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個朋友圈都結(jié)伴去電影院告別狼叔的時候,我一個人窩在宿舍里補上周的高數(shù)作業(yè)。舍友準備早上去看,問我要不要一起。我說早上看電影不習(xí)慣,不想去。他說今晚沒空,早上真的不行嗎,我說真的不行,絕對不行,殺了我也不去。然后和他胡扯,說在廣東早上看電影簡直傷天害理,早上就是用來睡覺和吃早茶的。
第二天他八點多出門,我在床上翻了個身刷微博,看到江南說:“他們說金剛狼3里教授老來凄涼且死得很慘,我問說那萬磁王沒有毀滅世界來救他么?他們說萬磁王根本沒出現(xiàn),可能早已經(jīng)死了。我想我內(nèi)心深處還是個暖男,相信世界一切凄涼地的凄涼人都不孤獨,都會有人踏火沐風(fēng)毀滅一切障礙地來救你。”
扎心啊老鐵。
于是我更加不想去看了。
我平時蠻喜歡看各種個人英雄主義的膚淺文藝作品,那種什么一身長戰(zhàn)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什么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最和我的胃口。反正就是各種殺殺殺殺,從風(fēng)衣里拔出沖鋒槍突突突突是黑客帝國,從麋鹿背上滾下來拔出雙刀旋身是霍比特人。最好還有那么幾句和反派的對白。
反派拿著槍指著英雄和他談判。
英雄淡淡地,一定要是淡淡地說:“我從不在槍口下談判。”
“是原則嗎?”
“是習(xí)慣。”
有句話說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與其說少年英雄,不如說英雄總是年少。你看著胡子拉碴的狼叔叼著煙臉上刻滿皺紋,可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有著一個少年的靈魂。英雄總是有著少年的純真,少年總是有著英雄的固執(zhí)。
可是暮年的英雄就不一樣了,當年輕的靈魂被腐朽的身體束縛,有如老朽的胡楊樹挺立在沙漠中頑抗著風(fēng)沙的腐蝕。真令人絕望。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當年教授年輕的時候混跡酒吧,他總是用實驗室的長頸試管喝酒,他看見漂亮女生的搭訕方式是說:“嘿美女,你的基因很有意思。”那個帥氣的少年天才,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故意抓亂自己蓬松的金發(fā),輕浮地撇撇嘴。
可是轉(zhuǎn)眼間他就老了,頭上再也沒有了金發(fā),曾經(jīng)在吧臺上躥下跳的少年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用渾濁的眼神看著這個他守護的世界。
以前每次看到這種鏡頭我就會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看到他們老去,步履蹣跚形影單只地走向自己的墳?zāi)梗蚁胫粦?yīng)該是這樣的,但是為什么不應(yīng)該我啞口無言。我抽出劍來想要劈砍什么,可是什么都沒有。
好似拔劍四顧心茫然。
我又在床上翻了個身,打開美團盯著金剛狼的海報又關(guān)上。我干脆把手機扔到了床下的桌子上,手機砸在昨天沒有補完的高數(shù)作業(yè)上發(fā)出沉悶的“砰”的一聲。
我閉上眼睛腦補暮年的狼叔。
他也許溫柔了很多,也許厭倦了打打殺殺。獨眼龍可能死了,沒準獨眼龍會把自己的跑車留給他。他會拿著這筆錢買一個酒吧,蹲在吧臺后面擦擦杯子搗鼓幾種雞尾酒。碰到爛醉的青年他會勸他們少喝幾杯,遇到愛笑的姑娘他可以表演用鋼爪開啤酒。
也許有一天他還會再次遇到一個拎著試管喝酒的金發(fā)青年,他會送他一扎啤酒,從滿臉的胡茬里咧開一個笑容。
“你真像我年輕時候的一個朋友。”
真希望是這樣,只能感慨卻不能悲傷。
但是肯定不是這樣的,我太了解漫威的尿性,就在我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熒幕上狼叔可能正藏在教授的古堡里,外面黑夜如漆,敵人的直升機在窗外狼叔給槍一顆一顆地上好子彈,彈出自己已經(jīng)生銹的鋼爪,像年輕的時候那樣準備殺出重圍。
我翻來覆去覆去翻來,想來我這么矯情,無非是我也是個臭屁的少年,見到一個追風(fēng)少年死去留下幾滴兔死狐悲的眼淚罷了。若我是狼叔,我當然愿意去開間酒吧,但是心里殘留的血會指引著我走到后面那個結(jié)局,我會破開大門跌跌撞撞地憤怒地滑稽地朝敵人發(fā)起沖鋒,也許那時我會想起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扯淡的青春。
只希望最后,狼叔能葬在城堡前那塊綠草叢生的墓地里。
每過幾天墓碑前總是會出現(xiàn)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