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代和王瑞雪坐公交車在木樨園下車,開始在百榮一個店一個店地逛,午飯也只是簡單吃了一點兒。
到下午五點,周小代手里已經提了幾個袋子,袋子里裝滿了給爺爺奶奶、媽媽和弟弟買的冬裝,自己卻一件也沒有買;王瑞雪則給自己買了一條圍巾。
拎著滿滿的收獲,兩個人吃過晚飯又來到剛畢業時去過的小酒吧。
小酒吧胡同的東口,是這些年聲名鵲起的南鑼。近幾年,隨著“南鑼鼓巷”這個名字越來越響亮,那里的人氣越來越旺,一個個小店也裝修得越來越豪華。胡同西口的馬路對面,則是名氣更大的后海,每到夜晚,那里更是一片燈紅酒綠、人聲鼎沸。
位于兩大著名“鬧市區”中間的這家小酒吧,卻顯得異常低調。
除了門口墻上雕刻著字的老榆木以及屋內燭光投射出的影影綽綽的人影,從外邊看,完全看不出這家小酒吧和周圍民房有任何的區別。
老城區低矮的青磚小房子,門窗都不大。老式木頭門窗上的油漆已經斑駁,在冬日最后一縷微弱的光線下,更是絲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屋外看來,和兩個人上次來的時候唯一不同的是小酒吧門口多出來的漂亮的棉門簾。厚厚的綠色的門簾,將屋外的寒冬與屋內的暖春隔絕出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不大的小屋內略顯擁擠的桌椅倒也沒有讓人感覺窒息。潔白的墻面,看來應該是剛剛粉刷過,墻上的涂鴉和裝飾隨意地散亂在那里,像美貌的少婦輕輕挽著的松散的頭發,溫馨和舒適。
“兩位嗎,您里面請!”
不知是老板還是老板娘的年輕女孩兒優雅地迎上來。
年輕女孩兒個子不高,剛好到肩膀的黑發加上不胖不瘦的身材,再配上一件綠色的毛衣,讓稍顯昏暗的屋內多了一絲靈氣;清秀白凈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更是讓整個人生動了起來。
周小代和王瑞雪選了靠窗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在這里,兩個人能看到窗外偶爾飄過的影子。
王瑞雪點了一杯‘青鳥’,周小代點了一杯‘時光’。
老板娘將兩杯酒優雅地送到兩人面前后,沖兩人微笑一下轉身離去。
王瑞雪拿起酒杯喝了一點兒說不好是青色還是綠色的‘青鳥’,周小代卻不肯破壞‘時光’的五顏六色,拿起酒杯對著蠟燭看。
“你今天面的怎么樣?”小代問
“還好,面試官人很好,問了一些問題,回答得都比較順利。”
不知怎么的,王瑞雪沒有了白天的激情,恢復了之前的平淡。
兩個人互相描述了面試的情況。周小代一邊聽王瑞雪的描述一邊想,看來,面試的問題都差不多。
兩人邊喝邊聊,周小代想起了今天一天縈繞在自己腦海里的疑惑,問王瑞雪
“你為什么想換工作呢?如果有你那么好的單位,我才不會出來呢。”
王瑞雪看著手里的‘青鳥’,仿佛陷入沉思。沉吟了片刻,王瑞雪才慢慢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也講起了自己的無奈。
“醫院工作確實還不錯,就是太閑了,每天也就是開開藥,大多數還是患者拿著處方來找我。一天下來,除了動動筆,腦子都不用動。這樣下去,我上學辛辛苦苦學來的東西還有什么用?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患上阿爾茲海默綜合征了。”
聽到‘阿爾茲海默綜合征’,周小代一下子樂得把剛剛喝到嘴里的‘時光’噴了出來。半天才喘過氣來的周小代一邊樂著擦桌子,一邊說
“我說王大小姐,咱倆一塊兒您就別拽了好不好?還阿爾茲海默綜合征,咱能直接說老年癡呆嗎?”
一個詞帶來的小歡樂讓王瑞雪也輕松了許多,笑著說
“好好好,老年癡呆。”
兩個人笑完樂完,王瑞雪接著說
“你知道嗎?在醫院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司令員的女兒,都對我非常照顧,什么重活累活都不讓我做。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廢人一樣。”
和王瑞雪5年同學,周小代第一次聽她說起自己的家人。原來王瑞雪是司令員的女兒,難怪她家的房子那么好。
可是,不是說領導家的孩子一般都嬌生慣養,飛揚跋扈嗎?和王瑞雪做了5年的同學和好朋友,周小代一點都沒感覺到她是一個官二代。
猛然,周小代想起,之前見到的開奧迪送王瑞雪的男孩兒和上次在王瑞雪家看到的勤務兵小王長得很像。
王瑞雪不知道周小代這么短的時間里腦袋里饒了那么多彎兒,接著說
“從小,父母就給我安排好一切事情。上學的時候給我安排,上班的時候還給我安排,我在哪兒都是父母的陰影,我覺得自己快喘不上氣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可能很快就會崩潰掉。”
難怪,上學的時候,王瑞雪總是能得到老師特殊的照顧。那時的周小代心里偶爾還會有一點兒小小的酸澀。不過,周小代當時想,作為朋友,應該還是要為她高興才是。
“我想離開他們的影響,不想一輩子躲在他們的陰影里生活。”王瑞雪好像下了很大決心,目光顯出堅定。
“那你出來做銷售,你父母會同意嗎?”
這才是周小代最想知道的。自從見過王瑞雪的媽媽,周小代總是在想,自己感受到的那種壓力,王瑞雪是否也會有所感受呢?
王瑞雪沒有說什么,只是呆呆地看著青綠色的‘青鳥’發呆。
“你和汪洋現在還有聯系嗎?”半響,周小代打破了沉默。
在很多人眼里,特別是一些男同學眼里,王瑞雪有點兒高冷。
其實,只有周小代才知道,王瑞雪這是‘女子有感不輕發,只因未到動情時’。
大學時,王瑞雪一直喜歡著汪洋,雖然僅僅限于喜歡的層面。
汪洋家是四川的,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雖然在身高上和四川人有些差距,長得卻是一副四川人的模樣,黑黑瘦瘦,很是精干。
汪洋愛爬山,每個周末都會去爬山,也是獨來獨往。汪洋的話不多,不是那種能引起女孩子注意的人。王瑞雪真正注意汪洋還是那次學校在組織的畫展上,汪洋的‘九龍映雪’獲得一等獎以后。
汪洋的畫中,太陽從雪山背后升起,把雪山和大地照亮,山下溪水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蜿蜒著,牛羊悠閑地游蕩于斑斕的牧草中。北方長大,從小喜歡畫畫,又喜歡雪的王瑞雪想象不到雪會以如此柔美和壯觀的形態存在。
王瑞雪喜歡汪洋,汪洋卻告訴王瑞雪,他們兩個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大學畢業,學習優異的汪洋放棄留校的機會,回到了四川。
畢業聚餐的時候,汪洋很沉默,平時不太喝酒的汪洋也陪著大家喝了不少。
快結束的時候,沉默的汪洋突然站出來大聲說,和大家同學五年很高興,以后天各一方,希望大家以后有機會到四川找他。然后,汪洋宣布,他敬每人一杯酒,他干了,大家隨意。
大家開始騷動起來,那可是大號兒的扎啤杯,全班可是有28個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房間里越來越安靜。最后,只能聽到汪洋敬酒的聲音和旁邊輕聲勸汪洋別再喝的聲音。
汪洋微笑著拒絕了大家的好意,堅持把所有人都敬了一遍。最后,汪洋來到王瑞雪身邊,只含混不清的說了一句認識你很高興,就癱倒在地上。
臨離開北京,汪洋把‘九龍映雪’送給了王瑞雪,王瑞雪則送了汪洋一個戶外的背包。
“偶爾寫信給他,也沒有回復。”提起汪洋,王瑞雪的眼神變得憂郁起來。
“你還真是傳統,竟然還在寫信!”周小代很是吃驚。
“可能我們兩個真的不會有什么結果,一切隨緣吧。”周小代的吃驚沒有影響到王瑞雪的憂郁。
周小代看著王瑞雪,替她著急起來,說
“我覺得你在這件事上是不是太理智了,愛情不是要奮不顧身嗎?”
聽了周小代的話,王瑞雪眼中猛然間泛出一絲沖動。只是,這沖動很快又變成了平靜。王瑞雪把話題轉到了周小代身上
“先別說我了,說說你那個奮不顧身怎么著了。”
見王瑞雪不想回答,周小代也沒有追問。
‘時光’在周小代雙手的緩緩旋轉下變換著顏色。喝了一點兒‘時光’,周小代說
“你說高超啊,他已經結婚了。”
“啊!什么情況,你們什么時候結的。”王瑞雪吃驚地看著周小代。
“不是我們兩個結婚,是他和別人結婚了。”
看到周小代無所謂的樣子,王瑞雪更是吃驚。
“高超的父親是陜西省衛生廳的一個處級干部,畢業回家以后利用他父親的關系在西安開了一家醫療器械公司。半年以后,高超來北京,約我出來,說他要結婚,新娘的父親是衛生廳的一個大領導,是他父親的上司。跟我說,他喜歡的是我,可是,這樣的選擇也是為了他父親的仕途,當然也會對他自己的事業有很大幫助。”
“當時我確實難受了很長時間。可是,難受是沒有用的,我只能接受。聽說他現在生意還不錯,已經拿到了很多大醫院的生意。”
王瑞雪雖然替周小代惋惜和氣憤,只是不知道該怎么來勸周小代。
第二次面試的通知來得很快。
接到二面通知的這天,周小代正在鐘樓醫院跟三杉醫藥的直線經理做工作交接。
鐘樓醫院的患者大多來自外地。今年,因為南方雪災的影響,很多患者家屬因為擔心患者難以承受路上可能遇到的各種不測,而選擇了在醫院度過春節。即便是這樣,醫院的人還是比平時少了很多。
春節期間,患者數量的減少并不意味著病房值班醫生的壓力會比平時小。
每個患者常規的治療方案,主管醫生在假期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對于那些癥狀比較輕的患者,值班醫生不必耗費過多精力,他們更多的精力需要放在那些重癥的患者身上。
往年的春節,鐘樓醫院留下來的患者雖然在數量上比平時明顯減少,可從患者病情的嚴重程度上來說,絕對不遜于平時。
2007年的大年三十晚上,鐘樓醫院腫瘤內2科就創造了自科室成立以來最忙碌的一個夜晚。
那天晚上,王敬醫生值一線,胡大夫值二線,張主任值三線。
在鐘樓醫院內科值班,一線醫生負責的是自己的科室;二線負責的是整個內科;三線則負責全院。一般情況下,只有在自己處理不了的情況下,才需要找上級值班醫生幫忙。所以,平時的時候,二線和三線相對會比較輕松。
在那個不平凡的夜晚,腫瘤內2科只剩下10個患者。
只是,這10個患者中,一個上呼吸機的;六個搶救的;剩下的三個,偶爾還需要打一針杜冷丁或嗎啡。
晚上六點到十點,從一線醫生到三線醫生,加上兩個護士,加上看情況不好留下來的護士長,六個人跟走馬燈一樣,沒有得到片刻休息,家人送來的年夜飯,誰都沒有動一口。
幾個小時之內,科里備的正腎、副腎、異丙腎、多巴胺、地塞米松、可拉明、洛貝林等急救藥全部用光,又從藥房臨時借了很多。
十點鐘,看大家實在忙不過來了,護士長又叫來了離家近的醫生和護士幫忙。
不僅這樣,麻醉科值班的醫生一晚上也沒敢離開;外科的二線和三線在手頭沒有事情的時候,也都過來幫忙做一些外科相關的處理工作。
整整一個晚上,腫瘤內2科成了全院的焦點。其他科室那些不能離開自己工作崗位的值班醫生和護士,只能替大家干著急。
今年春節,留在醫院的患者比往年要多,估計值班醫生的壓力會更大。
春節前的這幾天,外科醫生卻相對輕松了不少。將近年關,手術比平時少了很多,忙碌一年的外科醫生獲得了少有的幾天放松。
上一周,周小代在外科的眼線就告訴她,今天一天外科都沒有手術安排,如果想拜訪醫生,今天是最好的時候,所以,周小代把鐘樓醫院交接的時間選在了今天。
馬上要離開三杉醫藥了,周小代還是希望自己能站好最后一班崗。
對于自己的辭職,周小代也想在辦理離職手續以后再和關系不錯的同事打個招呼。沒成想,周小代向直線經理提出離職的第二天,公司就開始有人直接或間接探聽她為什么要離職?離職以后要去哪里?
平時關系好的也就算了,很多關系一般,甚至以前曾經和周小代有過一些小過節的同事,這個時候也都關心起了周小代。
至于如何回應這些關心,周小代有她自己的原則,那就是不該說的一定不說。
有幾個人,雖然沒有從周小代那里探聽到他們想知道的信息,卻因為周小代馬上要離開公司了,便肆無忌憚地向周小代抱怨起公司存在的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以及公司對自己這樣或那樣的不公。
除了抱怨,有人勸周小代說,生意是公司的,客戶才是自己的,沒有必要把客戶交接做得很認真;也有人勸周小代說,既然都要離開了,臨床費能克扣就克扣下來。
周小代的想法和那些人截然不同。
雖然公司以及公司個別領導的一些做法讓周小代或多或少感覺不舒服;公司在管理、培訓、專業性等很多方面也無法和那些大公司比。但是,這畢竟是周小代畢業以后工作的第一家公司,是這家公司讓自己在畢業之后的一年半之內沒有忍饑挨餓。更何況,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周小代也清楚地看到,公司為了提升產品品質,花費了大量資金進行生產設備的升級換代,在產品質量管控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同時,公司也在逐步引進一些更加專業的銷售、市場、醫學等方面的人才,以提升對醫生和患者服務的能力;另外,公司也在想辦法逐步從簡單粗暴的靠回扣賺取銷量的方式轉變為依靠專業服務贏得醫生的認可。
周小代是一個感恩的人,更是一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人。
所以,周小代堅持認真進行工作交接,要讓自己在三杉醫藥的工作做到善始善終,她也希望自己曾經服務過的公司會越來越好;至于克扣臨床費的問題,周小代覺得更是不應該,做人要誠實,這是小代的底線,既然答應醫生的事情,一定要辦到,即使以后生意不做了,自己還要在這個圈子里混,不能斷了自己的路。
交接的時候,一些醫生只是說,嗯,知道了,以后找直線經理聯系就行是吧;一些醫生聽說周小代要離開則感到很惋惜,一直當著直線經理的面說周小代聰明、勤快、踏實、講信用之類夸周小代的話語。
二面安排在2月2號,這天雖然是星期六,但是為了春節的假期,這個周末兩天都不休息。這樣,上班族得到了7天的假期,代價卻是史上最長的連續上班時間,需要一直工作9天。
臨近年關,很多單位的事情也不多,所以,一部分人已經請了年假早早回家,剩下的也大多無心工作。前一段時間一直晴朗的天在這個時候卻變得陰沉起來,好像老天爺過了將近一個月才清醒過來,不好意思地要將下雪的主戰場悄然從南方轉移回來。
看樣子要下雪了,早上出門,周小代一邊看著陰沉的天自言自語一邊把羽絨服裹得更緊了一些。
二面的面試官是大區經理周琳和HR的于蕓經理,看情形,如果這次過了,應該就沒有第三次面試了。
二面的內容和一面差不多,無非是問了周小代一些工作方面的問題和想法。于蕓又問了周小代現在檔案放在哪里,目前的收入和期望的收入以及能上崗的時間,小代都做了如實的回答。
在問到周小代離開上一家公司的理由的時候,周小代還是重復了和王芳說的內容,而沒有說明自己離職的真正原因。
聽說周小代現在正在辦理離職手續,于蕓很是關注,問她為什么要在沒有找到新工作的時候離職。
周小代的回答比較含糊,說
“我希望在新的一年有一個新氣象,希望在新的一年能全身心地投入新的工作。”
大區經理則問了周小代做過哪些醫院,重點客戶都有哪些,叫什么名字以及如何做這些客戶的工作。
周小代也都做了如實回答。
第二天,三杉醫藥的離職手續辦理得很順利。之前該交接的都已經交接完畢,辦手續也就是填好各種表格請各個部門簽字而已。
找直線經理簽字的時候,周小代心里一陣忐忑,好在直線經理沒有難為周小代。
“我是真舍不得你走的,公司領導也一再讓我挽留,但是我們也不能耽誤你的前程不是。”
直線經理的言不由衷讓周小代感到惡心,冠冕堂皇地應付了一句
“感謝您和公司這一年多對我的培養和幫助,希望以后能得到您更多的支持。”
“放心吧,大家畢竟同事一場,以后有事情隨時找我。希望你在新的單位工作順利!”直線經理站起來和周小代握了握手。
周小代心里卻希望以后最好不要和這人再有什么交集。
從三杉醫藥出來,周小代坐公交車到長途汽車站買了回家的車票,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小代買到了2月6日大年三十下午最后一班的最后一張票。
別管怎樣,至少能回家和家里人吃年夜飯了。在年前的高峰期,能買到票已經讓周小代很高興了。
當天下午,周小代接到獵頭公司的電話,KL制藥的Offer已經發到周小代的郵箱,這讓周小代興奮不已。
回到家,周小代一連看了好幾遍Offer,上班日期是2008年3月3日,基本工資比原來高出很多,竟然有每月5000元。另外,除了五險一金和績效獎金等,公司還有另外的一些醫療、住房、長期留才計劃以及公司股票等福利,同時,還有每個月2000元的交通和通訊補貼。Offer中還提到,周小代的上級經理是王芳。
周小代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媽媽,然后電話王瑞雪,王瑞雪也已經接到了Offer。
春節前的兩天,大家上班的上班,辦年貨的辦年貨,周小代則有了難得的兩天休息,把Offer打印出來簽字后掃描發郵件并傳真給了獵頭公司。
現在已經有了新工作的周小代每天早上懶懶地起床后漫不經心地收拾自己的小窩兒,偶爾打個電話祝福大家新年快樂。年前,王瑞雪比較忙,兩個人也就沒有再聚。
平時工作的時候感覺時間過得很慢,這兩天少有的的休息卻很快就過去了。
年三十下午,周小代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周小代的家在離北京三個多小時車程的一個小縣城,雖然很近,由于工作的原因,這一年來,周小代還是第一次回家。
想著家里媽媽肯定已經在忙碌年夜飯,周小代感到一陣心酸。自己已經長大成人,還要媽媽辛苦地操勞,想起這些,周小代總是感到很內疚。剛好這次可以休息比較長的時間,能多陪一下媽媽,幫媽媽分擔一些辛苦了。
家永遠是溫暖的。大巴車上周小代在期待家的溫暖中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周小代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外邊天色已經暗下來,好像還在飄著雪花。老天爺沉思了幾天,總算下定決心將雪花從陰沉的云中小心翼翼地撒了下來。
旁邊匆匆趕路的車輛速度逐漸慢下來,最后都停了下來。
“前邊肯定出事故了。”司機自言自語。
車上的乘客則開始騷動起來,開始抱怨老天爺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下雪耽誤大家回家。只是,這抱怨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時,周小代的電話響了起來
“媽,我已經在路上了,現在下雪,路上堵車,您別著急,先和爺爺奶奶吃飯,千萬別讓爺爺奶奶餓著。”
“好,那你一路小心,車上冷不冷?”
“不冷,挺暖和的,您放心吧。”
“那你快到的時候告訴我,我把餃子給下了。”
一路上接了媽媽和弟弟幾次電話,晚上11點多大巴才到達。
北風還在吹,周小代拖著行李走在小縣城的街道。
雪已經很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聲音和著遠近的鞭炮聲,加上空氣中濃濃的年味兒,讓周小代再次感受到了家鄉的氣息。
周小代的家,是媽媽單位早年分的那種老式的六層樓房,兩間臥室,大的向陽的一間給爺爺和奶奶住,媽媽則住在陰面的小房間。每次周小代和弟弟回家,周小代都會和媽媽擠在小屋兒里,弟弟則在狹窄的客廳臨時搭起行軍床。
爸爸去世的早,為了不讓小代和弟弟受委屈,媽媽一直沒有再嫁。
爺爺和奶奶本來有自己的老屋,在那里,周小代和弟弟度過了自己的童年。
老屋的三間大瓦房坐北朝南,一間不大的廚房坐落在院子的西側。
自己有房的小叔前些年搬回來和爺爺奶奶擠在一起。后來,周小代的小叔把爺爺奶奶從寬敞的北房趕到了小廚房里。
媽媽見兩位老人受委屈才把爺爺奶奶接到家里來住。經過這些年的悉心照料,瘦弱多病的老人身體越來越健碩起來。
周小代覺得,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媽媽幫周小代開的門,弟弟則接過周小代的行李。爺爺和奶奶正坐在餐桌旁看春晚,小品逗得兩位老人哈哈大笑。
“爺爺奶奶過年好,媽媽過年好!”
屋內的溫暖讓小代一下子感到了幸福。
“大孫女回來了,冷不冷,趕緊下餃子。”平時,爺爺奶奶最心疼的就是周小代。
“好!”媽媽一邊應著一邊和小代嘮叨,“爺爺奶奶一定要等你回來一起吃飯,菜都熱好了,你先歇會兒,餃子馬上好。”
就在媽媽把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餐桌的時候,外邊的鞭炮聲已經連成一片,電視里的鐘聲也開始響起。
“爺爺奶奶,媽媽,祝你們身體健康!”
新的一年,就在一家人溫暖的祝福聲中悄然來到了。
作者注:
本書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本書中醫院的名稱、公司的名稱以及人的名字等,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書中藥品相關的內容,包括但不限于名稱、作用機理、價格、儲運等內容,是為了適應小說的內容虛構而成,和現實的藥品沒有任何相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