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獅子它的頸圈天生就是方的,然后與眾不同的這件事呢,讓他常常卡住,卡在自己的原則里;卡在該不該妥協的掙扎里;卡在會不會全世界都是對,只有我是錯了的迷思里。
這句臺詞,來自一部臺劇《我可能不會愛你》。
此刻,在我讀完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后,卻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不論在哪個時代,群體的力量總是深不可測,為了迎合別人的價值觀,迎合社會主流的價值觀,有時你不得不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甚至是違背自己內心原則的事。
《月亮和六便士》里的主角斯特里克蘭,在四十歲之前,他跟這個社會上大部分的人一樣,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實人。他的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也與這個社會上的家庭相差無幾,他們有著一定的物質基礎,可以不受任何意外逆境的干擾。有一雙兒女,家庭美滿幸福,等到兒女長大成人后,他們會慢慢變老,最后體面地退休,直至迎來他們的壽終正寢。
可是就在四十歲的時候,斯特里克蘭選擇了拋棄妻子,去追尋他的藝術夢想。正如他所說:“我告訴你,我得畫畫。我身不由己。人掉進水里時,他水性怎樣,是好是差,都無關緊要。他只能是撲騰出去,不然就會淹死。”
我們不得不承認,有些人本身就是與眾不同的,他們身上有著我們無法理解的狂熱與執著,仿佛他們的靈魂只是暫時棲居在這具肉體里。
前半生的循規蹈矩,后半生的顛沛流離,作者不止一次問過斯特里克蘭是否后悔過,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如往常一樣嘴角泛起輕蔑的譏笑。
仿佛所有的苦難對他而言都不過爾爾,不管是對他人造成的痛苦,還是自己所遭受的,都不足以讓他改變對畫畫的追求。
為什么總有些畫家,生前無人問津,落魄至死,死后卻得到了如此大的贊譽?
“在這件壁畫上,他也許終于找到了平靜。附身的魔鬼終于被驅逐。他的一生就是為完成這件作品的痛苦做準備,隨著它的完成,他遠離人群、飽受折磨的靈魂也得到了安息。”
就連毛姆也無法了解的東西,我也實在無法用貧瘠的語言來表達出分毫。
只記得讀完之后,連呼吸都變得悠遠。他身上有我敬佩的,缺失的勇氣,他的不悔讓我自慚形穢。他就像個永遠的朝圣者,前往某一個也許并不存在的圣地。
他就像著了魔一樣,對藝術狂熱至極,對他人冷漠無情。他一心追逐自己的目標,為達目標他不僅愿意犧牲自己,而且愿意犧牲他人。
所以他的妻子兒女親戚朋友,沒有一個喜歡他,可是他不在乎,一個真正不在乎他人看法的人,你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人性的矛盾和復雜無人可以想象,那些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的人,有多少是帶著面具的偽君子呢?他們心里藏著多少腌臜的事情誰又知道呢?
為了尋求別人的認同,群體的認同,拋棄自身的認同,實在太可笑了。
我固然不贊同斯特里克蘭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然而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魔鬼了,他壓抑了四十年,終于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正如作者所說:他固然是個可憎之人,可他也是一個非凡之人。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目的不同,每個人對于人生的意義都不盡相同,沒有人有資格站在自己的角度指責別人的追求。
書中有一段話十分發人深省:做你最想做的事,生活在你喜歡的環境里,淡泊寧靜自得其樂,這就是糟蹋自己?而當上著名的外科醫生,擁有百萬年薪和漂亮妻子,就是成功了?我認為,答案取決于你對人生意義的理解,對社會義務的承擔,以及個人追求如何。
父母總是說希望你以后過得好掛在嘴邊,要求你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行業,過一些他們眼中的安穩的生活。
在這本書里,我才真正懂得,我不需要我的孩子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他快樂。是真正的快樂,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清貧還是富貴,只要快樂就好。
不是迎合別人去生活的那種快樂,不是背負著他人期望去生活的那種快樂,而是能夠做自己的那種快樂。
真正的自由,不是財務自由,而是心靈自由,是真正的無所畏懼,一心朝著自己的方向前進。
然而,當我寫完這段話,我發現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我又憑什么去定義人性的復雜而不可測呢
我只是覺得有什么在束縛著我,我忍不住一吐為快。
我的胸中仿佛藏著一股洶涌的熱流,它在不停地騷動,它告訴我,我對于我的現狀的不滿,對于自己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喜歡考慮別人看法的這一習慣不滿。
我的情緒在瀕臨爆發,就想即將決堤的河岸,在等待一個時機。
寫作原本是快樂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別人會看到,你就沒辦法盡情地說出自己所想,久而久之,你還會熱愛它嗎,不會了。
它會慢慢淪為別人的思想控制你的工具。
此刻,我決定了,不管我的想法是多么地荒誕,我都要表達出來,因為那是我,一個真正的我,我不能再壓抑她。
“有時候,人們的假面具戴得如此自如完美,他們以為,到了一定時候,自己會真的變成所裝扮的人了。然而在他所寫的書、所畫的畫里,真實的人就毫無防范地顯露了自己。矯揉造作只能暴露他的空虛。涂上油漆冒充貼片的木條還是看得出來是木條。假裝的個性無法掩蓋平庸的人。”
這一刻,請你,勇敢地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