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過我,愛情是什么。
那時候的我會冷笑一聲,告訴她,愛情,就是人死后,你一撮灰,我一撮灰,無論生前多么相愛,到最后風一吹,連飄都飄不到一起。
而現在的我會告訴她,愛情,就是有一個人愿意陪你吃早餐,無論以后會不會一起,味蕾的記憶那么長,足夠陪你到天亮。
看吧,那個時候的我,像個怨婦。
現在的我,像個傻瓜。
路澤,路澤,我已經記不得你的樣子。
可是我的味蕾,還深深鐫刻著昔日的深情。
很簡單,我和路澤,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束。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天南海北到處搜羅美食的吃貨,我從家鄉一路南下,一路走一路吃,索性連路費都隨地現賺。風餐露宿,我到了南昌后,身上就剩了300塊。革命老區,歷史的氣息還很濃厚,沒有人有閑情逸致會出錢買一張人物速寫,也沒有人愿意停步為一曲清歌鼓掌歡迎。我失去了賺取路費的能力。我要了一罐瓦罐湯,慢慢的喝,心里盤算著到下一個城市的路費能否控制在200塊以內。后來我絕望的發現,除非我一步一步走而且每日僅一餐,否則路上的花銷絕對不止200塊。完了完了,現在想找個洗碗刷盤子的地方都沒有了。但是我依舊裝作淡定,心里卻已經哀嘆連連。
我哥在微信上幸災樂禍的給我發了兩百塊的紅包,告訴我隨便花。
拜托,等到快遞來了,我都要餓死了好嗎!
南昌的老人很多,年輕人可能更趨向于外面的世界,我穿過小巷,那些留守的老人就坐在門口,不知道在望著什么,還有的在用我聽不懂的話聊天。
我迫切需要一個玩微信,而且身上有現金的人的存在,這決定了我未來幾天的生活。我點開附近的人。嘿,真有一個。可惜微信不是地圖,不能準確告知方位。不過看距離,我稍稍心安。
我開始以當前位置為中心,0.2公里為半徑,四處搜羅。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背著如同一個炸藥包一樣的大黑包,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我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很好,在路上,就是你了。
我主動出擊,開門見山“冒昧打擾一下,請問你的微信昵稱是‘在路上’嗎?”他很高,微微低頭看我的時候,我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清俊而溫柔的眼睛。
“是,請問你是?”
我馬上簡要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后和他保證“我現在微信里就有錢,我馬上給你轉過去,然后你給我現金。你看我一個女生,跑也跑不過你,肯定不能坑你的。”他沉吟了一會兒,說,多少號?
我愣了一下,什么?
他嘆了口氣,你不給我微信號,怎么轉?
我答應著,雙手伶俐地加了好友。轉了200塊錢。他也相當干脆地抽了兩張紅艷艷的票子遞給我。yes!我心道運氣不錯,剛想得意洋洋地給幸災樂禍的兄長大人一點意外,就聽到他問,現在你身上還有多少現金?
干什么!我警惕地抬起頭看著他,并做好了逃跑的架勢。他搖搖手,別誤會,我就是想告訴你這附近還有一個小旅館,價格還算公道,可以帶你去。
這臺詞,簡直就是拐賣婦女兒童專用啊。
我一邊警惕著,一邊打量從哪邊逃跑成功幾率比較大。
他看出了我的不情愿,聳聳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不對啊,這不符合劇情啊。
然后我看他七拐八拐,很快從視線里消失。
喂,作為一個人販子,太不稱職了吧?
我為我的高度警惕點了個贊,然后給兄長發去了動態。隔了一會兒,我哥給我發了一串省略號。
妹妹,你怎么不想想他要是真好心幫你呢?
切,又不是一家旅館,哥你警惕性太低啦。
末了,我還發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但是我很快發現,我錯了。
革命老區的風光的確原汁原味,以至于街頭巷陌,我找不到一家旅館,好不容易看到一家招待所,里面的骯臟的環境和吸煙的大叔讓我對此完全不敢進去度過一夜。
管他呢,賭一把。我咬咬牙,給那個“在路上”發了一條微信,
_(:3」∠)_,那個,旅館在哪啊?
你在哪?
之前我在哪,現在我就在哪。
呆著別動。
二十分鐘后,我又看到了他的炸藥包和棒球帽。
一路上,我心里暗搓搓地想著該怎么說,不好意思我誤會你了?不行,這不是直接告訴人家我不信任你嗎,要是他生氣半道扔下我怎么辦?要是說什么謝謝你你真是好人之類的話,估計著也是得一白眼,畢竟之前我對人家態度實在是……我一路想,結果到了的時候,其實什么也沒說出口。旅館很干凈,有點小,但是和我之前找的那個招待所相比簡直就是天堂了。我回想了一下剛剛的路線,心道怪不得找不到,七拐八拐地誰能找得到。
他把包拿了下來,“吃了嗎?”
沒。
一起吧。
結果是,他買的方便面,我買的火腿腸和榨菜,以及旅店大媽熱情提供的開水。
我叫路澤。他這樣介紹,攝影師。
哦,來采風的?我也點點頭,我是莫微凜,額,來旅游的。
點頭之交,一頓晚飯的交情,第二天天一亮,各奔遠方,當時的我這樣以為。
然后在第二天的火車上,我又看到了他。
好巧,你是……?
我回家。
我回工作室。
的確很巧,我們的目的地,都在一個地方。
緣分這種東西,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卻不知對方絲毫音訊,可是到了千里之外,卻還是相遇了。
兩個月,我們在一起了。
別人是閃婚,我們是閃戀。
我哥看了路澤,拍拍我,這小子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孽,這輩子被你糟蹋了。
我踢了他一腳。
喂!是親哥嗎!
我不顧他人的指點和懷疑,一年后,開始了同居生活。
人嘛,就要活一個舒心暢快,總是拘在別人的碎嘴舌歪心思下算怎么回事。
和路澤的生活,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的廚藝。
有人說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其實這句話對女人也同樣適用。
作為一個資深吃貨,我對自己的廚藝也是頗為自傲的。我媽在教我的時候告訴我,丫頭,女人下廚,從來不是為了討好男人的,而是為了讓自己活的更好的。直到現在,只要我爸在家,我媽也是絕對不進廚房的。
可是對于路澤來說,我連討好的地步都做不到。
他知道在沸水里加白糖百合會更清甜,他知道白灼蝦用糖代替鹽味道會更鮮美,他知道紅燒魚要開十字花刀才能更好入味,他也知道燉雞要在出鍋前抹鹽,這樣肉才不會變老。當我一臉崇拜的對他說這個骨頭湯好好喝的時候,他會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加了高壓多燉了兩個小時而已,味道鮮美的簡直要把舌頭咬掉。
我一邊幸福的過著吃貨生活,一邊一臉甜蜜地估計著體重的飆升,然后暗暗嘆氣后,見了路澤的手藝又嗷嗷撲了上去,剛剛立下的“從今天開始節食”的誓言轉眼忘的一干二凈。
其實我并不胖,但是,女人嘛,就算是只有80斤,也總覺得自己身上多了幾塊脂肪。
我以為,我會這樣一直,沒心沒肺的,和路澤走向婚姻,走向未來,然后happy end.
我還是太天真。
很快我發現了我們之間的矛盾。
我們的矛盾,是現實。
我說過,他是攝影師,這就注定了,到外地出差采風是家常便飯。經常的離開,短則一兩個星期,長則三五個月。
別和我說什么愛情面前沒有距離,去他媽的距離產生美。自己男人365天300天不在身邊,哪個女人受的了。雖然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女人叫軍嫂,但是我很確定自己可能永遠成為不了那種堅強的生物。
和路澤的爭吵,也漸漸顯現。
他總會告訴我,這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注定了,365天,300天不在你身邊。
女人,是缺乏安全感的動物。
也會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但是一般接起的都是他的那個小徒弟,也是助手,回答基本都是,師父在暗房里。
在暗房里搗鼓他那些寶貝照片,期間基本處于與世隔絕狀態。
我理解,男人,事業為重。
可惜后來的事情發展,我就理解不了了。
小徒弟給我發過幾次照片,甭管是好心還是惡意,里面是路澤拍的,美麗動人的傣族姑娘,或者摩羯族的少女,踮起的腳尖和飛揚的裙擺,在路澤的口里,這是人文,是情懷。
在我眼里,就是,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一張照片也沒有給我拍過!
千萬不要和女人試圖解釋關于其他女人的任何問題,因為女人的大招就是我不聽我不聽和胡攪蠻纏。
路澤路澤,你難道不知,女人的原罪就是嫉妒嗎?
最后的爆發,是那一天,我看到的路澤,和另一個女人從酒吧里出來,路澤喝的醉醺醺的,靠在了女人的肩上。
真是一出狗血八點檔,可惜女主角是我,注定要演不下去了。
用路澤的話來說,是紅顏知己,心情不好,傾訴一下。
好笑,和知己傾訴,不和女友傾訴?
到底是知己,還是備胎?
我言辭間很激烈,終于讓他發怒。
一戰到底,不可收拾。
他的知己找到我,你不適合他,他需要的,是能支持和理解他的人,而不是在家里暗暗懷疑的怨婦。
搞笑,適不適合,我都沒有說,你有什么資格說?
知己淡定的說,站在朋友的角度。
我終于失去了你,路澤。
我是迷戀你的溫暖,可是我不要中央空調。
我可以忍受現實的殘酷,可是我不能忍受你的冷漠。我就是個小女人,沒有你想的那么堅強。
我們分手了。
讓我們分手的到底是什么,是我的無理取鬧,路澤的后來的漠不關心,小徒弟的意味不明的照片暗示,還是紅顏知己的最后一擊?
其實不重要了。
我承認,有相當一段時間,我是恨他的。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我斷了和他的一切聯系。
時間很殘酷,無論多么激烈的情感,到最后都會慢慢淡去,我再回想時,驚訝的發現,我連路澤的模樣,都記憶模糊了。
我哥告訴我,路澤開了一家影樓,婚紗攝影,從前的四處奔波算是結束,他聯系了我哥,想要重回于好。
他沒有和那個知己在一起,我們分手后,他干脆利落的也和她斷了。
何必呢,路澤。
我哥賤兮兮地湊過來,怎么樣啊?動心了沒?
我踹了他一腳,當我莫微凜是什么人,好馬不吃回頭草。
我哥搖頭晃腦,說著,好好好,有骨氣。一邊向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哼著歌
如果愛情只剩下說晚安
相守不習慣
又如何
折骨為帆還嘆
如果愛情只剩下說晚安
分手太艱難
到最后
月圓風清人散
微凜有話說:哈哈哈哈哈(?ω?)hiahiahia ,歌詞是隨便編的,別信。雖然結局還是沒有在一起,但是還是祝愿有情人終成眷屬。恩,其實應該在情人節那天就發出來的,可以拖延癥晚期_(:3」∠)_,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