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已經九時許,她洗漱完畢,取下發帶,微微甩了甩頭,瞬時那一頭長長的栗色柔發便散了開來。她換上輕柔的長裙,躺在松軟的床上,靠著紅彤彤的抱枕,一如往常,開始處理手機屏幕上彈跳不息的消息,嘴角不時輕輕上揚。她的心里是充滿了甜蜜的,無線電波連接的那頭應該是她內心所無限期待的那個人吧。他們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了逗笑和玩樂。偶然的一兩句,有時也會讓她心頭為之一顫,那是因為他送來了一句直抵她柔軟內心的話。
過節時,她拆開他送來的快遞包裹;生病時,她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呵護和關愛;下雨時,她撐著他送她的雨傘;吃飯時,她吃著他給她夾的好吃的菜;逛街時,她只要喜歡,他都盡力買給她;出門時,她只要是一個人,他的電話會一直如影隨形,提醒她過紅綠燈要千萬小心。這樣的日子算是美艷至極的吧,雖然偶爾也會有面紅耳赤,但不至于焦慮絕望。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永遠穿著公主裙,享受身邊人的細心愛護,于是她便開始傾其所有,去愛,去感受“情之所至,一往而深”的痛和快樂。
可是有一天,她看見自己穿上了锃亮的鎧甲,拿起了漆黑的盾牌,肩上頂著嗜血的殘陽……她頓時顯得驚慌失措,原來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她訝異于自己的守護者有一天只剩下自己,她需要親自上陣持槍,同生活開戰。因為所有的人都會離開,或早,或晚。
生活,本來就是一個人的狂歡。選擇加入亦或放棄,均是他人的自由,或者命運的定符。
不得不相信,我們終會長大,而這個過程必定會伴隨著痛苦。因為唯有痛苦,才會讓我們刻骨銘心;唯有刻骨銘心,才會讓我們改變心智;唯有改變心智,我們才會長大。所謂棱角,所謂圓潤,皆無好壞,都不過一種生活方式罷了。只是隨著在這個世間行走的里程增加,我們不得不丟棄一些東西,并且增添一些東西,因為要適應這個社會的規律和規則。其實,我們每個人的目標真的很簡單,追逐想要的愛人,攀爬想要的地位,匡謀想要的權力,本質上來講,都只是想要生活的更加舒適一些。
面對生活向我們展示的那不容質疑的力量和不容挑戰的權威,我們從最初的憤然抗拒到最后的默然妥協,從最初生活對我們的強暴吼一句“我就是不服!”到最后越來越想要相信緣分和命運之類的存在。生活是給過我們無數次意外的驚喜,可誰又知道它不會給你另一場意外的災難?它打倒我們所信仰的,拿走我們所珍視的,抹掉我們所付出的,多次以后,我們終會明白,它只是想要告訴我們:永遠不要在生活面前自以為是。不要以為你的美麗可以肆意揮霍,不要以為你的付出會有回報,不要以為你的勤奮可以補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確定的,多變性正是生活的力量和權威!
那個“她”是我們每一個人,當我們陷入愛情,會為了那個“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的人傾其所有,抬眼盼望,垂夢亦望。可有一天若那個深愛的ta不在了,你是否會有種連靈魂都疼的感覺?情深不往,萬劫不復,大抵就是這樣的。
后來,我們會沉入悲傷,覺得生命的守護者不在了;
后來,我們會鯉躍而起,覺得生命的守護者依舊還在。
其實,自我們脫離母體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這一世的單槍匹馬。生命歷程的大多數時刻,都需要我們自己去感受、去認知、去愛、去決斷、去奔赴盡頭。幸好,我們還有自己的“左右”,那是只屬于我們每個人的精靈,這一世待在被自己命令需要守護的人的身旁,以隱形的方式默默完成守護。如果我們有一點點的傷害,左右都會承受同等的痛苦。是的,左右正是我們自己,是我們潛在的強大內心,是那個脫下青衣穿上鎧甲的自己。
一襲紅裙易鐵甲,這樣的她才是真正長大了的“她”,面對生活滾滾而來的喧囂和寂靜,她都將不懼不畏,有“左右”精靈的守護,她可以勇敢地向前奔跑了。無所謂失去,也無所謂得到,只要生活在繼續,這些都是生生不息的循環,只是苦了那一顆心。希望它歷經塵世滄桑、走過幻海沉浮之后,依舊鏗鏘有力,不得斑駁得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