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這么沉重的一個開頭。可能這個話題是大家都不愿意有所觸碰的。但是它確實發生著,也確實是我們每個人最終的歸宿。所以,其實死亡本身,是生命中最莊嚴的一個過程。
論語有前言在,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然而我想說,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便是生死。其余皆小事,我們如此恐懼卻又止不住探究的死亡,我想不過是為了給與我們本身輪回的一個完美的交代。
死亡是什么,大仲馬說:“死亡是向寧靜的一步,不,或者是兩步。”死亡是生命對于時間的妥協,是生命最終的塵埃落定,無論后世對于這個生命個體的褒貶如何,但是已經與其本人無關,更多的,只是我們的想象和哀思。死亡是什么,史鐵生說:“死亡是不用著急的終將到來的節日。”死亡并不是光明的反面,他不過是孤獨(不是孤單)的永恒。
然而他們都走了,那個用歷史的鉤子來懸掛人類感情的法國作家走了,那個整天在地壇看著陽光的倔強的孩子也走了。在給與了他們的定義之后,勇敢的去擁抱了這個定義。
從物理形態而言,死亡時機體的衰老,細胞的失活,色素的沉淀。自然得不能夠再自然得現象。從靈魂形態而言,當身體死亡的瞬間,確實是輕了那么零點幾克。但是從感情而言,死亡是最神秘的,永遠聊不盡的話題。
我們之所以如此恐懼死亡,是因為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夠給我們帶來另一個世界的消息。或冷或暖,或好或壞。對于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卻又毫無所知的境況,每一個生命都會有下意識的恐懼。這是我們面對自己死亡的時候的感情。而當我們面對他人死亡時,除了生命的突然抽離帶給我們的極度震撼感以外,我們對于這個人的一切感情:愧疚,愛慕,感謝,悲傷。全部都將被泥土掩蓋得不剩絲毫,因為我們再也找不到那個人去訴說,去碰觸。而我們對于這個人的回憶,也將全部僅僅只能是追憶,回憶最美的時候只能是和當事人久別重逢,把酒追懷。然而當事人已經和人世,做了最長情的告別,決絕得不容你插入一言一語。
人類的感情永遠是最復雜的事物,我們不可能分析完整。記得兒時的我也曾夜晚一個人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想著,我也終究會死去,不管這個時間在現在看來還有多么長。就像最愛玩的游戲,只不過沒有存檔,永遠只能前進,當最后完結時候,甚至來不及回味。我也會死亡,在浩瀚的宇宙中,我的尸骨甚至存不了一瞬的光陰,在千萬億年之后,就連我所在的這個蔚藍星球,也會和光同塵,不留一縷。想到這里,我不禁打了一個深深的寒噤,這對于一個孩童來說,是多么殘酷的想法啊。
然而客觀來看,死亡卻是一件值得贊美的事情。請你假想,若人類都有了永恒的生命,那么他們只需要花費哪怕生命中一百年的光陰(相對于永恒是多么微不足道啊)就可以掌握好很多知識,出于人類本身的劣根性,他們會追求刺激,當身體已經強健到連吸毒的迷幻感都不能麻醉時候,那么還有什么是足夠的刺激呢?那么這樣的人類社會,只會最終走向自毀。
所以,請感謝死亡吧,他如同米開朗琪羅的最后的審判的上帝一樣,對人生的留下無比威嚴而深重的眼神,無論圣徒惡人,無論英雄詩人。都沒有永恒存在的理由,而死亡也終將提醒我們,一次,這是生命的悲哀,也是生命最美好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