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專業的民法課是一門大課,好幾個法學分支專業的同學都一起上課。
上課地點是一個非常大的階梯教室,我一走進去,就看見下面烏泱泱地坐了將近400多人。
民法課的老師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老師,頭發灰白,身材瘦弱,戴了一個銀框眼鏡,說起話來總是笑瞇瞇的,像是做了嘴角上揚。
我找了最后排的一個座位坐下,頓時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法學院的同學著裝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只穿黑白灰三種顏色的衣服。所以我坐在最后一排放眼望去,400多號人,竟看不到一點別的顏色。
在法國,很多學法律的學生據說都是家境不錯的人,其中很多人的父母一方或雙方就是律師或者法官。這些同學多數有著高冷的氣質,穿著名牌的大衣,走起路來都帶風,像是在走秀。
臺上老師把麥克打開開始講課了。這節課講的是法律論文的論點提煉,法語里叫做problematique. 簡單來說,每一篇論文都是需要自己提煉出一個待解決或者論證的問題,然后圍繞這個問題展開論證。
課講了有半個小時,這時從教室后門偷偷溜進了一個男生,順勢坐在離門口最近的座位,我的旁邊。
他穿了一件咖啡色外套,有一頭棕色的卷發。他坐下后迅速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記錄老師講的內容。
我們專業的老師講課是根本沒有板書的,我們也壓根兒沒有什么教材。上課的時候,老師往講臺上一座,打開麥克,一講就是兩個小時,同學們就開始頭也不抬的速記。法國同學的速記水平簡直讓我膜拜,他們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原封不動記下老師所說的每一個單詞。有的人是手寫速記,有的人是電腦速記,就比如我旁邊這位。
大部分時候我只能聽懂個一句半句,所以我從最開始就已經放棄了記錄。聽不懂了,就瞟一眼旁邊這位同學的電腦。后來被他發現了,他特意把電腦屏幕向我這邊轉了一下。我小聲的說了一句:
“謝謝。”
“你知道這個嗎?”說罷,我看到他在電腦上寫下了“yinyang”。
“陰陽?”
“嗯。我很認同你們中國的陰陽之道,中庸之道。”
“這個是很復雜的問題,很多中國人也許和我一樣只了解皮毛。”
“但是我覺得這個對于我們學習很有幫助。”
聽著他娓娓道來,我作為中國人對于自己國家的文化還沒有一個外國人了解,真是有些慚愧。
“我叫Zac,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麗薩,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