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慶康
《水滸傳》中吳學究說,春日天暖,正好廝殺。這在現如今是不能夠了,只能春日天暖,正好游玩。想來南京各大博物館均已逛遍,我只好選了兩個小眾的博物館逛逛以消春困。獨游少趣,于是打電話給隋總約逛,隋總回說,前兩天剛搬家,正累著,不去。再打電話給陳行長,陳行回說,昨日加班,想歇著,不去。沒有辦法,我只能一個人拎包甩門,直奔第一個目的地——南京雨花石博物館——而來。
先乘地鐵至卡子門,再轉公交,不多會來到雨花臺景區東門,甚是便宜。我打開百度地圖,搜尋雨花石博物館的位置,進了景區幾分鐘路程就達到雨花石文化區景區,雨花石博物館就位于該景區里面。博物館本身不收門票,但是進入景區要收費。門口大媽嗑著瓜子,要價10元,不打折。我買票入內,直入眼簾的便是一條大石堆就的小路,別致有趣,旁邊是一汪淺水。應該是景區把水幾乎抽干,所以這幾塊大石之間干涸見底,沒辦法感受曲水流觴或者踏著石頭過小溪的感覺了,略感遺憾。我拿起手機啪啪拍了兩張照片,一張逆光,一張順光,比較了一下,嗯,還是逆光文藝。
我踏過巨石,抬頭間猛然看到兩行大字,不覺虎軀一震:非聲非色非香味,別有幽芬來襲人。襲人姐姐的尊諱原來這么好用,連雨花石都能扯上關系。不知不覺我對這里的好感增加了三分。不過想來也對,襲人天天接觸通靈寶玉(據說通靈寶玉就是雨花石),關系密切,用襲人來形容雨花石,也算是貼切。
沿著這面墻向左轉,看到了博物館的大門。
我沒有著急進去,舉目四望,看到了旁邊有一大塊浮雕立在那里,仿佛是一個和尚在說法。于是我走到浮雕跟前,仔細閱讀了浮雕下面的題記,原來雨花臺得名是因為南朝梁武帝時云光法師在此地“登壇說法,感動上天,落花如雨,化為彩石,遂名雨花臺”。
再看浮雕本身,云光法師端坐蓮花臺上,眼神堅定,做了個“二”的手勢,不知何意。眾弟子聽的如癡如醉,有膜拜者,有驚訝者,有走神者,有懺悔者,還有兩個貼著臉的,亦不知何意。邊角處頂上有天女散花,底下有童子賣萌,整體非常和諧,祝福他們。
終于可以去看雨花石了。進門之后第一個看到是一幅字:天賜國寶。然后是兩幅小字:人與自然、宇宙神奇盡在石中,端的是非常好看。我也被激起了強烈的興趣,之前對雨花石了解很少,這下可以大飽眼福了。
繼續向前,各種雨花石此時才紛紛得以引入眼簾。粗石、細石、幕府山瑪瑙、秦淮河瑪瑙、水晶雨花石、紫水晶雨花石,各種形狀、大小、顏色的石頭一茬接一茬,讓人驚嘆不已。
博物館其實不大,十幾分鐘就能看完,不過越往后走越能欣賞到大自然的神奇,非系人力,實乃天工,讓人嘖嘖稱贊。
“峨眉老道”:仙風道骨,平靜自然。
“妙玉修行”:煢煢獨立,秋寒蕭索。
“珍珠泉”:泉水汩汩,奔涌而出。
“泰山日出”:紅日初現,霞光漫天。
“于連救城”:小孩尿尿,低頭不語。
“屈子行吟”:滿腔悲憤,形銷骨立。
“獨立寒秋”:形單影只,踽踽獨行。
“鑒真東渡”:一片赤心,初衷不改。
“靈猴”:尖嘴猴腮,逗比個樣。
“小狗阿黑”:憨態可掬,快來撩我。
“大鵬孕雛”:嗷嗷待哺,快來喂我。
此外在墻上看的金陵十二釵組合惟妙惟肖,簡直嘆為觀止,可惜沒有實物擺出來。
“黛玉葬花”:從形態到色調——完美。“寶釵撲蝶”:拿著個大扇子飛舞起來,活潑可愛。“元春省親”:大紅猩猩氈,富貴榮華。“探春結社”:青春年少,吟詩作對,好不熱鬧。“湘云醉臥”:醉態喜人,大大咧咧。“妙玉修行”:亦仙亦人,不落俗塵。
“賈迎春誤嫁中山狼”:狼的腿都比迎春高,好可怕。“惜春構圖”:揮毫潑墨,恣意瀟灑。“王熙鳳毒設相思局”:可憐賈瑞,一場虛幻的白日夢。“巧姐避禍”:荒野之外一點紅,還有個包袱背在背上。“李紈課子”:槁木死灰,到頭誰似一盆蘭。“可卿春閨”:難怪寶玉要睡這房里呢。
從博物館出口處出來,我又閑逛到旁邊的游樂區,游人在這里可以自由地撿石頭玩。
又閑逛了一會欣賞了一下景區里美麗的景色,時間也不早了,于是決定到下一個博物館去。
我又打開百度地圖,搜索到中華指紋博物館的路線,終點站是到“菊花臺”下,突然發現手機電量只有11%了,不免菊花一緊,沒法拍照了,這可咋辦。
下了車才發現,原來指紋博物館在江蘇警官學院校內,可是我按照百度地圖的路線在學校里走了好一會,卻始終沒有找到博物館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有點著慌,滿眼望去到處都是圖中的景象,我感覺我來錯了地方。
什么鬼?這究竟是哪兒?廠區?電腦學校?科技園?酒店?我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圖書館就坐落在酒店旁邊,心里才頓時踏實了一點,這里應該還是個學校。地圖上顯示指紋博物館就在這附近,找找吧。我走到圖書館門口,終于看到門口掛著“南京中華指紋博物館”的銅牌,不禁暗暗高興。
走進圖書館,發現一樓啥指示也沒有,博物館究竟在哪?我不甘心,決定去二樓看看。然而二樓還是啥都沒有,只有期刊閱覽室。我只好繼續往上走,到了三樓終于豁然開朗!墻上赫然書寫著一行大字:“南京中華指紋博物館”!
姥姥!終于找到了,好不費勁!
然而我環顧左右,沒有一個人影,陰森中透著一股寒氣,落針可聞。墻上掛著各種銅牌,底下一大片空白處全是那令人恐怖的手印。幸虧不是一整片血紅色的,否則我當場就跑掉了。
我弱弱地問了一聲:有人嗎。可惜沒有人回答。我在走廊上來回走了兩遍,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只在一個木門的門口看到了一個閃著幽光的東西。我走近這玩意兒,發現原來是一個識別人臉加指紋的機器,肯定是進門的門禁。畢竟是指紋博物館!連進門都那么高端!難道這是自助式的博物館?進門自己刷指紋?我剛想把臉照上去識別,發現屏幕上有一行小字:上班簽到。嘿!白搭!
我灰溜溜地退到二樓,發現期刊閱覽室的門虛掩著。輕輕推開門,只見一個管理員大媽坐在門口,里面稀稀拉拉地坐著十幾個用功的學生。我輕聲發問:阿姨,你可知樓上博物館為啥不開?大媽注視了我三秒鐘,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氣告訴我:今天周末。我想,那一刻她的腦海里浮現的是“二×”兩個字。
既然如此,不如打道回府吧。我掏出手機,愕然,手機沒電了,這可怎么找回家的路?
出得校門,在路邊看到一個曬太陽的大爺,于是我充分發揚“路在口邊”的優良傳統美德,問道:大爺,初入寶地,未識路徑,可否指路則個,地鐵站在哪塊兒?大爺聽罷橫眉倒豎,豹眼圓睜,怒懟道:兀的那個不是?我回頭一看,原來一座巍峨的建筑挺立在馬路對面,遮天蔽日,甚是雄偉,上書四個大字:安德門站!當時感覺一股暖流沖上天靈蓋,紅了半張臉,幸虧我臉黑,看不出來。我趕忙道了聲謝,急奔地鐵站而來。我想,那一刻他的腦海里浮現的是“傻×”兩個字。
清人有句話叫做:開口不談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枉然。所以,今天回來之后我依樣總結了一個道理,叫做:出門不帶充電寶,走遍天下也枉然。與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