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麗的位置才可能是一個幸福的位置,它不排除苦難,它只排除平庸,那必不能是一個心血枯焦卻被輕描淡寫的位置。”
——史鐵生
從來沒有人給幸福下一個確切的定義,有的只是個人對于心中感覺感受的主觀描述。但幸福本來就不能以尺寸來量度,更沒有什么精確的研究探討或是什么嚴格的論證。精確、嚴格,只有科學能夠做到也更適合去做。幸福是難以摹其形言其狀的——它來自于內心對外部世界的鏡面映像。
鄧曉芒說,美麗的位置,或幸福的位置,真正說來就是超出平庸而建構起人的可能性的位置。平庸不過是現實罷了,為某種美麗的理想而追求、而苦惱、而受難時,他便獲得了一個真正的人的生活,或者說,他便把自己造就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人就是他自己造就的東西。人就是人的可能性!當這一個“人”被自己造就,當這個“可能性”真正成為了可能,我想,人,應該是幸福的。
看過很多人的生活,那種不像生活更像生存的日子,都是那種得過且過的樣子,這一秒等著下一秒,下一秒又同情這一秒。與其毫無人生渴望而唯唯諾諾循規蹈矩做一個生活的機器,我更愿意戲弄人生,哪怕最終為其所害。作家哈金在其作品《等待》中,為我們描述了那樣一位毫無人生欲望的“不幸”的人:他像是一個夢游者,沒有了作為一個真正的人應該有的意志力,完全被外界、被常人所說的生活所控制,別人推一推,他就動一動,別人扯一扯,他就往后縮,驅動他行為的,是來自外部世界的壓力,是人們的輿論言語,是他自身的幻覺,是那些融化在他的血液也融化在每一個“正常人”的血液里的規矩和限制條件。
人們總說追尋幸福,但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日夜拼搏追尋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他們被別人的眼光自己的挫折感以及作為一個社會生物的被動性所誤導,他們以為,凡是自己得不到的,就是心底里所向往的,就是值得自己終生追求的,他們,把這歸結為自己的幸福。
我不否認人們把物質生活的充裕看作自己的幸福,或者很多人也僅僅只是認為自己除了吃的穿的給他帶來的感覺稍微舒暢一些之外別無他物,因為這本來就是個人主觀的感受。人們所享有的物質生活,建構成了他們的生活的絕大部分,于某些人,這些私有財產甚至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人生的全部。私有財產使得很多人變得如此愚昧而片面,以致任何一個對象,只有當人們擁有它時,或者換句話說,當它對人們來說作為資本而存在時,總之,當他們在使用它時,它才屬于他們,似乎,他們也同樣屬于了它。人,在奴役著物質世界的同時,也被物質世界奴役著。因此,人們的一切來自肉體的和精神的感覺為這一切感覺的簡單的異化所替代,這種異化的感覺,被我們稱之為擁有感。
如果擁有感取代了人的所有的自然情感,這只能意味著它是客觀存在和主觀擁有的一個簡單維持,此外別無他物也別無他義,人的全部的生活,人的普通生活,日常生活都將以此為中心。這只能意味著人們的日常生活是一種以財產的占有為導向的存在為重心。這樣,人們每天圍繞著轉動的,是一個與自身一樣客觀存在于每一個角落的物件,而精神、那本可以自由馳騁的意識,也同樣如同一根游絲般,緊緊纏在這一物件之上。那么這時候,人們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沒有多余的意識來追尋真正的幸福,那種自然的僅僅來自于自己作為一個真正的人的幸福感。
一個人在為著自己的某個美麗的愿望而追逐、而苦惱、而受難時,他肯定也是為著實現自己的某個健全的人格意識而努力著,他所擁有的意識形態,如同他走過的路一般,日趨完善,日趨平靜。當他靜靜地坐在某個荊棘叢邊的巨石上稍作歇息,當他環顧空蕩無人的曠野,當他回首自己所走過的每一步,每一個裝滿汗水的腳窩、每一顆沾染熱淚的塵埃,他會看到,那些他流過的汗與淚,是自己的,他走過的那一條路,也是真正的自己走過的。他終于塑造出了一個真正的人,一個不同于他人的平凡人;而他走過的那一條路,也就真正是一個美麗的位置,一個專屬于他的幸福位置。
這時候的他,在物質生活上,興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流浪漢,但在精神世界里,他一定是一個百戰不殆的高貴的王者!
【心宇分享:“我希望我的優秀是你的賞心悅目,除此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