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床時,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了。
天空翻滾著云朵,不見了太陽,院墻外的樹枝在風的搖拽下,更歡起來。工地的戈壁上塵土飛揚,一個塑料袋張鼓著從旋風中升起,旋轉一陣后,漫過樓頂,越過院墻,向更遠的空中飛去…
幾天的燥熱,在一陣雨中,偃旗息鼓,退下陣來,人們開始穿上了外套。
這是烏市立秋后的第一場秋雨,很少下雨的烏魯木齊,雨不停地從上午下到下午,也是很少見的。
疫情當中,又是下雨天,本來無事的工人都倦宿在工棚里,不是矇頭大睡就是和最親密的"朋友"手機在玩。工地空空如也,連一個小鳥甚至一個螞蟻都見不到。
感嘆自己,從新疆回武漢,武漢封城;從武漢來新疆,烏市封城,還要加半月的酒店隔離,還要做虧本的營生,這日子苦不堪言啦。
兩鬢白發(fā)新生,是愁生憂?人瘦了不少,是生活的清苦,亦或是日行萬步的結果,兩者之間皆有可能?
余華的《活著》一行行在眼里翻篇,其實在腦子里沒記住一個段落,既然如此,不如合了書本,趁著天剛晴,趁涼爽的夜色,去散散步。
今天三三兩兩納涼的人很少,空曠的戈壁死一般的寂靜,亂七八糟的工地,鋼管,石磚,溝槽零亂無序,沿著院墻角一步一趨。
突然,閑置的廂裝房背后有"咦咦阿阿"的聲響,分明是人的聲音,透過模糊的光亮,看清一位把褲子褪到腳根的光屁股男人后背抱著女人的影子。
他好似發(fā)現(xiàn)有人,迅猛停止了晃動,佝僂著半旋轉朝我這邊望了望,知道踩入了禁區(qū),我干咳了兩聲,反身離開了廂裝房。
凡事有男女的地方,尤其是工地,農(nóng)民工過完年出門,春節(jié)才回趟家,一年當中,男女的是是非非,自然而然比任何有男女的地方多。
他們不講環(huán)境,也很少說得上衛(wèi)生,有的連哄帶騙,有的互為喜悅,獻殷勤,賣風騷,對上眼了,找處辟靜的墻落,草草行事,提了褲子,像沒發(fā)生任何事的各干各的事來。
工地沒有夫妻房,有些千里迢迢趕來看望丈夫的,明白的民工們有意留出空檔,不明事理的,習慣了一晚上不關燈,天南海北,和好久不在一起的夫妻,拉家常,嘮嗑東長西短。
小殷和小芳在被窩里實在煎熬,摟著背對著的小芳,邊應和著聊天,邊行了房事。
農(nóng)民工清苦,農(nóng)民工艱難,但他們從不記苦,也從不怕累,收工了,仍能每天晚上,赤膊著身子,懶在床上,葷段子,唾沫橫飛,眉飛色舞,硬生生把小青年講得欲火難耐。
“小孔,昨晚上你翻來覆去,床吱吱嘎嘎,是不是手淫了?”
老季笑著問。
"沒有。“
小孔果斷回答。
老季走到小孔床鋪前,突然揭開被子,指著床單上明顯的精斑痕跡。
"哈哈,精斑都戳了章,還不老實,快說說,昨晚上到底擼了幾管子?"
一陣哄笑,小孔臉紅一陣白一陣。
要交付的飲片車間,本不允許住人了,但一對四十多歲的雙胞胎姊妹,說生活不便,硬是住上了二樓。
這倒是好,晚上常有男的來轉悠,有幫打水的,有幫送飯的。后來,有一大肚子男人,常偷偷摸摸,見沒人了,迅速上了二樓。
大肚子上二樓,要經(jīng)過我工棚,碰上我,總不好意思,訕訕一笑,算是打招呼,做作的臉上,是一臉的不自然。
日子久了,大家習慣了,不知什么時候,大肚子男人索性也把鋪蓋搬上了二樓。
…
疫情改變了許多人的生活,有的為無事,大聲嚷嚷,罵天罵地,有的為后路,四處聯(lián)絡,尋找著新的生路…
疫情中的工地,亂哄哄,更顯生活百態(tài)。
無聊死了的工人,都在渴望,都在等待,等待該死新冠疫情的早日結束。