溜的小眼睛,正骨碌碌地偷偷打量著人們,濕潤的黑鼻頭正在微微聳動嗅著空氣,黃毛臉黑上唇卻又奇怪地搭配著一副白下巴,這活是一副尖嘴猴腮不祥之物的邪祟嘴臉啊。
估計現場的人們不由得一下子就想到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樣兒,還想到了民間盛傳的黃陂大仙禍害鄰里的邪門事兒,憎惡之情溢于言表一下子就在觀眾中間悄悄感染開了。
(圖片來自網絡:故事中賣鴨人的鴨籠擔子,如今已經不可能再找到和那一樣的鴨籠圖片了。左圖是現在農村還能常見的賣鴨籠子,中圖是大型養鴨場用的鴨籠子。右圖中小鴨們并沒有媽媽領著,但同樣會自由自在快活游泳……)
等眾人一愣神,看得仔細之后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一剎那間竟然無人敢去接下那對爪子里的那只小鴨。那大漢呵呵一笑慢慢而解釋道:
大姐!別怕!我家的扁嘴兒不只便宜,更有我人老幾代供養的黃大仙的保護,這些扁嘴兒身上都已附了我家黃大仙的靈氣。
不管我家的扁嘴兒賣到哪里賣多遠地方,人家買回家一只也行一百只也罷,買回后不管放養在哪里放養多遠,不管白天黑夜刮風下雨,都能清早自己出門晚黑兒自動回家,都不用放在鴨棚鴨籠里,家貓夜貓、家狗野狗、就連別的黃鼠狼也都不敢再碰他們一下,長得最快還不生病,省多少心哪……
眾人一聽他這么解釋,再眼瞪著瞅瞅那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活靈活現靈巧如手的一雙黃鼠狼的小爪子,它正這么乖巧聽話地捧著那只小毛球一樣的扁嘴,呆呆地靜候群眾的檢閱。這還有假嗎?這太神奇了!
人群里立刻發出一片唏噓聲,大家小聲議論著,有一男人高聲問道:
你這黃大仙要是能聽得懂我的話,我就信你,就買你扁嘴兒。
大漢嘴角微笑一下隨口應道:叫它伍先生,就聽你話兒了,你試試!
那男人在人群中向前擠進幾步,來到竹籠前對著那只黃鼠狼吩咐道:伍先生,拿五個扁嘴兒!
那男人吩咐過后,只見那雙小爪子捧著那只小鴨縮回籠里,一閃之間重新捧出兩只來遞向那人。眾人一下子就嘖嘖驚嘆了,那人一臉驚異接下那對小鴨。那雙小爪子再次縮回,再伸出來時又捧出一對兒小鴨。
眾人又一陣更高更響的嘖嘖驚嘆,那人呼吸都變得急促了,接下第二對兒小鴨。那雙小爪子再次縮回去,再伸出來時又捧出一對兒小鴨來。
正在眾人有些失望的時候,只見那黃鼠狼只舉起來一只小鴨遞給那人,另一只小鴨還在它的爪子里安然捧著呢!眾人不由得拍起手來叫起好來,嘴里不約而同都喊道“神了!乖乖!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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