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是南方的回南天。
這個時候大抵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潤和膩。
濕濕潤潤的,漉漉膩膩的。回南天,就這樣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姿勢而來。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它依舊不管不顧地來了。像愛情,來了就是來了,就是死賴在你身旁了,趕也趕不走。
天空是蒙的,細微看不清的雨,濕潤的空氣中包裹著淡淡的花香。那個靠在墻邊穿白衣的少年嘴角浮現的那一抹笑,是痞子的輕薄感,卻總能讓人一瞬間紅了臉亂了心跳。痞子也好,輕薄也罷,他在對我笑啊。他在最美麗的午后對著我笑。那笑,是毒藥,甘愿沉溺,沉了溺了,死在那笑里也是甘心。
路上鋪上一層水做的紗布,盡是水霧。看著大片大片不被人踩踏過的這樣的地板,鼻尖也似乎冒出汗漬,星星點點燦若繁星。我喜歡微微的汗味,香水是毒藥,汗味更甚。這汗味放男人身上便有了感性。平時理性的男人感性起來比女人還妖魅。放女人身上更不得了,一點一滴都是致命的風情。連發絲都囊著媚,像給你下了蠱,不魅惑死你不罷手,不不,魅惑死你也不放手。
回南天,什么都是潤的。衣服是潤的,那張印有大片花瓣盛開的被單也是潤的,椅子桌子也是潤的。眼眶也是潤的。看誰的背影都像是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熟悉得鼻子都發酸。
墻壁上,水滴似一顆顆小巧的耳墜掛在瓷磚上,房間里體味霉味纏繞不清,帶著放肆墮落的意味。我喜歡那種放肆,放肆有什么不好?敢于打破這天高地闊的方圓,向著自己想要去的方向,即使是做一粒塵埃也是幸福的。
墮落,有一種墮落是美的——在愛情里。墮落散發著慵懶敗壞感,足夠刺激足夠疼痛足夠填滿所有幻想。愛成墮落了,別人說什么都聽不進去了。想他,天天想,想得心都疼了痛了還不夠,還要更痛才好。刻在骨頭里鑲嵌入心窩里,血肉模糊了還是想愛。就不管不顧了你能拿我怎樣?再墮落,只要是為了他,那也是美得絕代芳華。
回南天,連空氣都是潤的,濕恁的,迷蒙隱若的。獨自走在路上,一米霧的距離,白茫茫。明明是常年走的小徑,此時此刻,好似走在陌路。一直一直走,會不會走近前世?一切都是那么欣然歡躍,這是迷離的誘惑。
是有前世的吧,那隱隱婀娜曼妙的背影不驚不喜走著,白光咋眼,不知道怎么的就驚艷觸動了誰的目光。相比邂逅,我更愿意相信,這是前世的他遵守了諾言來尋我來了。管它多迷茫朦朧呢,一伸手定能捉住你的手,不偏不倚,恰好十指相扣。
膩,這天氣還是膩的。這心也是膩的,是渴望膩的,至少。濃烈到一定程度才會轉化成膩。愛到一定深度,沒了距離,光陰都停止了鎖定成零,繾綣纏繞得膩了。寵愛一個人,寵得愛得讓看的人都覺得膩了。更甚,一度惹人嫉妒,有一天連這嫉妒的人都膩了這嫉妒。一段感情沒有到達膩的地步,不甘心呀,真不甘心。是不是愛得不夠愛得不深,愛都熬不成膩汁。
來吧來吧,來愛我吧,哪怕有一天愛膩了,愛走了,也要在最美好的年華里和一個人,彼此愛得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