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托福,趁著清明,我決定自己出去散散心,沒有具體的行程,走到哪算哪,起點是烏魯木齊,重點是布爾津窩依莫克鎮。
我是個被命運眷顧的人,或者說自己是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膽子大,心也大,所以能時常跟陌生人聊上幾句,聽聽有趣的事吧。有時會讓人擔心,但總算運氣好,始終沒遇上什么壞的人。甚至還在某段不可思議的旅途中,創造了轟轟烈烈的故事。一個對我影響很深的人曾說過:“一個人旅行后會讓自己變得更好?!?/b>雖然我不知道好的定義是怎樣,但一個人走,確實是件有挑戰的事,也是件及其有趣的事。
這其中,最有意思的不是自己與自己相處,而是遇見各種各樣有意思的人。這些人,大多只是匆匆的過客,甚至沒有留下名字和聯系方式,卻串起了一段段旅途里最不一樣的記憶。
有故事的人,通常都有趣
DAY 1
1 賽湖三尺冰稍寒,荒草雪山卻驚嘆。
拼車去賽里木湖的路上結實了一個杭州哥哥,廣東人,結伴一起玩了兩天。然而,說再見時,我仍不知道他的全名。
一個人旅行,就是可能遇到個人,一起走一小段,再去偶遇下一個。
我們都是在車站,不小心被拼到一輛車上的人。開場不過是簡單的搭話,去了哪將要去哪。同行的還有四個伊犁師范學院的廣電專業大學生,帶了一堆攝像錄像設備,甚至還有無人機。畢竟朋友出行,陌生人很難闖入或者打擾??赡芤驗橥且粋€人逛,我跟廣東的哥哥多聊了兩句。他姓唐,比我大,那姑且稱“老糖”吧~
本來這次行程的主題是散心,到伊寧時心情也不大好,沒怎么說話。車開到果子溝大橋時,下車感嘆景色壯麗之時,老糖主動問“要幫你照一張嗎?”這種要求,我果斷沒有拒絕。手機拍過他順手幫我用相機拍了一張。
到賽里木湖時,我們基本也沒有太多交流。
車停在路邊,一條長長的木板路通向湖邊,湖只融化了一半,周圍是雪山。天氣預報著有雨,近處的湖面卻灑滿了陽光,冰水交界處顯出不一樣的顏色,湖里倒映出雪山和云朵,遠一點是幾頂蒙古包,兩三匹駿馬。如果非要用詞語形容,大概是“驚艷”,不愧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淚。走到湖邊,我大著膽子跳到湖邊的石子上,把手伸進湖水了,冰的刺骨。清澈的湖面上偶有一串串從石子縫隙里冒出的氣泡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細瞅了半天才看到小小的蝦一樣的小蟲子,在水底爬行。抬頭一看,幾只白色的天鵝和水鳥在湖里悠閑地浮著。他們不遷徙么?也許也是貪戀這迷人的純凈吧。
用眼睛記錄的我和用相機不停拍的他們逐漸拉開了段距離。走過一段雪地,選了個沒人的岸邊坐下,閉上眼睛,慵懶地曬曬太陽,可以聽得到聽雪融化的聲音。
不久,我聽到了相機的咔嚓聲,當然,不是照我,老糖走過來了。
“冥想?。俊?/p>
“沒,就是在聽雪融化的聲音?!?/p>
老糖靜靜地站了一會,沒有說話。
坐無聊了,就往冰上試探。把手從裂縫邊伸下去,似乎冰還很厚,便有了勇氣往湖上走去,直到每走一步都感覺得到腳下的冰軟軟的,遠方傳來幾聲焦急的制止“喂,回來!”大概是擔心我投湖自盡吧,一下給自己逗笑了,回頭剛好被老糖抓拍下來。
接下來,我便恬不知恥地拖住老糖,幫我拍一個,再拍一個。本身便是個人來瘋的人,跟老糖也扯開了話匣子。兩個人邊聊著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醉人的景色。
老糖是個經歷豐富的人,走過很多地方。尼泊爾, 馬來西亞,印度……他跟我講著旅途中遇到的種種不同的人和事,有虔誠的信徒,有一句英語不會卻跟著徒步隊伍走了八天的旅者,有住宿旅社邊隨處可見的犀牛,也有路上不一樣的感受。也許是他習慣了跟陌生人隨處相遇,也許是我本身不怕生,一路我們都蠻聊得來。
沿著公路,我們向前走了很遠,據說環賽里木湖有三十幾公里,我構思著下一次來徒步的計劃,我們包的車從后面開過來,拉上了我們繼續向前開。差不多在過了環湖一半的距離處,有觀景臺,山上是成吉思汗的點將臺。爬上山,看著各色彩旗綁起來的點將臺,頗有西藏的感覺。我爬上了一個偽裝成石頭的垃圾桶,大概跟點將臺差不多的高度,贊嘆著,果然適合點將,半壁江山映在眼里,我蠢萌地向下面招了個手,大喊了句“這都是朕的天下?!睅讉€游客和老糖都被逗笑了,我也沒有不好意思,示意老糖摁下快門。
沒有玩伴的旅途,自然無聊,于是我跟老糖決定晚上一塊去伊犁河邊看看,再漢人街吃點小吃,兩人搭個伙還能多吃幾樣。伊犁河和伊犁大橋沒什么驚喜,看了一眼,就轉身走去吃。漢人街的小吃不貴,兩個人一個人花不上五十,吃的美美噠。羊排大串十塊錢,一串就差不多飽了。正巧碰上白天一起玩的大學生,給我們推薦了雞湯。我們胡吃海塞了一頓,還順便吃了酸奶刨冰和自釀酸奶,圓滿結束了一天的旅行。
DAY 2
2 無奈春來晚 杏也含苞待
天氣不太好,老糖想去的那拉提還沒長草,杏花溝的杏花也沒有開,我就建議老糖一起去伊寧縣碰碰運氣,說不準杏花開了。然而,就像天大的海棠一樣,每一年都比海棠節晚那么兩天開放,因為前一夜的雨,杏花可能還要等一周。老糖是奔著杏花專程從杭州趕來的,看來要抱憾而歸了。雖然杏花沒開,杏花節的氣氛卻已經很濃,園子里有聚在一起吹拉彈唱的老藝術家,有來參選杏花姑娘的維吾爾族美女,各種充滿民族特色的表演。我被幾個樂器吸引,卻被“工作人員”各種逗,“拿樂器可以,要交錢的。”好奇心太重的我,總想去碰碰,一口答應。交錢時卻發現他們只是拿我開玩笑。后來,才知道,這個“工作人員”是個小有名氣的喜劇演員,我們有幸看到了他的表演。
一開始園子里吸引我的就不是杏花,而是國際美食節,我拽著老糖把我倆想吃的都吃了個遍。
比如:新疆大烤肉,馕包肉,烤魚,一包抓,無花果醬粽子……
3 路見不平一聲吼
回去時,發生了件小插曲。
伊寧縣車站聚了很多人,沒有人排隊,來一輛車便哄搶。我跟老糖都是內心中充滿正義和秩序的人,和著幾個大學生,一起找工作人員表達渴望排隊的意愿。工作人員一幅“關老子毛事”的表情,光會怒吼“你們不要擠!”卻始終不帶大家排隊?!澳阍敢馔对V你投訴??!”協商無果,一堆年輕人失望地走出車站,準備拼車回城。在外面剛坐在車上,里面工作人員出來開啟了攝像開始問我們問題,還拍了車牌號。告訴我們:“不行,你們不能拼車走!”
“在里面我們等了半個小時,擠不過別人,不信你們去看,你們的工作人員完全不作為??!”
“你跟我來!”
我以為算是找到了領導,心想著里面的工作人員,叫你囂張。
凡事就怕有但是。
但是。。沒想到他們沆瀣一氣。
領導:“我們也沒辦法。平時也不排隊,就這幾天人多,那你們說怎么辦嗎?”
“不用怎么辦,兩個工作人員就可以讓大家站成隊,先到先走,很簡單啊,這不才是工作人員應該做的嗎?光在那還別擠有什么用?”
正巧一輛車到了,老人孩子一擁而上,好擔心會有人發生危險。
“我們沒那么多人。從來不排隊啊。這不是這幾天人多嗎?”
“兩個人就能讓大家排隊,我們就是不是工作人員,你們就說句話的事啊。而且,關鍵時期不是更應該找應對措施嗎?”
“要不你們等我們領導來嘛?!?/p>
我氣憤了也失望了,絲毫不講道理嘛,摔了手上的水瓶子,不伺候你們了。
為了維護心里的正義,我包車回。
老糖安慰我,總會有這樣的事。
4 迷糊的人 運氣都不差
回到市里,我跟老糖說了再見,卻又在車站碰到。
老糖坐在汽車站的長椅上,“我正要給你發信息,告訴你車沒了?!?/p>
“你的呢?也沒了吧”我饒有興趣地問。
“哈,是啊,所以決定住下,明天走。”
我坐了下來,早就知道這趟沒有計劃的形成將滿是懵逼,于是查了查火車,決定坐夜車離開。
然而四個小時的候車讓我感到絕望,畢竟,伊寧市終究還是偏遠,連咖啡店都找不到。
轉念問老糖:“你是不是也沒事干了,伊犁河也去過了,一起看個電影去?”
一拍即合,我們即刻出發。
剛出車站,一陣奇風。
一個女孩拍了我一下,“嘿,東西掉了?!?/p>
我一看錢包,拉鎖沒拉。撿起東西,看看錢包,是不是少了一百?
剛剛~是不是飛出去了點什么?
我看看四周,除了老糖似乎跑出去了,也沒發現什么。
走過單向通道,我看急忙跑著的老糖,“你跑啥?”
“你不是鈔票飛出去了?”
“……你看到了?好像是吧?”我不太確定地答著。
“我幫你找找,你也看看。丟了幾張?”
“一張?……或者兩張?”
老糖的臉上寫滿了問號,表情里寫滿了:臥槽,奇女子啊,丟多少錢不知道嗎?
我是個從來對自己手里有多少錢沒太多概念的人,記不清自己錢包里有多少。
我們找門口的司機問了問,沒抱太大希望,卻也問出了線索。
“剛剛有個人撿到了嘛,問了沒人要,那個人拿去買煙了。就在那個小超市里。可能剩不到100啦。”
“剩多少都行啊。總比丟了強?!?/p>
我們到了小超市,找到了那個“買煙”的人,他笑著掏出一百,說:“剛剛一陣風飛到我眼前得嘛?!?/p>
我鞠了一躬,卻忘了給人家買包煙表示一下感謝。
一路好心人相助,才順利地過著每一天。
在去電影院的路上,驚喜的發現幾棵杏樹已經迫不及待地開放了,杏花不如桃花開的妖艷,不如海棠開的熱烈,小小的幾朵開在枝頭,也別有一番迷人。
電影院的樓下是我尋了一路的咖啡店,跟老糖坐下來點了咖啡等著電影開場,他也算是個喜歡喝咖啡的人,我嘲笑他點的咖啡太娘,“玫瑰拿鐵”,他卻說:“因為只有這個是新品啊?!?/p>
大概是因為喜歡嘗試新品,他才走過了很多很多個地方吧。
而我,僅僅是偶爾喜歡espresso的濃烈,卻鐘愛拿鐵和卡布的不加糖的醇香。
電影結束,天下起了雨。
“哈,看來,你這趟的杏花之旅,算是泡湯了?!?/p>
“剛剛好歹看到了兩朵?!?/p>
我打車到火車站,順路給他送回賓館,簡單的說了句再見,希望明天是晴天。
DAY 3
5 移動小太陽遇到魔鬼城
火車到達奎屯時,是早上五點,距離天亮還有4個小時。走出車站時,我心慌了,我膽子是大,但是怕黑。更何況,雨夾雪的天氣路上的車都很少。我走到進站口,準備進站靠過黎明前的黑暗。剛冒著風雨走進大門,就被乘務員趕出來:“我們要鎖門了。”不遠處有人在為旅店拉客,我不大放心,便獨自走向站前一個看起來比較正規且唯一的一個賓館。然而,看到門上掛著大大的鎖頭時,我有點絕望。幾乎是小跑著跑到車站附近,惴惴不安地問了拉客的小旅館的價格,跟著那個大叔走了。說來也巧,大叔說去烏爾禾的客車上午就一趟,他認識司機,可以直接從賓館坐大巴。我拿過鑰匙進屋休息,雖然小賓館睡起來沒有安全感,我卻也睡著了,直到老板叫我下樓坐車。
司機很親切地提醒我,要聯系好回布爾津的車,要不下午的大巴可能不走烏爾禾,直接走高速。先聊著發現他的妹妹恰好是我服務單位的老師,師傅很nice地把我送到了世界魔鬼城的門口。
早上還雨夾雪的天氣,下車時變成了多云,太陽也有一半掙脫出了云層。大門的“天眼”很有神秘的感覺。
我選擇徒步9.8km去感受下魔鬼城的氣息,也順便打發時間。一個人走的很快,聽著唔嚎著的妖風,大體也明白了雅丹地貌的形成,在這吹幾年,非得成干尸了不可。
魔鬼城的景色倒沒什么驚艷,巖石和黃土被吹成了各種形狀,但風聲很有韻味。時而像狂躁的獅吼,時而清風拂過幾株干草,窸窸窣窣,讓人平靜。我想走近去看看那些干枯的樹,卻沒曾想到看著干裂的土,踩下去全是軟踏踏的爛泥,遠遠地看看,也罷。行走著發現眼前還盡是云彩,而身后已然全是陽光和藍天,就這樣,一路我就是行走的藍天和云的分界線,慶幸自己自帶“小太陽”光環。
路上遇到了兩個重慶來的妹子,說要到布爾津,我告訴他們我約了車,可以同行,于是后半程三個人便一起前行。兩個妹子應該比我大幾歲,特別喜歡拍照,幫我拍張人小小的,這里再來一張,總是能擺出很多pose,一起走聊聊一路的趣事,倒也不那么無聊。除了景區,我們一起吃了飯,我也給他們介紹了新疆這個時候可以去哪里玩,甚至給她們了當時我們出去時候的司機電話。
不知不覺,自己在半年的時間里,也成了半個“新疆人”,可以說出這里的習俗,這里的風景,這里旅游的注意事項,這里我們的生活。
雖然后來,她們沒有與我一同前往布爾津,喀納斯下雪封山,但同行多了很多樂趣,還約好下次去重慶,要找他們吃火鍋。
一場沒有計劃,沒有車票、酒店訂單的旅途就這樣在各路好心人的幫助下結束了。
謝謝你們,陌生人,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構成我一段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