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參加一個重要的面試,身邊所有人都在為這個面試忙里忙外,充實自己,要在面試官面前展現最好的一面。而我坐在家中——泡茶。
只有一個人,一個人坐在房間聽外面雨拍打在屋檐,拍打在葉子,拍打在各個位置的聲音。一個人在窗邊,看窗臺上茶杯中的茶葉浮起浮落。
我也怪自己,干嘛不努力,我也不怪自己,你也許還沒明白,還沒感覺到那微妙的能量的時刻。所以,自己在矛盾,但是行動似乎已經選擇了主子,就這樣等待著,等待著。
這個屋子是很早的屋子,典型的南方特色。尖尖的三角形屋頂,一片片瓦片疊加,上面還布滿著綠油油的青苔。
以前的我,很害怕這樣的屋子,一到晚上,在這種屋子中不開燈,你真能體驗到什么叫做伸手不見五指。農村的夜總是那么靜謐,外頭傳來的不是汽車呼嘯過的聲音,而是各種蟲子悉悉索索的聲音。在你耳邊最多的就只有蚊子嗡嗡的響聲,吵的讓你心煩。
在這么安靜的夜中,總是讓人有一絲害怕,閉上眼睛,似乎那猙獰的面孔就展現了出來,恐怖的嘴臉要吞噬掉你的存在。而我,像一只羔羊一般,只有躲避,只有逃跑,只有哀求那猙獰的面孔,可怕的惡鬼,請你趕緊離開。
不過它從來不會那么聽話,我到處躲,它到處找。在意識里,我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我躲的很好,它找不到我找不到我。在床上,大熱天的我,巴不得搬兩三床棉被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后來,隨著自己的長大,似乎有力量一些。不會變的非常害怕。知道那一切都是自己虛幻出來的,但在精神上,自己從沒放松過。現在想想,也許,自己在意識上明白了惡鬼的不存在,但是這些惡鬼有時候仍然讓我害怕的原因,是一定程度上對惡鬼的泛化。我將很多不能控制的恐懼、擔心、害怕,統統歸于鬼的形象。
長大的我已經知道了,實際的惡鬼不存在,只是情緒上的惡鬼,內心擔心恐懼的惡鬼依然出沒在我的心里。在這個房間中,我害怕它的出沒,也希冀它的出沒,但當它真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不敢再去看著他。
長大后的自己,害怕半夜照鏡子,總覺得在漆黑的夜種,如果半夜照鏡子,總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那些東西,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存在,我希望它出現,也希望它如常,總是在這種矛盾中安安靜靜的度過自己的每一天。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請這些我害怕的鬼走出我的心,陪我跳支舞。
在自己成長的道路上,突然發現他們是最愛我的,無論我怎么樣,它們都愛嚇我,都愛讓我害怕。但他們陪了我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夜晚,他們陪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坎,也只有他們,在我的心中從未離開過。
后來學習自己成長,一直打坐,我開始嘗試認認真真看看他們。
是的,我從來沒好好看過他們,在我的印象中,他們是那么猙獰,那么可怕,以吞噬我為己任的惡魔的存在。
開始的時候,我蜷縮在角落偷偷的打量他們,陰森的眼睛冒著綠光,枯燥蓬勃的頭發沒有一絲美感,手上的刀冒著寒冷的光,塌陷的眼窩,血紅的紅唇,嘴角似乎還有些許血液未干!這樣的一個惡鬼,到底是什么?他好兇,那兇狠的眼睛絕對要把我消滅才甘心。慢慢的,我不再僅躲在角落看,在他追著我跑的時候,我站在他面前就盯著他。
那是我第一次與他正面的交鋒,我知道我打不過他的,我想嘗試,他到底會對我怎么樣。而事實是,他也只能張牙舞爪的嚇唬我,我這時候才有些明白,這個看似猙獰的家伙像只紙老虎一樣,但他是那么真實,那么能讓你害怕,那么讓你一點想笑的感覺都沒有,你只要跑他就在后面追。不夠強大的你,隨時都有被他吃掉的可能。
而當我嘗試懂他,學著看他的時候,他還是那么可怕那么猙獰,但面對他,我才發現,他并不能對我怎么樣。
我開始光明正大地看著他,這個可怕的家伙,看久了似乎并沒有那么討厭。
有時候他離開,我便跟著他看看他住再哪里。一片片荒涼的墳場,一個個腐朽的棺木,周圍一片白茫茫的景色,濃的化不開。
漸漸地,和他待久了,習慣了這個家伙的存在,偶爾會被他出其不意的出現嚇一跳,回過神來,便看這家伙偶爾像孩子一樣發出特有咯咯咯的笑聲,手舞足蹈的樣子甚是滑稽,便也忍俊不禁。
慢慢的,不覺得這家伙討厭,靜靜地看著他猙獰,靜靜地看著他有時候將自己吞噬在肚中,靜靜地看著他用那寒氣逼人的刀砍過自己,靜靜的看著他……
這么靜靜地看著有很多時候都是冷眼旁觀,自己從未參與過他的游戲。
有一天打坐的時候突發奇想,能否請他跳支舞?黑暗的房間,陰森的音樂,我將他從那反光的鏡子中邀請出來,抱住!“請你共舞!”那一刻,才突然發現,寒冷如冰的家伙也能冒出溫暖的感覺,僵硬猙獰的家伙,這一刻如人一般柔軟。
也許,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他了。當我學會邀請他跳支舞的那一刻,他便不存在了。當我感受到溫暖的那一刻,他便完成了他的使命。他以另外一種能量的形式,重新在我的心中存活,而這次,我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而是那源源不斷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