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此情可待成追憶，今生萍水亦枉然
文/桃夭
木錯上仙看著鏡面光芒漸漸黯淡，把水月桃木鏡收進袖里。面色似喜似悲，飄忽不定，他靜靜地駐足良久，參差殿里的風吹起了鮫綃紗一飄一蕩，也吹起了上仙一身白衣，獵獵作響。
那是他那日飛升后，在水月洞天窺視到的景象。天界俗例: 每位上仙都有一次窺視人間得特權——可看盡自己平生過往。以便和過去做個徹底了斷，更好的修心問道。
猶記得，當時的他很是震驚與不解，他不知道自己的平凡過往會是別人的一世情殤，而自己的兩世情殤卻是成仙注定的凡間劫數(shù)。
那是木錯上仙第一次在鏡面見到化形后的灼華，姿容艷麗，神色悲戚，眼里是濃得化不開得深情。他的心起了漣漪，他從不知，自己竟然值得另一個生命付出一切去守護。而他身處如此濃情竟不自知。
感動，悲戚，遺憾，無言的情緒郁結(jié)于心，一直不得舒解，以致千年來求道受阻，無所突破。
直到那日夭夭誤闖“慕亭山”，他看到了那個不一樣的灼華，一個快樂的像小傻子似的夭夭。也許，灼華本身也是天真爛漫得吧，只是從未開始走近就天各一方，萬年的記憶里只有漫天桃花香。
夭夭時而呆萌，不時闖禍。木錯上仙一貫清冷，看似不經(jīng)意卻時刻關注。從重逢的那一天起，他就想既然給不了她一世情緣，總要護她累世周全。
前世種種，于他是虧欠，于她卻是飛蛾撲火似的情殤，是無以言說的痛。思及此，木錯上仙伸手探進袖里，拿出那面承載記憶的水月桃木鏡，稍一猶疑，指尖一握，一縷青煙隨風消散。
夭夭抱著雙膝睡得甜美，夢到牛村包子剛起鍋，白白糯糯，芳香四溢的包子并排疊起幾十屜，夭夭看的口水流直流，垂涎三尺，顧不得擦拭，剛要伸手去拿包子，卻不想腦袋一歪，差一點摔倒在地，醒了。
迷迷糊糊的夭夭嘴角掛著口水，雙手輕敲發(fā)麻的雙腿，腦袋有些沉，眼睛四處亂看，喃喃自語，“包子呢，我的包子呢？”
猛然間，夭夭眼睛定格在一處，那里白花花一片，好大一個人形包子，夭夭立起身來，使勁揉了揉眼睛，莫非包子化形而來，來和自己這個知己談談心？
“喂，包子~呃”夭夭伸出去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那個白花花的“包子”轉(zhuǎn)過頭來，竟然是師父！驚的夭夭一個機靈，忙俯身行禮。
這時候的夭夭才徹底清醒，是了，自己還在參差殿，在等師父來。無意間抬了抬手，觸到嘴角濕漉漉的，夭夭頓時大窘。自己這是睡了多久？這不雅睡姿，全暴露了。
夭夭臉色微紅，偷偷抬頭看了下木錯上仙，還好，還好，上仙一臉淡定，只是嘴角稍微不自然的扯了扯，忙右手握拳遮住了。上仙眼神不太好。應該是沒看到自己的口水吧。
夭夭突然覺的渾身都有點燙，尤其是雙頰和耳后，火急火燎的熱。
“早些回去吧”上仙淡淡的說。
夭夭如遇大赦，起身就走。
行至三步外，忙回轉(zhuǎn)身來，雙手一揖，“徒兒拜別師父”。
木錯上仙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夭夭離開。他的眼睛似海，風起云涌，萬般思緒。他替她做了選擇，希望她將來不會怨他。夭夭，就這樣吧快快樂樂的過好這一生。
夭夭慢慢退出參差殿，一出殿門口，撒腿就跑起來，行至半路，突然打了個噴嚏，莫非上仙又在詆毀我？夭夭放慢腳步，任思緒飄蕩：今天的上仙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到底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來，他貌似很悲傷。夭夭的心忽然沒來由的疼了一下，自己到參差殿，所謂何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