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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蹤跡難尋(來自豆瓣)
來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08532121/
大三是個生活的分水嶺,看似無差別的前兩年,紛紛在這個時候在每個個體上顯出了不同的寫照。準備保研的在前兩年已經早早的拿了各種獎學金發了各種論文,準備找工作的暑期實習一個也沒落下,不是正在實習就是在去實習的路上,準備出國的則是進行最后一輪的刷績點,最慘的考研的也是定下心開始決定下一步了。林蹤決意了要出國,可是內心始終有點擔心出不去,對找工作又毫無頭緒,沒有做半點的準備。
寒去了美國繼續她的學業,每月一封郵件的往來,兩個人并不覺得距離遠了。每個月的越洋電話都讓林蹤覺得自己應該繼續奮斗,這么好的朋友她害怕失去。
大二第二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為了去哪里實習學生和學院發生了激烈的矛盾,更有夸張的是有學生的家長直接來到學校發生了沖突。對于此類八卦,大家向來都是不肯放過的,一來看熱鬧不嫌事大,二來指望著人家把事鬧得越大越好,畢竟大家都是不想去實習的。
林蹤選了會展這個專業,在聽宣講會的時候,有一個學長在上面講的熱情洋溢精彩萬分,加上林蹤也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么,對商學院又有點怯怯的高數成了心底的一根刺,掛了之后就不想再面對。也就最后選定了這個專業,其實歷史學院的歷史和文新學院的中文都是川大最好的專業,人文學科在本科多學習也是極好的熏陶,可惜啊,林蹤沒想過,林蹤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林蹤去了歷史或者中文,現在的人生是怎樣?應該又是另外一種人生了,或許是和大多數商學院的同學一樣,早早的去實習去準備工作,過早的現實,不會認識薛敬,不會東飄西蕩去發現自己不會去法國。
學院給了兩條路,一條去北京實習,國家會議中心,一條是在成都的會展公司實習。去北京包吃包住。國家會議中心聽上去是很高大上,但是國企家大業大勢力盤庚錯節,實習做的崗位也不過都是些最底層的勞動活,開電梯小賣部員工餐廳服務員等,私企在成都,地理位置弱了些,但是好歹能正經的知道民營企業的運作。去哪里實習,林蹤很是猶豫,很想去北京,又不甘心做那樣的工作,沉沒成本太大,最后一番掙扎,出于要念商學院雙學位為了出國做準備的因素,還是選定了成都。楊采,顧月,趙昭三人倒是一起去了美國去去做實習,在度假村,服務業的工作大底相差不大,林蹤在心中考慮過很久,只有一次出國的機會,那么還是轉到商學院是正途,念個碩士比較好。
對于學院來說,想要學習和實踐結合的本心是好的,也想要進步完善,可是一方面本身師資力量弱小掛靠在旅游學院而非商學院下面,另一方面專業本身的性質和行業本身屬于服務業的特性,都是壁壘不高從底層做起,資源較小屬于附屬依托,很難做到完美。對于同學們,大三這個轉折點,半年的沉沒成本實在太大,且做不喜歡的事情身心打擊皆有,為了自己的權益抗爭也無可厚非。為了大局去犧牲小部分的利益,完善也是在前面的利益犧牲之。生活中處處皆是如此博弈權衡,要怎樣才能擺脫淪為為他人做嫁衣的命運,對林蹤而言又是一個問題。
終是顧不得其他人,一定爭取留在成都實習,可是實習前一晚,老師還打來電話說企業接納不了這么多問林蹤是否愿意臨時去另外一家實習。要去公司不明不白,負責的老師都叫不上全名,為了不讓老師難做人自己就要過去這實在很危難,林蹤便回絕了。沒想到老師給其他幾個同學電話說鑒于林蹤等人的不配合,現在只能去另外一家公司,這下在成都兩家實習的同學變成了兩派,彼此間反而存了些怨氣,好在兩個實習單位都并不糟糕,這才沒有搞出其事情來。
工作時間朝九晚六,公司在高新區,每月薪水1200,6個人只得每天起大早去趕67,路,最擁擠的一條線路。實習期4個月。下了班,幾個人就一起趕回學校嗦2.5的米粉,吃著江安神藕的鹵煮,日子很是清閑,后來三個女生就開始就夜跑了,蔡瑤和周畫和林蹤,林蹤從未想過他們呢會成為好朋友,她喜歡和上進戰斗力爆棚的人做朋友,可是這兩個人一個人溫和如白開水一個人滿足自己的小資情調,林蹤怎們看都覺得應該是要保持距離好好實習才是。
鄭偉則看似更加吊兒郎當,其他同事也都頗有微詞,幾個同學也有點看不過去。林蹤時常又想,看不過去不過是因為覺得他工作不夠認真?可是誰規定所有人都應該工作認真?還是因為他和大家不一樣?如果知道一年后的結局,林蹤或許會明白許多,鄭偉已經早早的選定了自己的職業,去快消公司,這個實習不過是過渡,用實習的時間做點自己的事情,也完成對學院的交差。
第一個月的工作是錄入數據,那時還是020火的階段。公司自然要趕著這個風口,實習生們的任務就是把所有的線下酒店信息錄入到網上。第二個月周畫去了旅游事業部做線路規劃,林蹤和蔡瑤一組去做學術會議市場調研,測算出會議市場規模和以往的活動安排,預測可開發活動,最后寫出總結報告。兩個人每天在公司樓買喝一杯海鹽芝士奶茶然后坐了公車上路,去了一所又一所學校,走遍大街小巷,吃遍成都美食。在車上的時光,兩個人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林蹤,你知道嗎,我有朋友說你有很多缺點誒,可是就有那么一個點,其他的缺點統統讓路,和你在一起聊天真的很盡心誒,你不評價我總是鼓勵我,并且說話永遠那么直接暢快“。”別說我了,你不也一樣,我可從來沒想過和你這樣不求上進的人做朋友,每次都恨鐵不成鋼,可是慢慢的覺得,你這樣有什么不好,過的開心,并且日子不都是那么過,我這么折騰和你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并且我沒有你對朋友的耐心和體貼,說到底不過是我太著急“。那些公交車就像法國的洛神咖啡館,人生理想大都聊了個遍。再往后兩個月,就是地推APP了,找到酒店銷售,培訓他們使用,同時又去找到場地使用方的用戶,最后過年林蹤提前走了,飛了上海考雅思,因為下學期就是出國申請了。
這個時候的北京已經上演轟轟烈烈的O2O大戰,線下到線上打造生態圈,也不過是2年就很快培養了用戶習慣,北京的互聯網創業高潮也開始了,那個計劃書拉個小團隊就敢闖出去說自己是創始人,敢燒錢做地推砸錢轉用戶,短短兩年,無數泡沫消滅,真正的獨角獸起來。
關于這段實習的記憶,林蹤還記得很多很多,還記得沒搭到公車和周畫在路邊攔下賣水果的大哥的拖拉機,記得睡不著的夜晚和蔡瑤的聊天,記得夏夜里肚子一人躺在樓下長凳上看星星,記得拿到第一筆工資時興奮的去燙了個頭發。
林蹤還記得周畫在操場上見到了一個法學院的小學弟,軟膜硬泡最后把人追到手,整日沉浸在戀愛的小甜蜜中,一到周末就過二人世界。“林蹤,你的薛老師,打算什么時候動手啊”“薛敬,薛敬,你還記得我嗎?”。戀愛中的少女有一種萬事皆能為的勇氣,受到周畫的鼓舞,林蹤也開始在微信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薛敬聊天,他有時回的多,有時很久才回,可是林蹤每次都到消息都興奮的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漸漸的,林蹤發現,薛敬有一個精神角落叫做豆瓣,記錄者他的書,林蹤也悄悄的注冊了賬號,看著薛敬看過的書,半年下來,也塊趕得上半個科班社會學出身了。
有一個周末,林蹤看見薛敬在朋友圈轉了一個消息,說自己的導師來成都參加活動,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林蹤心想他應該也會來吧。工作下班的那個周五,林蹤倒了長長的地鐵,終于在夜里抵達了那個講座的地方。下了地鐵,要摸黑走過一段小道,這是一條少數民族聚居的街道,看著模樣總讓人感覺有點兇,林蹤左右大量,快步穿過小道,又害怕又勇敢,內心懷揣了一個秘密,誰也無法阻擋。到了到了,終于找到了會議室,一路小跑進去,臉頰通紅喘著粗氣,可是沒有看見薛敬,但是看見了他的老師和師弟,師弟很帥,導師說的一口好中文,真是厲害。一直到講座結束,林蹤都熱切盼望著看見那個身影,可是并沒有出現。“就這樣吧”林蹤想,少女默默的做著屬于自己一個人的秘密,這樣也很好。末了,最后一口不甘心讓林蹤上前去和薛敬導師做了自我介紹,得知薛敬要第二天才會趕到成都,雖然工作很忙仍然要堅持來見老師。林蹤知道他們感情很好,薛敬很尊重他的導師也知道薛敬在香港的那段歲月過的一定很開心。
晚上12點林蹤摸著黑回到了學校,整個寢室空空蕩蕩,三個室友都出國交換了,林蹤換了個衣服出去跑步,小了點小雨,可是心中的秘密讓林蹤覺得自己勇往直前,有了鎧甲又有了軟肋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吧。第二天上班,內心里深深的渴望著收到消息說:我來成都了,一起吃個飯嗎?可是一直到晚上都沒有,林蹤再也沒有自我安慰的借口,握著手機睡了。
但是一個月后,璐璐學姐告訴林蹤減災安全會在成都有一個學術會議研討會,薛敬也會參加。林蹤知道自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可是還是在會議前夕發了消息:“你會來參加會議嗎?”“會”"那你還欠我一頓飯,這次還給我?"“好”“明早在學校門口,我接你”“會不會太麻煩你啊”“那你自己打車過去?”“那我還是等你吧,哈哈,我只是客套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打理因為燙染而凌亂枯燥的頭發,穿上自己覺得最好看的衣服,第二天一早站在校門口早早的等著。車子停在了對嗎,林蹤揮了揮手,飛奔到了馬路對面,打開車門,看了薛敬一眼,他還是就默默的笑著,林蹤記得他的笑,永遠都是那么克制的笑著,林蹤總是想更加的了解他一點。一路上,林蹤不停的和薛敬說話,薛敬偶爾也主動挑起話題,可是邊聊天也還邊不忘了看地圖,提醒司機不要開錯路,林蹤則是腦子亂掉渾然不覺自己都說了些什么,只知道很想和他說話。愛情的荷爾蒙啊為什么這么強烈。
到了會議室,人很多,薛敬很禮貌的扶住了林蹤的腰護住了她,林蹤心跳撲通撲通,強忍鎮定但還是笑出了聲。薛敬也笑了,林蹤第一次見他的笑意漫出來嘴角和眼角。坐在薛敬的后面,薛敬在認真的聽 ,時不時提提問題,無聊的時候又玩玩手機,那么多人,薛敬對林蹤最特別,林蹤的眼睛一秒都不曾離開,薛敬去上洗手間都會讓日子變得難捱起來。好不容易捱到散場,顧老師走過去和薛敬打招呼說:薛敬,這是我們的幾個學生,你請多多關照,這是林蹤,這是璐璐。薛敬頷首:"太客氣了,很樂意和這些年輕人交流。”兩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下眼神,璐璐也看了眼林蹤,只有顧老師一本正經的在介紹著,林蹤心里開出了花。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子,站在薛敬旁邊,仔細的嗅著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又過了一會,薛敬走了出去,然后一直沒有再返場,林蹤等不及了,想著他可能很忙,決定自己先回學校。可是在樓道看見薛敬把手撐在墻上,面前站著一個女士,兩個人在聊工作但是這樣的姿勢未免有些親密,林蹤突然難過又尷尬起來,沒有打招呼就沖下了樓,薛敬一定是看見了自己可是過了一會也沒有給自己發短信,說好的吃飯也沒有蹤影,林蹤又拿出手機:“我看你很忙,我也有點事,我就先回學校了,吃飯的事下次。”“好的”一如既往簡短的回答。
原來,日子已經過去了那么久,實習很快就結束了,林蹤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去發了個言,望著坐在臺下的學弟學妹們,林蹤覺得自己不應該給別人希望,不應該把實習工作描述的多么美好,可是不給希望,似乎又太殘忍了些。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就鼓勵大家做好手邊的事,起碼開開心心的實習吧。
有誰真的是知道自己的人生應該是怎樣得嗎?是在某次的偶然中發現了機緣,沿著這條路不斷地前進,然后告訴自己已然發現了生活得軌跡和生命的真諦。可是這難道不是另外一種影藏的無奈嗎?對于越來越多的別處,我們只能看看,我們只能繼續在自己的路上走,選擇到底是比努力重要的,
世上的事大多如此,往往活在次要選擇的生活中,心里卻惦記著第一選擇,應付著當下,心中卻想著未來。如果最開始就選擇合適自己的,是不是人生就少了許多矛盾。可是事哪能皆盡人意。無論感情還是生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生活真實太不容易了,‘林蹤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可以妥協于第二選擇的人,她會不快樂她會討厭自己。我們有那么多的責任要擔,我們有那么多的角色要扮演,到底什么才是生活,到底遠方如何才能到達?聽過了這么多的道理,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林蹤的生活轉折,也才剛剛開始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