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城市沒有雪也沒有你
日子就像預(yù)期好的那樣，一塵不染又并非循規(guī)蹈矩的過著，轉(zhuǎn)眼她已經(jīng)初三，她初三的時候，他剛好四年級。
因著升學(xué)的壓力，她的時間開始慢慢的不夠富裕，其實我們總是不知所以然的被差不多的現(xiàn)實境遇要求迎合，不自覺的就適應(yīng)了那隨遇而安的態(tài)度，只是偶爾心酸和無奈會似是無意的殘忍提醒，有些東西在不經(jīng)意間丟了。
然后我們才開始深刻領(lǐng)悟后知后覺，原來丟了就是丟了，和遺忘不同，遺忘就是再也想不起，丟了是想起還會心痛。
他們的生日在同一個季節(jié)，只不過他的生日還會下雪。他是雪送來的孩子，她記得，紛飛飄落的飛雪會從不遲到的陪他度過每一個生日。它飄落在他的傘上，飄進(jìn)他的天真無邪，落在他的窗前，也許只為零點鐘聲響起時的一聲祝愿。等他生日過了，雪就會開始慢慢化去，太陽會毫不留情的帶走一切，然后一切的一切又開始輪回，新的舊的輪番上演。
這一年他的生日她缺席了，因為要補(bǔ)課，她倒是也沒覺得有多可惜，畢竟生日年年都過，何況一個小孩子，也沒必要太過在意不是嗎？
她背著書包踩著積雪，一如既往的重復(fù)著自己都還擰不清的生活，天空不時的飄雪，她偶爾去接，然后看看周圍又笑著搖頭甩開，想著自己已經(jīng)不小了，這樣的動作似乎已經(jīng)不再適合自己。
她步調(diào)輕快，也許她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趴在她耳邊，聲音嘶啞的說著撕心裂肺的話，后來的某天，他喝的醉醺醺，卻又異常聽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好小心的靠近她，薄唇輕起，對她說，你就是我過生日的意義，只可惜這種感情不是相互的，我注定是可以給，卻始終得不到嗎？你這個笨蛋，不見我的時候，你會想我嗎？見不到你，我要瘋了。笨蛋你知不知道。
快到家門的時候她就看見了他，端著一個蛋糕站在樓下大門口，“你怎么站在這里？”“姐姐，你回來的好晚。”“我要上課啊，哪像你們那么輕松，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時光吧。”接過他手中的蛋糕，她不禁想到，現(xiàn)在跟他講這些，他能了解嗎？
“對了沒和你說，生日快樂。喏，這是給你的禮物。”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玩偶，他咧嘴笑開，活蹦亂跳的接過，真好，那時候，天真的他們都還能以為那個笑容是簡單的因為某個玩偶。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端著蛋糕走下來多此一舉，兩個人趴著樓梯，一前一后，“你爸媽回來了嗎？”“在你家。”她問他就答，她不問他便不講話，時間好像慢慢的改變了什么，他好像更愛沉默了，大部分的原因到底是要歸于他父母的吧。家長挺難當(dāng)?shù)模龊⒆佑终労稳菀啄兀?/p>
回到家果然他們正好相談甚歡，“叔叔阿姨好。”“煙靜回來了？這么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她笑著附和，或許他們剛才見到金瑞賢的時候也是說了一樣的話嗎？
“你們聊什么這么開心？”她扯開了話題，讓一切變得盡量熟絡(luò)，“我們在講國外的教學(xué)。”“國外？”她拉過他坐下，“是啊，你惠阿姨打算讓小賢出國讀書。”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只是突然被告知即將分別的時候，有些措手不及的恐慌，她拿著零食的手突然頓住，又裝作無意的開口，“什么時候？”“今晚。”今晚？她楞楞的點了點頭然后就開始自顧自的吃起零食。如果做著自己的事情，仿佛那些不被期待的情緒就可以暫時隔離。
“我不。”他略帶哭腔的意外堅定打斷整段談話，她偏頭看他，他居然要哭了，她以為他們這種小孩子都沒心沒肺的不懂傷心，原來他們都懂只是不曾學(xué)會表達(dá)。
她記得那一晚，沒開動的蛋糕被打翻在地上，還來不及享受就體會悲傷，它散了一地，再也拾不起，第二天將它清理丟進(jìn)垃圾堆，冷血無情。
雪已經(jīng)不下了，他已經(jīng)走了，莫名的，她有些落空的失落，他雖然還小可是畢竟一起成長了九年，九年多短多長，該怎么算？
她突然開始習(xí)慣在她家門口徘徊，終于有一天，她好像聽見了他家里有動靜，欣喜若狂的她靠近敲門，聽見屋子里的聲音，她還抱著最后一絲絲希望，直到陌生女人將門打開，她終于忍不住哭了。鄰居已經(jīng)有人代替了，那記憶呢，該模糊了嗎？她驚慌失措的道歉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家里房間，為什么此刻的她在哭？
那天晚上面對那個哭成淚人的孩子，她也滴淚未落，是后知后覺了嗎？不然誰來告訴她，現(xiàn)在侵襲的悲傷是什么情況。她還記得他那天哭著說他不離開，要留在這里，可是那么多事情，太多身不由己。
他還是走了，已經(jīng)一年了，忘記一個人很快吧，何況他還是孩子，這樣真好，說忘就忘了，畢竟舊的總會有新的代替。
他曾拼命地掙扎，只為留在有她的地方，可是最后他除了在大洋彼岸寄出思念外，再也沒有一點辦法。他換了國籍，在異國他鄉(xiāng)假裝愜意，生日的時候他開始習(xí)慣站在沒人的地方看風(fēng)景，微風(fēng)陣陣，“白煙靜，這是我在這個城市過的第六個生日，一切照舊，沒有雪也沒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