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竹郎碧海 _【中⑴】玉管無瑕界，萬劫歸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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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爸爸】而這時旁邊的牛，也都一個個昂起頭來張大嘴巴，聳起耳朵瞪大牛眼，向竹林深處警惕地張望著，鼻孔里呼哧呼哧噴著粗氣，一副驚恐不安的模樣。
按照老人說法，牛表現出這個樣子的時候，就是感應到了附近有陰邪晦氣的東西，就可能有鬼魂出沒啦。
幾個小男孩顫抖著聲音說，咱們走吧，別在這兒了。大家都把目光轉向大齷蹉和桿兒，大齷齪皺了一下眉頭，咕咚一聲咽了一下口水，倔強地喊道：
咱都是爺們兒啊！誰要害怕，就是窩囊廢，就是老鱉精！走！再向前看一看。
桿兒也被大齷齪慷慨激昂的情緒感染了，他抿緊嘴唇點點頭，現出一副堅定不移生死不離的態度。二人的堅決激發了大家的斗志，伙伴們手中緊緊攥著自己的家伙，跟著他們向竹林深處探查。
【女兒】爸爸，你當時害怕嗎？
【爸爸】肯定害怕??！你想想，那竹子都有三四層樓那么高，枝葉濃濃密密掩映得暗無天日。抬頭向天空看，幾乎看不到巴掌大的一塊兒亮處。除了一兩條巡山的小路之外，竹叢間隙只能容得下孩子們一個一個地側著身子小心擠過去。
向四周看，只能看清幾步以內竹竿身影，幾步以外你看到的就不再是一根根的竹子，而是四面八方一整圈兒暗綠的用竹子緊緊排列的一環竹墻。
更遠處那漫山遍野密布的竹墻，密不透風不見縫隙，直讓人喘不過氣兒來。在這樣的竹林里，相隔五六米外就看不到對方的蹤影了。
【女兒】那也太可怕了，萬一走迷路了怎么辦哪？
【爸爸】這個好辦，這又不是原始森林漫無邊際。找不到伙伴的時候，只須把一根指頭彎成鉤狀放進嘴里，就能變成口哨，就能吹得很響聽得很遠了。
我們留下四五個小男孩原地看好牛群，剩下的男孩子們都跟桿兒大齷蹉向竹林深處進發。地上長年累月積累出厚厚的朽爛竹葉和稀疏雜草，還有參差不齊的新生細竹，踩在上面松軟打滑。
【女兒】不是該有竹筍可以吃的嗎？
【爸爸】我們這次進竹林太晚了，竹筍早已抽條長高變成小竹子了?？孔匀灰吧闹耋?，很少有適合直接拿來當做菜肴的。
大家前呼后應喊叫壯膽，一手攥著工具，一手扶著竹竿，深一腳淺一腳在竹林里漫無目的地摸索著。到這時候，他們都已默認了我倆反復描述的夢境是真切的了。
忽然有人大喊一聲道：
看！前面竹葉上……
大家一下子原地立定，順著指引向前張望，不由得一起驚叫起來：
媽呀！孩蛋兒的衣裳！
建國的褂子呀，建國的！
只見幾步遠處，一叢粗壯的竹子半腰枝上，隨意散落著幾件殘破衣服。
妮兒！那年頭兒人們都窮，大人小孩差不多都是一年四季就那兩三件外衣。誰家孩子有什么樣的衣裳，差不多左右鄰居乃至半個村莊的人們都能夠清楚認得的。
甚至有時候人還在半里地以外呢，光是遠遠地看見身上衣服，就知道遠處那人是誰誰誰了。
【女兒】你們那時候也真是可憐啊?，F在我的衣柜里，有多少件多少樣子衣服，我自己都記不清哪。
【爸爸】大家這么一看一喊，再湊近一分辨，更加確認無疑：那就是他們的衣裳??！
那么野蛋兒他們，難道真的就像我們夢里所見，被鳥王給帶到這里審判了殘殺了？
此時此刻，大伙兒只覺得耳門兒在轟轟作響，喉嚨在嘶嘶堵塞，胸口在咚咚震蕩。每個人都在忍受著沉重的窒息感，一雙雙眼睛正在濕潤泛紅。
大家似乎就要哭出來，恐懼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心酸絕望和無邊的悲傷。猶豫片刻之后，那種舍生忘死拯救同胞的豪壯情懷徑直襲來，大家開始盲目呼喚：
孩蛋兒啊——孩蛋兒——
老春來——老春——
建國——你在哪兒——
小富兒——回來呀——
虎子——你在哪兒呀——
眾人忘乎所以，也不計較直到今天才來這里這樣呼喊 —— 還有個什么意義！只顧喊做一片喚作一團，沒有人再懷疑我們夢中所見，只是徒勞地向四方搜索。
忽然有人喊道：快來看！咋會有這粗的竹子？都快有水桶粗了！
大齷蹉趕緊過去查看，招呼大家急急圍攏，眼前果然有一處打谷場那大范圍，竹林情形迥然不同。
抬眼凝望，只見棵棵竹子已然高聳得就要捅破云頭，幾縷云霧正在它們半腰旁邊緩緩游動輕輕飄過。而四周那些三四層樓高的竹林，再和這片奇怪的竹叢一比，簡直就像茅草一樣猥瑣，只在這片竹子膝蓋以下。
【女兒】這里一定有些奇怪，藏著天大秘密吧？
【爸爸】是的！眾人仔細勘察，從竹根到竹梢一眼一眼一絲不茍，不放過每一根枝頭每一叢葉子。但是好半天過去了，再也沒有什么新的發現。
就在大家即將泄氣時候，忽又有人叫道：
都過來呀——！
這好奇怪——！
眾人趕緊跑到那叢竹子旁邊，這叢竹子很不尋常，人群還未立定，就已隱隱覺得詭異氣氛直透脊梁！
大家心頭咚咚咚地劇烈跳動，直覺告訴我們，這四周有一股陰冷氛圍和奪人力量，正要將我們牽引到某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雖然眾人終究有些心驚膽戰，但是誰也說不清又是什么在誘惑著我們。我們不由自主彼此牽手，十幾個孩子連成一串，在大齷齪、桿兒、五猴精的帶領下，一步一步踏入那叢沉寂勾魂的竹叢范圍。
打頭兒的大齷齪猛一趔趄打了個寒顫，這個寒噤就像一股強烈的電波，從他身上一瞬間傳導到最后一個孩子身上。
妮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你猜猜，會是什么驚怪事呢？
【女兒】我差不多能猜到了，就是你們突然到了另一個世界啦？
【爸爸】那是什么世界？
【女兒】鬼世界？
【爸爸】不！那沒啥意思！
【女兒】地獄？天堂？
【爸爸】不！那也不夠新穎不夠獨特！
【女兒】回到鳥國迷城？回到過去？
【爸爸】不！再回到那兒，也沒有趣兒了！
【女兒】噢！我明白了，就是你的夢里世界？嘿嘿……
【爸爸】不！夢里世界本來就只是一種虛幻的預兆，再顛倒回去也沒有啥實際作用。
恍惚之間一陣目眩，我們一步踏入一處雪白的枯井里面。那是一座巨大的垂直的白璧枯井，沒有光源卻通明自然。白璧枯井異常寬大，能夠容下十幾個孩子并肩橫行暢通無阻。
眾人略一打量，這里四壁圓滑滋潤光潔，上下掛滿繁星一般晶亮的露珠，正在微微顫動向下滑落。再一細摸，那水潤白玉般的井壁上，還有一層清涼如雪細軟如鹽的粉末。稍一碰觸那濕潤白璧，手指上衣服上就會沾滿那鹽花一樣的粉末，滑溜細膩滋滋水汽，散發著清新芬芳的氣息。
（本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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