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自時哉時哉網絡教育學院
1.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白話解釋】
第一章
孔子評論魯國卿大夫季孫氏僭用天子的禮樂。八佾舞是天子祭祀才可以用的舞。古時候祭禮,舞以八人為列。天子八佾,六十四人。諸侯六佾,四十八人。大夫四佾,三十二人。士二佾,十六人。祭禮必須以祭祀者的地位來行禮。
解法一
孔子評論魯大夫季平子說,季氏在他的家廟魯桓公廟庭中,使用了周天子八八六十四人的舞蹈行列來祭祀魯桓公。這種僭越天子禮樂的事情,他都忍心做,其他還有什么事情他不忍心做?
解法二
孔子評論魯大夫季平子說,季氏在他的家廟魯桓公廟庭中,使用了周天子八八六十四人的舞蹈行列來祭祀魯桓公,這種事是非禮越分的,而魯君以及當時在魯君身邊的大臣,看見季氏如此僭越禮制,都容忍得下去,不去過問,那還有什么人、什么事不能容忍。
【章旨】
此章論魯卿季氏,僭用禮樂之事,必為魯國禍亂之源。
2.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白話解釋】
仲孫、叔孫、季孫三孫是魯國桓公的后代,是掌實權的卿大夫,大夫稱家,故稱三家。雍是詩經里一篇詩的名稱,周天子祭祀太廟禮成時,歌此雍詩以撤祭饌。
魯君號令不行,而朝中仲孫、叔孫、季孫三家大夫,在祭祀禮成時,歌唱詩經中的雍詩來撤祭品,這是天子祭太廟才能用的詩歌。孔子引用雍詩篇中的兩句詩文來譏評三家的非禮僭越,雍詩中說道:「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即在祭祀的時候,天子是主祭,夏商二王的后裔以及各國諸侯是陪祭,天子在主祭時神情溫和而又肅靜,祭祀結束后,莊敬如初,所以禮成時歌頌雍詩撤饌。這兩句詩,如今竟然用在三家祭祖的大廳上,三家的廟堂哪里有各國諸侯來陪祭,三家也不是天子,唱雍詩的意義是采取哪一點呢?三家哪里有資格用雍詩來撤饌。
【章旨】
此章譏三家之僭也,目無國君,僭越天子,大膽而又放肆,這種君不君,臣不臣,綱紀廢弛,是春秋成為亂世的原因所在。
3.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白話解釋】
孔子說:一個人如果沒有仁心,沒有仁慈修養的話,則無謙讓、敬人、和諧等美德,這樣的人,就算行禮奏樂,也沒有實質意義。所以,人如果沒有仁心,禮奈何不了他,人如果沒有仁心,樂奈何不了,即不仁之人不能夠行禮奏樂。
【章旨】
此章亦是為季氏而發,彼僭用王者禮樂,沒把國君看在眼里,內心私欲滔滔而不仁,禮樂奈何不了他。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4.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白話解釋】
林放,字子丘,魯國人,為比干七十二世孫,傳為孔子晚年的得意弟子。
魯人林放請問孔子禮的根本,孔子贊歎他問得太好了,并略舉禮與喪,來解答根本之問。禮,以吉禮中的祭祀為例,祭祀以誠心為本,與其奢華,寧愿節儉,奢則失其誠,從儉則無此失,可得其本。喪,與其和順有條理,卻不合情理,則寧愿哀戚,哀戚可得其本。
【章旨】
孔子說明禮之根本在質而不在文,在簡而不在奢。
5.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白話解釋】
夷狄,指古代的東夷、西戎、南蠻、北狄的合稱,皆是沒有受教化的外族。諸夏,指中國,泛指中原一帶文化較高的各國。
孔子說:夷狄是外國,雖然沒有禮樂教化,猶有其君,不同于春秋時候的諸國這樣目無君主。中國自古有禮樂倫常之道,但到了春秋時代,諸侯不聽命于周天子,導致大夫專權,無父無君,弒父弒君者有之,雖有禮樂而無所用,孔子遂有感而發。
【章旨】
此章為下僭上者發也。且是夫子傷時之亂而嘆之也。
6.季氏旅于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白話解釋】
旅是古時候祭祀的名稱,非平常的祭祀,是有重大的事情,才會舉行,以祭天的玉器陳列于幾上,祈禱而埋之。天子祭天下的五岳,即東岳泰山、西岳華山、中岳嵩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五岳是天子祭祀,但是那一岳如果在那個國家之內,國君也可以祭。泰山在魯國、齊國,則魯國、齊國的國君可祭。
魯國大夫季孫氏要去祭泰山,然天下名山大川只有天子才能祭,以及魯君、齊君在其境內可祭,季氏只是魯國的大夫,他也要去祭泰山,這是嚴重的僭禮。當時冉求在季氏家作家臣,孔子便問冉有說,你是他的家臣,你能不能勸諫他,挽救這樣的情勢?冉有回答不能,孔子遂感嘆的說,難道泰山之神會不如林放嗎?普通人如林放,尚且知道問禮的根本,泰山之神,豈不知禮。祭祀合乎禮,神才會接受,否則不能受。季氏目無天子,目無國君,泰山肯接受嗎?難道泰山之神尚不如林放嗎?
【章旨】
此章譏嘆季氏祭泰山非禮,然不說季氏而說泰山,言語溫和,然聞之令人足誡。
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7.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白話解釋】
孔子說:君子處于世間,與人無爭,如果一定要問君子有什么爭的事情的話,那就是射箭。射禮行于堂上,上臺之前,要先相互作揖請讓,比賽結束后,也要作揖請讓。在射擊比賽之后,有了勝負,贏的人手里提著酒壺,斟上兩杯酒,請輸的人先喝,贏的人陪同,表示慰問承讓。君子之爭只在射箭時,各顯其藝能,求中其正鵠,是謂之爭,雖爭卻是雍容揖讓,不同于小人,故曰其爭也君子。
【章旨】
此章言射禮有君子之風。
8.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后素。曰:禮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白話解釋】
子夏讀詩經的三句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這三句詩是形容女子微笑時,靈巧的笑容,雙頰留窩,多么優美啊!醉人的眼波一轉動,黑白分明,十分靈活,多么明媚啊!有這樣好的面頰與美目,始有笑倩盼動之美。子夏讀這三句詩,讀到「素以為絢兮」便問孔子是什么意思,孔子以繪畫的比喻來答復子夏,繪畫前必須先鋪一塊白繒或白絹,如后世畫家所用的畫紙,稱為素地。鋪好才能在此素地上施采繪畫,所以繪畫之事在素地之后。素比喻美女的兩頰與美目,這是美的素質。繪事比喻笑倩盼動,這是美的姿態。先有美質,而后有美姿,就好像繪畫之事在素地之后。孔子以繪畫之事喻詩,子夏由詩而領悟禮,故說:禮居于忠信之后,即禮以忠信為主,學禮以忠信為前提,不忠不信的人學禮無用。孔子于是稱許子夏能發明孔子之意,能悟言外之意,可與跟他談論詩了。
【章旨】
子夏請問詩義,而能從孔子的比喻中,領悟到「禮」發生的程序。
9.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白話解釋】
杞國,是夏朝后代的國家。宋國,是殷代的后人。
孔子說:夏朝的禮制,我能夠說得出來,但須取得證明。然而,夏朝后代的杞國,不足以為證。殷朝的禮,我自認能說,然而,為殷商后代的宋國,不足以為證。杞宋不足以為證的原因是,夏殷二代早已滅亡,能知夏代文化的賢人,應在杞國。能知殷代文化的賢人,應在宋國。但杞宋兩國已經難覓這樣的賢人了,所以說文獻不足。文獻若足,亦即如有那樣的賢人,則我能將所說的夏殷之禮與他們對證。
【章旨】
此章是孔子慨嘆夏、殷兩朝禮制失傳。因文獻不足,而無所取證,雖然孔子能知能言,尚須尋求文獻,必為征信,足見孔子言必有證。
10.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白話解釋】
禘禮,是天子祭祀宗廟的大祭。魯國因其始祖周公旦有功勛于天下,周成王特別允許魯國以天子禮樂祭祀周公,所以魯國周公廟有禘禮。
灌禮,即在太廟里舉行禘祭的時候,會有一個活的人穿上祖先的衣服,代表祖宗坐在那里,「灌」就是把用郁金香的草過濾過的酒獻給扮演祖宗的人,然后再以酒灌在地上,請祖宗神靈降臨到祭祀的場合來,這就是灌禮。
解法一
孔子說:禘祭之禮,要先把祖宗的神靈請來,然后正式祭祀,祭祀時要列尊卑,左邊是昭,右邊是穆,按順序排列。按禮制來講,魯君的祭祀順序應該是魯隱公、桓公、莊公、閔公、僖公、文公,但后來禮制錯亂了,這是逆祀,所以,行灌禮之后,我就不想再觀看了。
解法二
孔子說:魯國舉行禘禮時,灌禮之后,魯國君臣舉行祭祀的心理不集中,精神倦怠,所以我不想看下去了。
解法三
孔子說:魯國的國君可以用禘禮祭祀周公廟,這是周天子特賜之禮,但后來,魯君不但祭周公廟用禘禮,連祭桓公廟也用禘禮,后來,甚至僭用禘禮于歷代的君主廟,不合禮制,我不愿意觀看。
【章旨】
此章言魯禘祭非禮之事。
11.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
【白話解釋】
有人問孔子,禘祭之禮,這個禮怎么說明。孔子答說不知道,然后伸出手掌,告訴此人,誰能知道禘禮之說,誰即對于天下復雜的事,顯示如這般。說到「示諸斯」時,孔子就用另一手,指他所伸的手掌,亦即顯示天下事如手掌紋,對于天下事了如指掌。
【章旨】
此章言臣為國諱惡,亦是禮也。
12.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白話解釋】
無論祭鬼祭神,祭祀都要如鬼神在你面前一般。祭鬼,一心想像祖先就在眼前。祭神,一心所想像所祭的神就在眼前。這樣的竭誠祭祀,就能感得鬼神來享。孔子說:我如果因事或因病不能親自參與祭祀,而找人代理,就沒辦法親自竭誠想像,不能感應,所以使人代祀的祭祀如同未祭祀。
【章旨】
此章言孔子重祭禮在親祭,觀想如在目前,誠敬之心提起,始有感應。
13.王孫賈問曰: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于天,無所禱也。
【白話解釋】
孔子周游列國,在衛國時,頗受衛靈公尊敬。靈公夫人南子,品行不端,但有才能,欲藉孔子之名以壯自己聲勢,召見孔子。孔子見之。王孫賈誤會孔子來衛求官,故問孔子,「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是什么意思呢?王孫賈以奧比喻南子,以灶比喻自己,意思是告訴孔子,你求南子,不如求我王孫賈。孔子說,這話不對,如果一個人非分而求,所造的惡得罪上天,必受天譴,則無處祈禱免禍。
【章旨】
此章言夫子以禮進退,不求媚于人也。
14.子曰: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白話解釋】
孔子說:周公制定禮時,是考察夏商二代之禮,加以增加、刪除,而制為文章完備的周禮,亦即本質與條文兩者兼備,而相平衡。不會超過,也不會不及,是恰到好處的中庸之道。所以辦政治,要從周禮,依之而行。
【章旨】
此章言周禮的禮文考察夏商兩代而制定,極其完備。
15.子入太廟,每事問。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
【白話解釋】
孔子入周公廟觀演禮時,見到廟里的事物,如禮器、祭品、祭禮、樂器、樂舞、音樂演奏等的內涵,皆問之。有人說,誰說鄒人之子(孔子的父親孔紇曾經當過鄒邑大夫,故鄒人之子指孔子)知道禮呢,他入太廟,每事都要問人,知禮者不當復問。孔子聽聞此言論,便說,此問即是禮,因魯國祭太廟,用四代禮樂,多不常見。故夫子每事問,表示謹慎。且孔子參觀演禮,既是觀禮,則有學習或傳習之意,每事皆可以問,這就是禮。
【章旨】
此章言夫子慎禮,并兼論魯之僭禮。
16.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白話解釋】
孔子說:舉行射禮時,是一種學習的禮儀,所以射中目標就行,不需要把皮革穿透,甚至偏一點也沒關系。因為每個人的力氣大小都不同,古時候舉行學習禮儀的射箭比賽就是這種精神。
【章旨】
孔子說明古代的禮射,尚德不尚力,不似今人尚力不尚德,今人一定要把皮革射穿,孔子不以為然,因其不合于古時候的比賽精神,故從古。
17.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白話解釋】
古代天子在季冬時,以來年每月的政事,定成政令書,稱為朔政,亦稱月令書,頒告諸侯。諸侯受之以后,藏于太廟,自新年一月起,每月朔日,也就是每月初一,供一只餼羊,也就是殺而未煮熟的腥羊,祭告于太廟,然后上朝奉行。此外,天子自己也在每月朔日舉行朔禮。春秋記載,魯文公六年,閨月不告朔,十六年后,文公又因疾病,而有四次不視朔。文公以后,魯君告朔之禮,逐漸由曠達而廢弛。后來魯君雖不告朔,但每月初一,仍由有司送一只餼羊供奉祖廟。
子貢認為,告朔之禮既不舉行,何必仍供一羊,子貢不忍見其死,所以想要去除告朔之餼羊。孔子呼子貢的名說,賜,你愛的是一只羊,我愛的則是告朔之禮。孔子認為,繼續每月供奉餼羊,一般人民尚可由此而知時令。后世之人尚可見此餼羊而知有告朔之禮,得以考據而有所取。是以不去餼羊,其禮尚未全廢,餼羊一旦除去,其禮也就完全廢棄了,所以孔子說我愛的是告朔之禮。
【章旨】
此章言孔子不欲廢告朔之禮也,保存此禮能防權臣以下犯上。
18.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
【白話解釋】
魯國當時君弱臣強,三桓簡傲無禮,更僭用天子禮樂。故孔子說:當時的人習非成是,反以為事君盡禮是諂媚的行為。雖然他人不合禮,但我仍然依禮事君。
【章旨】
此章疾時臣事君,多無禮也。
19.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白話解釋】
魯定公,是魯國第二十五任君主。他是魯昭公的庶弟,承襲魯昭公擔任該國君主,在位十五年。
魯定公問孔子:國君應該要怎么領導臣子,使用臣子?臣子應該要怎么事奉國君?孔子對魯定公說:國君要以禮來對待臣子,凡事當依國家所定的規矩而行。臣子應以忠誠對待國君,要盡其應盡的職責。也就是君臣相遇,各盡其道。
【章旨】
時臣失禮,定公患之。孔子告之君臣當各盡其道。
20.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白話解釋】
關雎是詩經周南的第一篇詩,內容是說文王思得淑女,以為后妃。詩的一開頭,就是「關關雎鳩。」詩人以雎鳩所鳴的和聲,興起文王思求后妃之意。后妃必須是賢才,始得采取荇菜,供祭宗廟,故求淑女,以為匹配。求得之后,鐘鼓樂之。求之未得,寤寐思服,以至輾轉反側,其情可哀。然而,樂是為得賢內助之樂,哀是為未得賢內助而哀。樂是鐘鼓樂之而已,哀亦是輾轉反側而已,皆不過分。所以孔子評論此詩,所抒哀樂之情,不淫不傷,而得其正。其求配偶,如此謹慎。所以詩序認為,可以風勸天下,端正夫婦之倫。
孔子說:關雎這篇詩,說到樂處,而不至于過分,說到哀處,而不至于傷。
【章旨】
此章孔子贊關雎之篇,哀樂不失其正也
21.哀公問社于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白話解釋】
宰我,姓宰,名予,字子我,魯國人,孔子弟子,善于言語。
社:古時祭土神,要立一木,以為神的憑依,此木稱為社主。
在魯哀公四年六月社發生火災,哀公表面上想要再立社主,以社主的事情問宰我,實際上想要誅除三家權臣,而不敢明說。宰我即知其意,也用隱語答復哀公。宰我說:做社主所用的木料,夏代用松,殷代用柏,周代用粟。宰我又說,用粟的意思,在使人民恐懼戰栗,即答三家可誅。孔子聽悉哀公與宰我此一問答,便說,哀公失政,三家專權的局勢,形成已久,再說無用,凡事已成定局,就不必說了(成事不說)。再者,事情已經發展到某種地步,事雖未成,但已無法挽回,也就不要再勸了。三家已經遂心成事。宰我今對哀公進諫,為時已晚,不如不諫(遂事不諫)。宰我對哀公書說的話,雖不適當,或恐禍及魯君及孔門,然而已經說出,我也不追咎宰我了(既往不咎)。
【章旨】
此章明三代各以所宜木為其社主,宰我不知時宜而妄對,孔子雖言既往不咎,實則隱藏責其失言。
23.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然則管仲知禮乎。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白話解釋】
管仲,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齊國的政治家,哲學家,周穆王的后代。管仲雖然僅是齊國下卿,卻被視為中國歷史上宰相的典范。魯大夫施伯向魯莊公說,管仲,是天下的賢人,非常大器。蓋當時有以為管仲是大器者,所以夫子辯之。
孔子說:管仲的器量小。有人聽聞,誤以為儉。孔子說:管仲從朝廷出有三處府第可歸,且皆有鐘鼎、帷帳等設備及國君賞賜的許多寶物。且三處皆設有管事的家臣,各有專職,不互相兼職,違背了大夫雖有家臣,不得每事立官,當使一官兼采余事的禮制,此皆奢豪不節儉。三歸是國君所賜,依禮,長者所賜,不得不受,有人又以為管仲知禮,孔子遂舉事例辨其不知禮。國君為別于內外,樹屏風于大門外,而今管仲亦如人君樹屏風以閉塞大門,由此可見管仲之驕僭不遜,也是器小易盈之證。另外,兩國國君之間舉行宴會,會在兩個柱子之間設臺子,主人酌酒敬賓,賓在筵前受爵杯,飲畢,各將其酒杯反過來放在臺子上面,稱為反坫。此反爵坫土臺僅是人君可以享有,管仲只是大夫,而堂上亦有反爵之坫,僭濫如此,是不知禮。管仲如果知禮,則誰會不知禮。
雖然,孔子亦曾贊管仲曰: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此謂其器小哉。乃責其奢侈越禮,驕矜失禮為器小。
【章旨】
此章辯管仲器小,奢華僭禮。
24.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
【白話解釋】
孔子告訴魯國的大樂師說,音樂的道理大概是可以知道的。剛開始演奏,就如同鳥初飛,必先合其翼,亦即開始演奏時,必然鐘鼓先鳴,律呂相應,音響興奮熱烈,如同天地之氣聚合一般。鐘聲既作,五聲八音齊奏,彼此和諧,樂聲自此放開,就如同大自然風雨和順一般。音樂發展開后,宮商角徵羽和諧如一,但是各樂器的音節分明,清清楚楚,不相混淆,鐘鼓笙瑟等不會互相侵奪。音樂演奏到最后有尾聲,余音裊裊,相續不絕。一套樂聲,就要在如此的過程中完成。
【章旨】
孔子自衛反魯,此時魯國禮崩樂壞,正音不存,孔子見魯之樂官長論樂,使知正音之法。
25.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從者見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
【白話解釋】
儀封人:一說是孔子周游列國至衛國時,在衛國西北邊與晉接壤的儀地,在此守邊疆的官吏。或說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故未記載其姓名。
儀封人來求見孔子,怕孔子的弟子不肯引見,故說,凡是有道德的君子到我儀地,我沒有不與他相見的。隨從孔子的弟子,聽封人如此求見后,便引封人見了孔子。封人見過孔子,辭出時,對孔子的弟子們說,諸位何必憂愁夫子喪失魯國大司寇的官位呢?天下無道已經很久了,極衰必盛,天將命孔子制作法度,以號令于天下。
【章旨】
本章記載當時人士對孔子之批評。預言孔子將替天宣道,垂教萬世。
26.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白話解釋】
孔子評論,舜帝的音樂盡美,而又盡善。武王的音樂也是盡美,但未到完善之境而已。作樂是崇表王者得天下的功德,必與事實相符。舜的天下,受禪于堯,又能親致天下于太平,所以其樂章氣象恢弘,雍容和穆,不但聲調、舞容極其優美,就是樂章的神詣也極其完善,所以是盡美盡善。而武王有天下,是由于伐紂而得,其樂演奏起來,音曲及舞容極其優美,然樂曲中猶有殺伐之聲,因此,他的音樂不如舜的音樂那樣調和,所以是未盡善。
然武王伐紂,深受孔子、孟子稱贊,此處是指武王之樂,非指武王之德。
【章旨】
此章論韶、武之樂也。
27.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
【白話解釋】
孔子說:居上位的人,應有寬宏的度量,不寬厚則傷厚道而民不親,則不得眾。行禮應該以恭敬為主,若沒有恭敬心,則依禮而行的威儀與進退之節都不足觀,人民不會尊敬,則失去禮的意義。到喪家去祭吊,應該要有哀傷之情,若沒有哀色,則無情。居上位者有此三失,這個人就不足觀了。
【章旨】
孔子論凡事應當務本。居上以寬為本,為禮以敬為本,臨喪以哀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