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一

【憂傷還是快樂】

離升學考還有二十天，大家變得愈發忙碌起來，三點一線的生活也變得愈發單調。枯燥的每一天都像是苦行僧的修行，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頓悟超脫，那片光明總是在你觸手可及而又遙不可及的地方。

水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當所有人的睡著的時候，她便靜靜地站在陽臺看著這個睡著的城市。絢爛的霓虹燈在深夜顯得那么孤獨，繁復變化的色彩也抵消不了清冷的氣息。初夏的季節，夜晚卻好涼，會讓水冷的顫抖

水極力想要忘掉一些事，只是越想忘，記得越清晰。

她忘不了，那一天，祈對她說，“我想，我是喜歡靜的。我想和她一起度過剩下的時間。”

于是，水找到了靜，說了祈的意思，替他們牽線搭橋。

看到祈和靜在一起時，水真心為靜感到開心，靜曾經那么濃烈的喜歡終于得到了回應。雖然有些波折，但好在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會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還是有些失落的，畢竟，這樣的話，就不能再一起聊天嬉鬧了。更何況，當初還說過要給祈創造一個即使靜不在也沒有孤單充滿快樂的世界，這樣的話。終究，還是做不到了。

水慢慢地開始淡出祈和靜的交際圈，她開始回避和他們有關的事，減少和他們的接觸。她的原則，在大家不開心時出現，一起走過；當所有人都幸福的時候便功成身退。默默地看大家的幸福，水會覺得快樂。

“傷心了，我陪你，我怕你沒有人陪。幸福了，我離開，我知道，你想要一起分享的人，不是我。”

不過，還是會懷念的吧。

她忘不了，那天，她在無意間知道一些消息之后，沖動地跑到祈面前求證，“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祈沒有說話，第一次在水面前眼神閃躲，那里面，有水讀不懂的歉疚。下一刻，水又一次落荒而逃，她不敢，不敢面對那個答案。

眼淚溢出眼眶，怎么擦也擦不掉。這一刻，水覺得自己好懦弱，好久好久沒有哭過的她居然哭了。自以為金剛不壞的堅強頃刻間土崩瓦解。

原來，一直都是水的自以為是，她以為的友情，只是一個笑話。

或許，祈并不是有意的，只是，不知不覺里把水當成了靜的替身。

水怎么可以忘了呢？

那個時候，靜對祈那么的關注，那么的喜歡，那么的不顧一切。靜也曾在祈失落時鼓勵他，也曾在祈受傷時為他擔心，也曾細致地提醒祈要注意保暖，多穿一些，要注意安全，路上小心……而水，只是將一切重復了一遍。

所以，只是因為相似，才會接受，才會接納，才會信任嗎？

水不敢再去詢問。

是很難過的吧，畢竟對誰而言，不管是靜，還是祈，都是他重要的朋友啊。就算祈喜歡的是靜，她也會替他們高興，為他們祝福，這些都不妨礙，因為，她一直把自己當做他們的好朋友，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朋友。

“只是，我的真心換一個贗品的身份，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那一天，祈追了出來，抓住水的手臂，目光里帶著無聲的懇求。然而，水用冰冷的語調吐出兩個字，“放開。”第一次，在祈的面前，水豎起了自己的刺。扎疼了祈，也扎傷了她自己。

那幾天發生的事讓水再也沒有辦法安心復習，各種壓力，紛雜的記憶潮水般不停息地沖擊著水快要崩潰的神經。

倒計時十天，水把自己埋進了練習卷，強迫自己忙起來。

倒計時五天，水告訴自己一切等考完試再說，于是假裝和祈和靜成了陌生人。

倒計時三天，水收到祈的紙條，“加油！”靜截住了要回宿舍的水，什么也沒說，只是大哭了一場，哭累在水懷里。水輕輕地一遍遍撫過靜柔軟的發，就像很久之前一樣。

倒計時一天，水放下了所有的復習資料，獨自在看臺坐了很久。一個人梳理著所有的記憶，開心的，傷心的，都被揉碎成沙，混合在一起。水明白，對于祈她終究恨不起來，甚至，怪不起來。但是，她不想讓他知道。

考試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水一考完便搬空了所有的東西回到了家。沒有向任何人告別。

【終章的尾音太匆忙】

一晃兒又是六天過去，到了去學校拍畢業照的日子。平靜下來的水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來到學校，和大家寒暄嬉鬧，給靜送上畢業禮物，一個精致的發卡，細碎的水鉆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色的光芒。只是，目光掠過祈的時候，水避開了他的眼神。

開始拍照了，好巧，祈正好站在水的后面。只是。明明離的很近，偏偏隔得很遠。

“茄子！”最后的一聲歡呼定格在了相片。曲終人散。

散場的時候，水快步離開，卻還是被祈攔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祈開了口，“對不起。”

是錯覺么？

不然水怎么又在祈的眼神里看到了哀傷，就像很久之前的一樣。那么明凈，動人心弦的哀傷。

最開始，我就是被你眼睛要溺死人的悲傷蠱惑了，差點成了惡毒女配。現在，你應該和靜好好在一起啊，為什么還要這么看著我呢。長長呼出一口氣。水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祈的肩膀，然后瀟灑地轉身離開，毫不留戀。

水不怪祈。每個人都有自主選擇的自由，只是他們選的不一樣。

【舊唱片旋轉出淺殤】

那一天，水沒有回頭，不然，她一定可以看到久久未曾挪動的身影，散發著她熟悉的孤獨的氣息。

很久之后，水偶然得知，考完那天，祈曾經拜托一位同學向她轉達一句話，“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只是那天，水離開得太早。

水突然記起，祈曾經說的一段話，一段關于相對論的解釋。“你看，當我們在這邊等車的時候，我們大都會關注對面車站是否有車開過。同樣的，對面的人也是在等我們這邊有車開過。”

原來，不是誰錯誰對，誰疏遠了誰，只是，兩個人都有著放不下的驕傲，于是，踐行了相對論的原理，漸行漸遠。

這長長長長的距離從水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起，再也無法縮短。

【最后一段清唱】

彼時，當水找到了那一個命中注定，她終于明白了那個時候靜的悲與喜。

彼時，當水在失落無助時，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暖，她終于明了，那一天祈的哀傷。那是對黑暗里的微光，本能的依賴。

遺憾。在那段藍色的樂章里，水弄丟了兩份友誼，卻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不后悔認識你，只是，如果再來一次，我再也不想踏足你的領域。”

“只是，僅僅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幸福。哪怕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再也沒有機會再見面，我都會真誠祈禱，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