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9年3月，我把我媽送到養(yǎng)老院后，我表哥在親戚群里當著大家的面表態(tài)說，我太不孝順了，如果我就站在他面前，他真想一拳打死我。
我一下就承受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叫李鎮(zhèn)辛，大學畢業(yè)后留在了北京，在北京工作了兩年后，我又去了杭州。在杭州工作期間，經(jīng)過我大學同學曉的介紹，認識了她表妹月。
我沒想到，我和月竟然一見鐘情。月是蘇州人，家里經(jīng)營絲綢生意，是那種永遠不必操心金錢的人。
我們很快成為了男女朋友，她愛我更多。后來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只是，月突然告訴我，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當她家的上門女婿，并且孩子也要跟著她姓。
就連我的工作也不可以自由選擇，我不能再做工程師，也不可以做記者，甚至當英語老師也不可以。我只能幫忙繼承她家的家族事業(yè)。學習如何經(jīng)營絲綢生意。
我一聽，就怒了。我這是結婚嗎？我這是賣身啊，我馬上問月，“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月無奈地告訴我，這不是她的意思，這是她那強勢的母親的決定。她母親非常不喜歡我，她覺得我配不上她。
她說的配不上，不是我的相貌和才華，而是我那普通的家。我那當哲學教授的父親，以及當中學副校長的母親。
再說說房子，月家有獨棟別墅，而我家只有一套一百多平的普通房子。
所以，在月母親的眼里，我配不上她的女兒。這一門婚事，門不當戶不對。
但有什么辦法呢？她的寶貝女兒喜歡我這個窮小子，她只好委屈成全。
所以，我只有唯一的選擇，當上門女婿。我又問月，“你父親不是很喜歡我嗎？難道就不能為我說點什么嗎？”
月再一次搖頭，在他們家，媽媽說了算。
02
我瞬間感覺崩潰了，倘若我答應的話，嫁入她家，我能想象我今后日子的難熬，我害怕被捆綁的生活，像籠中的鳥兒一樣，失去自由。所以，我下定了決心，分手。
離開杭州的那天，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就像我的心情，潮濕又陰郁，我說我需要自由，月只是哭。
我安慰她，她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離開杭州后，我去了北京，很快傳來月訂婚的消息。
月的母親為她找了門當戶對的人，他們相親，很快就走向了婚姻。我沒有哭，這就是命。
我知道我也會擁有屬于我生命中的人。果然在我去北京大概半年后，我在QQ上認識了一個叫作柔的女孩。
她很單純，很傻，看起來也就是個初中生。我說什么她都信。就這樣，她開始走入了我的心。
我將她帶回家，帶到父母面前。母親非常高興，喜歡拉著柔去逛街，碰見熟悉的人，就自豪地介紹，“這是我兒媳婦，你看她多大了？”
父親不發(fā)表意見，因為家里母親說了算。無論如何，柔滿足了母親的虛榮心。
他的兒子終于爭氣了，給她帶回來一個看起來這么小，又這么傻的女孩。
母親精明一世，閱人無數(shù)，一看就看出來了，柔是個多么單純的孩子，她定然不會傷害到我。
就這樣，我和柔結婚了。
03
我的朋友陽光，知曉我結婚后，仍然租房子住，他就取笑我，“讓你當初3000一平米的時候，不買房不？”
我笑笑，那會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哪里生活啊，再說了，我問了家里人，說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買個荒地做什么？
“我就說了，你沒有眼光吧。買房子這種事情，能只看眼前嗎？我那會就告訴你，我看報紙了，那里將來要開發(fā)的，要建大型的游樂場，房價肯定要漲的。
你看看歡樂谷附近的房子，現(xiàn)在多少錢一平了？你再看看我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多瀟灑。
我完全就不需要工作了。光靠著房租我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你不肯買房的時候，我一次買了三套復式樓。每套200多平米。現(xiàn)在我出租了其中的兩套。
我還把我爸媽也接了過來，一家人住在復式樓里不知道有多好。
你再看看你，和你老婆住在一個租來的房子里，一年和父母也就見個兩次面吧。
唉，真不是我說你。你當初以沒有錢為理由不肯買房，我還說了，我可以替你交首付。我媽和我舅說了，只要我需要錢，他們就無條件支持。我們整個家族都支持。我大姨，小姨，我舅，全都可以援助我。
而你，只要你需要，我也可以借給你。他們說有房就有家。房子，越多越好。這就是我聰慧的媽啊。
你再看看你，你爸媽手上那會也最少有五六十萬了吧，不給你買房，就會存定期拿那一點可憐的利息。現(xiàn)在你傻了吧。”
04
是的，我的確后悔了。那時還有2000一平米的房子，我也沒買呢！當房產(chǎn)銷售員勸說我們買的時候，我另一個同學給老家的父母打電話了，他媽媽說：
“你想什么呢？你將來要回安徽給我養(yǎng)老的啊，你在北京買套房子干嘛？買了房，不就得在北京安家嗎？那我和你爸怎么辦啊？
你怎么能當不孝子呢？我生你養(yǎng)你容易嗎？告訴你，你在北京工作是可以的，我不阻止，但你想在北京定居，門都沒有。
你也別想，把我和你爸接到北京去，告訴你，我們在老家習慣了，這里就是我們一輩子的家。我們哪兒都不去。你就是把北京的好，說破了天，我也不會動心。”
我那時深深明白，老人對家鄉(xiāng)的情感。我再想想，那時，我也給我的叔叔打過電話。咨詢究竟要不要買房的事。
我叔叔這樣告訴我：
“你還沒結婚呢？買什么房啊。再說了，你就告訴我，那個位置在北京的幾環(huán)啊？”
我說幾環(huán)都算不上，那里一片蒼茫。“叔啊，那就是一片荒地啊。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你還考慮什么？當然不買啊。你有點錢，拿去投資學習，讓自己長本事了，工資不就自然漲了嗎？
你那時想買什么樣的房子，不可以呢？”
我掛完電話，朝同學笑笑，“聽見了吧？這就是答案。”
05
我當初覺得我叔叔簡直太聰慧了，在北京買什么房子啊。
幾千塊錢一平的房子，什么買不可以呢？
我得意自己明智的選擇，房子，那還不是想買就買，不想買就不買的事嘛！
才2000一平，我那會工資已經(jīng)一萬多了，想買房，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可是，我就偏偏告訴我的朋友陽光，命有一條，錢沒有。
就這樣，我錯過了在北京買房的最好時機。而陽光狠狠地抓住了良機。
我離開北京去杭州后，我這位同學也回了安徽。
后來同學就一直在安徽陪著他爸媽。他媽媽為了讓他安心，就幫他在他家附近買了一套200平米的房子。
我那時還嘲笑他，和父母住那么近干嘛？傻瓜，沒自由啊！
同學笑笑，他媽媽需要他。他要就近照顧媽媽。
我不以為然，在我的心中，奶奶才是最重要的。可惜她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世界。
至于媽媽，我從小就不在她身邊，直到我高考，奶奶突然沒了。我聽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后，我去撞墻了。
我想要跟著奶奶一起走。后來被人救下了。
所以，對于我的媽媽，她是否住在我附近，我真的不那么關心。
我甚至有想要逃離的感覺，因為她太喜歡控制我了。我的什么事，她都要管。我也為父親感到悲哀。
所以，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把母親接在身邊。
06
對于姐姐來說，她也不想和母親一直在一起。姐姐初中的日記本上，寫著媽媽是個惡魔，對于媽媽，姐姐幾天洗頭，她也要管。姐姐從來沒有為自己選擇過。
所以，相比我來說，姐姐的性格是自卑的，懦弱的，長期的被打壓，姐姐就變得沒有主見了。她不會為自己主動爭取什么，也從沒想過要當家做主。結婚后，也是這樣，家里的一切都是丈夫在操縱和安排著。
所以，我告訴自己，將來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會盡可能多的給她自由。
我也告訴自己，父母一定和孩子，從小就在一起。孩子小時候和誰在一起，就會和誰親。
我和姐姐都是從小就被安排在爺爺奶奶家。所以，奶奶和媽媽在我心中的份量是不一樣的。
記得，我和柔剛結婚不久，有一次，我們一起從北京回老家看望我父母時，柔打算在我老家買一套房子。
房子也看好了，離父母家里車程10分鐘，也算是挺近的。可回家后，我和母親一說，母親馬上反對了。
“你們在北京工作，在這買什么房子啊，浪費錢。你買了，我還得隔三差五去開開窗戶，那樣得多麻煩啊。你們就別給老太太添亂了。”
07
我的妻子一聽，心瞬間涼了。妻子剛剛火熱的想法，只要在老家有了屬于自己的房子，也許有一天為了我爸媽，那是可以隨時撤回來的。
如今我媽媽堅決地拒絕了。我的妻子也就從此放棄了，這個就近居住的想法。
后來，我在北京的周邊買了房子，入住幾個月后，為了能就近照顧我的父母，我的妻子多次和我父親說，希望母親能夠?qū)⒗霞业娜邮业姆孔淤u了，來我家旁邊買一套。
房子的總價，妻子都打聽好了，那時房價依舊很便宜。是我家旁邊的一套一層帶花園的房子。
妻子說，這樣既可以保住我在北京的工作，又可以方便照顧老人。
可是，父親和母親說葉落歸根，不愿意離開家鄉(xiāng)。
母親一聽父親說是妻子的主意，又生了疑心。覺得兒媳婦是外地人，母親不放心，怕我聽老婆吹風，總覺得兒媳婦讓她們賣房，有什么陰謀。
還有他們考慮，萬一房子賣了，房名不再是自己的，那又該怎么辦？
畢竟小區(qū)里她的好姐妹也這么認為。她們勸父母守住自己的家。
08
一來害怕自己被架空；二來住在子女家附近，也沒有了姐妹們的商量，再也無法家長里短。
再去新的居住地，發(fā)展新的朋友關系，對父母來說真的太難了。還有住了這么久的城市，父母真心舍不得。
于是，父母拒絕了和我們就近居住。從此，我和妻子再一次放棄了和父母就近居住的想法。
從前，姐姐沒有出嫁時，我沒有為父母操心過，我總覺得有姐姐。
單身的姐姐陪伴著家中的父母，我覺得這樣一切都挺好的。說實話，我沒有想過，要把他們接到我的身邊，更沒有想過，我的父母也會有老去的那一天。
后來姐姐嫁人了，我又想著父母的退休金一個月加起來有一萬兩千多，所以，我覺得父母完全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所以對于妻子說的兩次買房的事情，我都不放在心上。也沒有堅定地想要去執(zhí)行過。
我繼續(xù)在北京工作和生活著。只在節(jié)假日回去看望父母。
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父母更老了，家里只得請保姆。我的母親，個性太強勢，無法和保姆相處。
09
總懷疑保姆偷錢了，每每發(fā)生口角。之后，換了無數(shù)個保姆，幾乎把老家的保姆都請遍了，大家一聽到是我家，都直接拒絕。
“就那李老太太家，我不去。給多少錢，都不去。”
其實，我后來想明白了，母親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回到老家，住在自己的家里由兒子親自照顧父母。
可是，我總能找到很多借口，我拒絕回到家鄉(xiāng)。
在北京待久了的人，是不愿意回到小地方的。我不愿意為了父母，放棄自己的所有。
所以，作為兒子的我，唯有的辦法就是給父母請住家保姆。
平日里父母習慣了吵架，總是母親罵父親。
母親在金錢方面特別節(jié)省，也很在乎，這也是她總懷疑保姆偷錢的原因。
后來，在父母的一次爭吵中，我的父親當場倒地而亡。我接到電話時，一下就慌了。我才發(fā)現(xiàn)，年邁的父母不在我的身邊，是一件多么錯誤的決定。
父親去世后，我請了長假，我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這么做。我想著就這樣多陪陪母親吧。
在老家的日子里，工作的事還是會一次次來騷擾我，我又動了回北京的念頭。
我于是和母親商量，請保姆吧。可是，母親一聽說保姆兩個字，就情緒不穩(wěn)定。像瘋了一般。
對我大吼大叫，我又想到了讓姐姐回來代替我照顧下母親。可是，姐姐有自己的家，她生孩子晚，所以，她還要照顧上小學的兒子。
她沒辦法離開家。她也不愿意長久留在母親身邊，因為童年的陰影，就沒有讓姐姐下定過決心，要為母親做點什么。哪怕僅僅是陪伴。
出嫁前和母親共處的日子里，姐姐受夠了，她一旦走了，離開了這個家，就再也不想回來了。
10
我就和院子里的鄰居商量，要不要將母親送進養(yǎng)老院。鄰居大哥幫我介紹了我家后面的一家養(yǎng)老院，說照顧得很好，離我家也近。
我就去看了看，也采訪了一些老人，他們都說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就這樣，我將母親強制送進了養(yǎng)老院。母親住進養(yǎng)老院的第一天，大發(fā)脾氣，看見什么東西就摔。
即使這樣，依舊沒有讓我放棄讓母親住進養(yǎng)老院的決心。
我覺得母親住進養(yǎng)老院和在家里沒有什么區(qū)別。養(yǎng)老院的阿姨也挺好的，還能聊聊天。
小區(qū)里母親的姐妹們，還可以時常去養(yǎng)老院看望母親。母親有專業(yè)人士的照顧，我在北京工作也能比較安心。
我不能選擇，就這樣留在老家，用我的余生來給我媽當保姆。我這樣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我也需要我的朋友，無論如何，我為自己找了太多離開母親的理由。我想過，如果當初母親聽從了妻子的建議，讓我們在老家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房子。
或者說，母親聽從了妻子的建議，賣了老家的房子，在我家旁邊買了房，那么，我也可以留在母親身邊，照顧她，不至于將她送進養(yǎng)老院。
有時候，我又想，如果今天是從小將我看大的奶奶，需要我像保姆和護工一般照顧著，那么，我是否會為了奶奶，放棄我的所有。
我想，我會的。我不用考慮，我會放棄我的所有。
幾天后，母親接受了養(yǎng)老院的生活，我看著情緒穩(wěn)定點的母親，就將她在養(yǎng)老院住著的事情，發(fā)在了我的親戚群。
11
只是，我沒想到，我的表哥，舅舅的兒子，竟然在群里，公開向我發(fā)出挑釁，他說我太不孝順。如果我此刻就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揍死我。
我看著群里的動靜，我的小姨，親戚中，和我最親近的姨，應該會來幫我說上幾句吧。
可是，她沒有。一句話也沒說，我心里瞬間涼涼的。我又看看表哥，我知道表哥在農(nóng)村，和舅舅各自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
他們每天都可以見面，表哥覺得他很孝順，因為舅舅舅媽就在自己的身邊。
而我竟然禽獸不如地將自己的母親送進養(yǎng)老院。
我給我的師弟發(fā)了一條微信，我這么做真的就不孝順了么？是母親不肯離開家鄉(xiāng)，而我又難以再回家鄉(xiāng)啊？
再說了，讓母親住養(yǎng)老院就是大逆不道嗎？我心里一陣陣委屈。我覺得養(yǎng)老院有護工，可以24小時專人看護，并不會比我照顧得差啊！
并且養(yǎng)老院還有醫(yī)生，有急救設備，怎么就不如我親自照顧呢？
我一來不會護理工作啊，二來我也沒有那么多時間陪伴母親啊。
師弟馬上給我打來電話，他告訴我：
“你聽誰說的這歪門邪道的理論啊？我舅舅和舅媽都在養(yǎng)老院，我也沒有覺得我表哥不孝順啊！
他們經(jīng)常去養(yǎng)老院看望他們，我舅舅舅媽特別喜歡在養(yǎng)老院的生活，說飯有人做，地有人拖，她們還有很多同齡的朋友。”
我瞬間舒心多了。我想著，表哥終究不知道城里人的生活，觀念不一樣。
表哥是每天都能見到舅舅和舅媽，可是他真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么孝順嗎？
他還不是該釣魚釣魚，該打麻將打麻將，該做生意做生意，怎么就成了比我高級的孝子呢？
我決定不再搭理親戚群了，有那么一刻，我想退群。
12
可想想，還是算了。就這樣，母親在養(yǎng)老院住了一年半。每天我都會和母親視頻，母親也變得平和多了，我覺得一切挺好的。
每個月我都會去養(yǎng)老院看望母親。有一次，當我走在小區(qū)里，突然聽說我父親幾個同事，都去世了。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歲月不饒人。數(shù)一數(shù)，母親馬上八十歲了。由于疫情的原因，中間整整一年，我不能進養(yǎng)老院看望母親。
后來我終于可以進養(yǎng)老院看到母親時，卻發(fā)現(xiàn)母親這一年里，骨瘦如柴。我似乎馬上意識到了什么。
我可能將母親送錯了地方，我開始查找原因。我后悔自己，沒有親自留在老家照顧母親。或者，我沒有強制將母親接到我家里。
因為我不知道會有這么多的意外。我見到母親的時候，母親感冒了，發(fā)燒了，我趕緊將她送到醫(yī)院。
在醫(yī)院陪護的那幾天，我在想著往后該怎么辦？我給我一個當醫(yī)生的同學打電話，我想她應該知道怎么做。
我告訴她，等母親病情好了，我就把她接到我家。我把工作辭了，全天照顧我媽。
“你開什么玩笑？你這是要救你媽，還是害你媽？我問你，你會護理嗎？你懂專業(yè)的醫(yī)療知識嗎？你家里有相應的醫(yī)療設備嗎？
你媽出現(xiàn)意外，你能及時搶救她嗎？”
我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無言。我以為，孝順就是整日伺候在母親的床前。
“你真是愚蠢。我說你在北京待了那么多年，怎么思想觀念還像某些村里人的思想一樣，不開竅呢？
以為讓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眼前離去，自然老去，就是孝順呢？你要相信科學。有時候，一些病，得到了及時的救助，生命就保住了。
你媽長期躺在床上，活動量太少，應該和養(yǎng)老院也有關系，但人老了，不愛動了，也是有的。
所以，你聽我的，千萬不能把你媽接到家里去。”
13
我又問，那我能不能將母親接到我家附近的養(yǎng)老院呢？我的同學馬上告訴我，“當然可以啊，你那里的養(yǎng)老院條件肯定比我們這里好。
我支持你轉(zhuǎn)院。不過，記得，一定要找好的養(yǎng)老院啊。也就是說，各方面條件設施都挺好的就行了。記住，像你媽這種，現(xiàn)在肌肉萎縮癥狀的，千萬不能接到家里啊。她必須要接受專業(yè)的護工按摩。”
就這樣，我聽從了同學的建議，我沒有征求母親的意愿，她是否愿意離開家鄉(xiāng)。
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是通知了母親一聲。
因為醫(yī)生告訴我，母親的情況不容樂觀。也許換個養(yǎng)老院可以好一些。
就這樣，我將母親用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屋子里可以賣的都被我賣了，房子我委托中介租出去了。
妻子在我家附近，看好了一家我們那里最好的養(yǎng)老院，養(yǎng)老院院長親自帶著救護車來我老家接母親了。
母親在新的養(yǎng)老院入住幾個月后，母親又住院了，花了四萬多。醫(yī)生診斷說，母親還有其他的疾病。比如說，腦梗。醫(yī)生說，母親年齡太大了，無法徹底治好。回家養(yǎng)著吧。
母親出院回到養(yǎng)老院幾個月后，養(yǎng)老院院長通知我，母親情況又不好了，可能隨時要走了，院長讓我去養(yǎng)老院陪護著。
晚上，我給我小姨微信視頻，告訴了她我母親的情況，小姨說她抽空過來看我媽。
夜里，我覺得母親挺危險的，于是將母親送進醫(yī)院搶救。
當我看著被全身插滿了管子的母親時，我哭了。
我后悔，母親身體好好的時候，我為什么就有那么多理由，不在她的身邊。
我將手狠狠地砸在墻上，我告訴自己，無論花多少錢，用什么辦法，我都要我媽活著。只要她活著就好。
我給每一個醫(yī)生送紅包，我告訴他們要用最好的藥，無論如何，都要留住我的母親。
這一次我花了28萬，總算將母親搶救了回來。醫(yī)生說，母親生命力太頑強了。一般人，早就過去了。
當表弟開車帶著小姨和小姨夫，還有舅舅來醫(yī)院看我媽時，小姨哭了，她把我大罵了一頓。
“有你這么做兒子的嗎？你數(shù)一數(shù)，你媽媽嘴里，鼻子里，全身上下多少個管子，我告訴你，你這不是孝順，你這是讓你媽受罪，你懂嗎？
你真的孝順，你就不應該這么做。你作為兒子的，就不能讓她有尊嚴地離開嗎？你可以抱著她睡在一起，讓她平靜地在養(yǎng)老院自然地離去，不好嗎？
她這樣活著，靠機器和藥物維持著生命，是在享受生命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我的兒子，我馬上把你媽帶你。
14
可你不是我的兒子，我做不了這個主。我告訴你你真的孝順的話，你就不該這么多年，把你家送進養(yǎng)老院，你應該把她接到你的身邊。
如今，你媽要走了，你用這種方式留住你媽，真的太殘忍了！你已經(jīng)不孝了一次，為什么還要在我姐姐離開的時候，讓她這么遭罪一次。你真的太讓我們失望了。
你知道你小姨夫的媽媽，也就是我婆婆是怎么最后離開人世的嗎？她是在你小姨夫的懷里，安然地離世的。
她沒有在醫(yī)院受罪再離開，你懂嗎？你這個孩子，真是要活活把我氣死啊！”
我看著我小姨，默默不語。從前，我錯了，如今，我又再一次錯了么？
從前，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如今，我又成了不孝子么？
生命如此脆弱，卻又如此寶貴，我真的錯了嗎？我想彌補一下，我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找回一點屬于我能陪伴母親的光陰，難道也不行嗎？
夜里，我第一次那么認真地仔細地看著我媽，我握著她的手，我不再糾結了。
不論別人怎么說我，怎么看我，只要我媽還活著，我覺得我做一切都值得……
?作者留言：
故事中，我非我，第一人稱敘述，一為增強代入感。二為，學會站在別人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以及分析問題，這樣就不會對別人產(chǎn)生太多的誤解和怨言。
當我們理解了別人，學會了站在別人的角度去看待問題，那么是有利于我們身心健康的，沒有抱怨和嫌棄的人生，我們會過得比較幸福和快樂……
作者：蘭林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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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蘭林小主，江西人，摩羯座。簡書簽約作者……曾獲北教傳媒2007年度最佳新人獎，2017年百城百刊江西賽區(qū)讀者最喜歡詩人獎，2020年今日頭條青云計劃獎，2021年第四屆世界最美愛情詩大賽世界最美愛情詩歌獎。2017年出版?zhèn)€人詩集《愛在人間》，2021年出版電子書、長篇小說《我在紅塵中遇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