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床正對著一整面窗戶。
每躺在床上,不是夜深人靜,便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時。除了累極可以很快入睡,其他時候,都是睜著眼睛望著窗外,這一方窗口,成了我無眠與偷閑時的慰藉。
窗外拉著幾根電線,似長長的五線譜,而在此駐足的燕子,便似五線譜上的音符。我常常躺在床上看它們自在的梳理羽毛,或雙雙在一起唧噥。
某日忽然發現一只與眾不同的燕子,它背后的羽毛是花白的,而不是黑色。它也并不與其他的燕子一樣雙雙對對,形影單只的左翹右盼了一下便飛走了。
或許它們也同人一樣,要融入群體須得抹殺個性吧?
午休時,可以看著窗外的流云入睡。
一直覺得,云是真正的自由自在。
一片片、一朵朵、一絲絲云輕輕慢慢的,瀟瀟灑灑的,裊裊婷婷的就飄進了我的視線,于是那絕妙的句子就從腦中蹦出來: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幾時歸去,做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
只要風不輕狂,云的腳步便總是從容的。于是覺得那聯真好: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
雨夜,可以斜躺在床上,裹著被子,看雨滴把玻璃洗成朦朧色。
掩映著霓虹燈,是一種溫暖的曖昧。
這里的曖昧,是不清不楚,是不明不白,是不言不語,是“剪不斷理還亂”。
而這里的溫暖,是被子里的溫度,是窗外天空的顏色,是“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想象。
最常看的,是月亮。
看那天天不同的月灑在窗口的熱情,有時是斑駁的,有時是清朗的。
而這些熱情透過玻璃,都毫無遮掩的灑在了我的床上。偷了些云彩的月光,是朦朧的,似年少時欲語還羞的戀情;月朗星稀的時候,是熱烈的,似中年時瀟灑無礙的笑聲。
看累了,轉個身,便把那一窗月色都自身后拋了去,迷迷糊糊間便枕著月色進入了夢鄉。
墻,把我們和外界隔絕,而窗,卻讓我們躲在安全的空間里窺探外面的世界。
窗內是我,窗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