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我坐在老家院子里的磚垛上,身后的大鵝由剛開始的你一句我一句演變成了大聲爭吵。雨也在它們的喧鬧里越下越大,無處可去,只得鉆回車里。
近來每天都要早早起床,開一個多小時車送工人或者老娘回老家蓋房子。爺爺去世以后,這變成了奶奶的心愿。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后來越開越溜,現在可以輕松做到40分鐘完成。每天,我往返期間,穿過稻田,小路,偌大的墳地,省路,市區。追著晨曦再甩開落日,情緒跌宕。
好心情是穿過市區見到稻田,小時候每當看到這圖景就是假期開始了。現在也會條件反射的覺開心。沮喪是想念故人。有時候父親會在忙完一天工作以后獨自驅車返回這里,可能是按裝電工盒亦或只是清理散落院中的工具,磚瓦。有時候看到堅持自己也要為房子做些事情的父親,我總感覺他還是個孩子,在這里,他和我一樣,永遠都長不大。
隨著時間在我身上累積,我發現人不易過多的回憶也不易細品生活滋味。那都是不用急著在歲月里奔跑的人才做的事情。
日子嘛,惺惺相惜的人并不少,偽善嘴臉也常見。好總是記得,那些惡意當然不會無理由寬容。不敢忘記別人的好,也不能像對生活一無所知那樣無底線的寬容。至于是不屑一顧,還是打回去看自己心情和時間。
對人好也不急需一時,像小孩那樣得到一顆糖,要急于回一個蘋果過去。來日方長,總有機會。反之亦然。
為什么要蓋一所很可能不會有人住的房子,可能正是成人世界的善惡是非越見越多。
我和父親生根于此,小孩的我們于此,純粹和美好的世界于此。
這些往返于市區與村莊的圖景像一幀幀動漫場景,走出村莊,穿過稻田,是一片墳地,在往前走就是江湖了。
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墳地以外會遇到怎樣的人,經歷何等的事,生或者死,浮亦或沉,分界的并不模糊,成人的世界自有別樣一方天地。可無論天地如何,都還是惦記著歸期。
所以,如有歸期,需要一所房子,把江湖關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