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墻界蜂國 _【引】兩路難兼行,人生可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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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鄉村小路的質樸與靜謐,能讓你的胸懷自然而無邊地開闊起來……)
鄉間的水泥小路,一兩米寬,白亮亮的,纖細細的,很明凈,很素雅,或筆直或蜿蜒,或起伏或平坦,總是那么嫻靜,那么安然。她不聲不響,什么也不說,只任兩側無邊無際的碧綠,沉默憨厚的麥地,呵護著她,陪襯著她。
碧野和小路,共同組成一幅無聲的神秘畫作,她承載著千百年來無窮世代所有子民的百味人生無盡往事。
兩邊墨綠濃蔭的白楊,已經相互牽手彼此搭肩,額頭觸著額頭,枝葉交著枝葉,給這靜默的小路,搭建了一條不見首尾的碧綠涼棚,營造了一條行之不盡的暗綠隧道。
沐浴清涼的春風,頭頂明艷的陽光,聆聽細碎的鳥鳴,徜徉在這幽深純凈的林蔭小路上,還有什么往事,是不可追憶的呢?還有什么未來,是不可暢想的呢?
這樣的鄉間,就是最淳的詩畫!
你會忽然覺得,原來這樣的小路,就是這昊天之下、厚土之上、凡塵之間一根根神秘的血脈。這樣不可計數的血脈,她聯通到天涯海角,編織了千萬村莊,深入到億萬家園。她不僅是可以讓生者盡情拼搏自由奔走的血脈,她也是可以讓死者安然長睡情牽陽世的血脈!
這樣的小路,就是律動的詩章!
走到岔口兒,我的心一下子悸動了,我在心底輕輕唱起那首令人神傷的《無名小路》:
林中有兩條小路,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我來到岔路口,佇立了許久。
一個人,沒法同時踏上兩條征途,
我選擇了這一條,卻說不出理由。
也許另一條小路,一點也不差,
也埋在那沒有腳印的落葉下,
那就留給別的人們以后去走吧!
屬于我的這一條,我要一直走到天涯。
將來從小路的盡頭,默默地回望,
想起曾有兩個不同的方向,
而我走的,是人跡更少的那條路……
我牽著女兒的小手爪兒,在路邊走走站站,在林間摸摸弄弄,張望張望,俯察俯察,慢慢溜達在這濃蔭滿地的綠色隧道里,漸漸就已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
有些時候父女二人,干脆什么也不再說,只是悄悄地踱著步,隨心地眺望著!然后,我會忽然開口道:妮兒,我的靈感來了,我該接著給你講之前的故事啦……
8.2 墻界蜂國 _【上⑴】神曲三禽謠,鼓盆鴨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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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女兒】爸爸,我記得前面好些故事結尾,你都留下了下回分解的懸念。可是這么久了,你好像沒有下回分解幾次啊?都給忘掉了半途而廢了?還是你編不出來了?
【爸爸】妮兒!你覺得咱家客廳里、書房里、臥室里,是全部堆滿了東西好,還是留下大片的空間好呢?
【女兒】當然是留下大片空間好啊!
【爸爸】那么,你最愛畫畫了,你說說一幅畫是全部涂滿艷麗的顏色好,還是留下一些空白好?
【女兒】當然是留下一些空白好啦!
【爸爸】還有,一首歌曲是全部都唱成緊急的高調好呢?還是高低交錯快慢交替的好呢?
【女兒】哎,爸爸,你好煩啊!我知道你要說啥了!
【爸爸】所以啊妮兒!那些下回分解的故事,一部分我可能會再接著交待它的結局,另一部分我肯定再也不會提起它啦。這樣才好給你留下遺憾的美,留下無窮無盡還能不斷想象的空間啊!
【女兒】好吧,我,服了,你了!
【爸爸】話說那天廟會上,本村幾位婦女一同買回的小鴨子,頭三天還一切正常,可到了第四天一早醒來,幾家人去放鴨子,天啊,明明昨晚還是一只不少數目足夠的鴨子,怎么今早就只剩下十幾只了呢?
她們趕忙來問問你奶奶,你奶奶趕緊查點鴨子三十一只一個不少,另一家買了四十只的也未見少。而她們買了上百只的,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絕大部分,都只剩下十幾只了。
那幾個婦女又立刻趕到鄰村詢問,凡是那天買過百只以上的都是同樣的遭遇,買的越多丟的越多,都剩十只左右了!這太詭異太歹毒了,最后也打掉牙往肚里咽不了了之。
【女兒】哎,爸爸,不還是貪小便宜上大當嗎?
【爸爸】正因如此,你奶奶對自家十幾只小鴨子更加珍惜看護得緊。平日忙時只把小鴨們罩在兩只大雞罩里,只有閑暇時候才讓我們緊跟著小鴨出去放放風兒。
【女兒】雞罩是啥玩意兒啊?
【爸爸】雞罩,就是一種大竹籠有一米多高,像一個超級大喇叭的樣子,專門用來把雞鴨罩在地面上,
(圖片來自網絡:雞罩,八零年代全中國的農村家庭估計都有過。名字叫雞罩,卻是一種捕魚的絕妙工具……)
保護它們不被外面的貓狗侵犯。大喇叭的屁股上還有一只小臉盆大的洞,方便人手伸進伸出抓取雞鴨。把雞鴨罩在地面上后,再在雞罩屁股的大洞上壓上重物,里面的雞鴨就出不來了就安全了,外面貓狗的尖牙利爪伸不進去也撓不動它。
另外,雞罩還是農民下池塘下水庫里逮魚罩魚的好工具,大人們一首抓緊在雞罩上面的洞口,一首扶好雞罩的罩身,使出金鐘罩地虎的招數來,噗、噗、噗地往水里猛罩下去,就能把魚罩個正著了。
有一天下午,你奶奶趕著牛車和你大姑三姑出門干活時,交待我們倆把那些小鴨子從雞罩里放出來,趕到門外池塘里下下水放放風兒,不能太久再趕回去,再給小鴨們準備一些嫩菜葉兒。
我和你老爹當然樂意了,等大人一出門,我們就拿出兩只趕鴨子的令旗,就是在兩根長竹竿的頂端各系一張破皮紙,一抖動竹竿時那皮紙就嘩嘩啦啦爆響起來,就像冰雹打在鐵皮上那么響。鴨子們一聽這響聲就像嚇掉魂了一般,拼命往家里奔逃。
可是那天,小鴨子一下水就玩兒得忘了性啦比搗蛋鬼還頑皮,任憑我倆繞著池塘來回奔跑抖動令旗,它們就是待在水中央只轉圈圈,就是不愿靠近岸邊一步。
這還了得,最后我和你老爹干脆脫了褲子下水去,才將鴨子們趕回家去。等一到院里關上大門,把鴨子趕進雞罩之后,我倆懲罰小鴨的超餿主意就來啦!
你老爹氣呼呼地對我說:氣死我啦!來,咱們給小鴨唱大鼓書,念三禽謠,非給它唱死念死不可!我一聽要拿小鴨子出出惡氣,還能折騰出新鮮玩法兒,肯定欣然同意了。
【女兒】啥是大鼓書?啥是三禽謠呢?
【爸爸】以前人們都還沒用電,更沒有電視電腦,甚至連收音機也沒有。那時就有專門說書的人,每逢三伏天和冬天農閑時,他們有背著架子鼓拿著銅鐮子,走村串店給老百姓長篇講故事,賺些糧食補給家用。
因為他們要一邊敲著架子鼓,一邊打著銅鐮子,故事才能講得有節奏又好聽,所以叫做說大鼓書啊。
三禽是指雞鴨鵝,三禽謠只是老百姓經常在口頭兒上念叨的養殖雞鴨鵝的諺語,農村孩子都很熟悉的。
于是,我們找來一只洗衣大膠盆(以前膠盆就像木盆一樣笨重)覆在院中地上當做牛皮大鼓,再找來四根粗樹枝當做鼓槌。你老爹眼珠骨碌碌一轉,又吩咐我去把三十一只小鴨子都抓過來塞進大膠盆底下。
我們又搬來兩只小椅子,兄弟倆面對面坐在大膠盆的兩邊,四根粗樹枝狠命敲擊著大膠盆,一問一答一對一句地唱和著,天才的惡作劇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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